第一百八十七章 花會開始
兩日之後,瘦腰湖花會正式開始。這一天,蘇陵郡內四大城門連帶着延綿的城牆都張燈結綵,城內更是各式各樣的活動不間斷,花街柳巷的青紅姑娘們坐車遊街,隔壁成城鎮的戲班子雜耍班子也來了,賣吃食零嘴的商販們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今天一天的收入說不定就抵得上平日裏一旬。每個人都帶着面具,這是花會的傳統,可以增添神秘感。只是今天蘇陵郡內負責治安的軍士們就累了,不過即便如此,心底卻還是喜悅着,那些花樓里的當紅花魁們,平日裏他們可沒錢見上一面。蘇陵郡城內尚且如此,城外的瘦腰湖周邊就更是鑼鼓喧天。沿着瘦腰湖湖畔,蘇陵郡內各家青樓都佔據了一處案頭,擺着自家的舞台,最紅最火的花魁在舞台上吹拉彈唱,舞姿翩躚。不遠處的官道上,載着酒罈食盒的馬車牛車驢車源源不絕。還有遠道而來的文人墨客、俠士權貴,將整個瘦腰湖四周圍得是水泄不通,男人們不論衣着相貌,眼裏都含着某種期待。每年的瘦腰湖花會上,都會決出一年的花魁之首,而花魁之首也會選擇一名男子入閣夜話,至於除了說話還有沒有別的,那就各憑本事了。然而即便只是夜話,對男人們來說也是無法抵抗的誘惑。這是瘦腰湖花會最外圍的熱鬧。瘦腰湖是說是“湖”,其實更像一條河,河道先窄后寬,有些像女子的腰臀,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首尾又幾乎連成一個圓,仿若一片湖。對於四大豪門以及蘇陵郡各大宗門來說,真正的花會都在河中的船上。從清晨開始,便有一艘接一艘巨大的樓船駛入瘦腰湖,船隻的華貴程度很大程度代表了船上人的地位身價,緊接着還有法寶與飛虹照亮天空,這是有修行者到達。往年便是四大豪門和三大宗派的七艘樓船角逐主位,但今年顯然不同。在瘦腰湖中段最寬闊平整的水面中心,一艘黑金色如沉默巨獸的高大樓船靜靜浮在水面上,在它周圍五十米內的範圍內,沒有任何一艘船敢靠近。偏偏這艘船上沒有絲毫標記,看不出所屬哪方勢力。但很明顯不是之前提過的那七家,因為那七家的船大伙兒都認識,除了蘇家今年的船顯得有些差檔次之外,其他六艘和往年相比差別不大。但和黑金色樓船比起來,無論是氣質還是威壓,都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人們忍不住猜測,這是哪方大佬的船?只有蔡承東和元海等人見過這艘船。他們完全不敢靠近。……項修傑站在黑金船的甲板上,今天他穿着一身和船體風格相仿的黑金袍子,襯托得面色越發孤高清矍。湖心離岸邊頗遠,以尋常人的目光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他,能看清楚他臉的人,也會很聰明地避開這艘船。更何況項修傑這樣的人,本就不介意是不是被誰發現。他輕輕拍着欄杆,吹着湖面上的微風,髮絲隨風而動。項修文推着輪椅從船艙出來,來到他身後。“母親的情況怎麼樣了?”項修傑問道。項修文沉聲說道:“有賀仙姑的葯續着,應該可以看完花會。”項修傑抿抿唇,伸手握緊扶桿,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眶微紅。“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項修文平靜說道,然而藏在袖中的指節卻捏得白得可怖。“努力沒有結果,便是無用。”項修傑聲音放得很低,眉宇間的悲痛快要抑制不住。項修文攥住腿上的毛毯,剛準備說什麼,卻隱約聽到兩側岸上有些騷動。原本歌舞昇平的繁華景象稍稍被打亂,越來越多的人聚到河邊,隱約能聽到驚呼聲與水聲。“怎麼回事?”項修傑抬眸,深吸一口氣將眉宇間的悲傷掩蓋,眯眼問道。白政從船艙快步走出來,低聲在項修文耳邊說了些什麼。項修文聞言,抬頭說道:“好像有位青樓龜公的小兒子不慎落水。”“落水?”項修傑微愣,幾乎沒有猶豫的,一腳踏在船舷上,就要飛身去救。以他的修行實力,救個落水的孩子,不過舉手之勞。然而項修文冷靜地卻攔住了他:“王兄,有些蹊蹺!”項修傑的腳已經踩在欄杆上,聽到項修文的話,面色微微一凝,沉聲說道:“就算有蹊蹺,那也是我煌國的子民。”項修文知道項修傑的脾氣,和極致厭惡異族相對應的,就是他對所有百姓都十分上心,一句話絕對攔不住他。“今日是瘦腰湖花會,岸邊必有官兵巡邏,怎麼會有人失足落水?就算落水,周圍這麼多官兵修士,怎麼也不該王兄去救。”項修文繼續說道,“有人在等王兄入局。”“你是要我眼睜睜看着他被淹死?”項修傑轉身,看着項修文的眼睛。項修文低頭不與他對視,捏着手指說道:“那孩子不過是龜公之子,王兄你是……”“胡鬧!”項修傑怒而拂袖,剛準備出手,就遠遠看到岸邊一名青年小伙躍入水中,十分利落迅捷地向落水小孩游去。不一會兒,就將小孩救上了岸。什麼事也沒發生。似乎就只是一次十分尋常的頑童落水。等到岸邊人群緩緩散開,項修傑轉過身,凝重地看向項修文,認真說道:“二弟,剛才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去把那位少年叫來,我要重重賞他。”項修文低着頭,沒有說話,他明白項修傑被人叫到船上來是做給他看的,項修傑要向他證明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一個王應該做的。白政哪敢繼續獃著,連忙轉身去安排人上岸帶人。心裏想的是這少年恐怕又要平步青雲了。甲板上只剩下兄弟二人,誰也沒說話。不一會兒,白政就把那少年帶了回來,只是他的臉色有些怪異,並沒有直接把人帶到項修傑面前,而是繼續在項修文耳邊說了些什麼。項修文臉色微微一變,說道:“給些黃金,送他離開。”“嗯?本王要見他,為何直接讓他離開?”項修傑看向項修文問道。項修文不說話。項修傑看向白政,喝道:“帶上來!”白政不敢忤逆,只得低着頭把那少年帶到項修傑面前。項修傑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腦中微微炸了一下,終於明白項修文為什麼不想讓他見到這少年。甲板上的風有些涼。少年屁股后一根魚尾巴在風中輕晃。“妖族?”項修傑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