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終章末2——齊舷回憶
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卻彷彿過了許多年。
高三的最後一年,那一年,齊舷終於知道了當年的所有真相。
震驚,噁心,厭惡以及濃重的恨意。
齊澤南以愛為名將他的母親拉下深淵,最後棄如敝履,抑鬱而終。
幼年的齊舷並不清楚父母之間的事,只認為兩人只是隨着時間流逝,造成了一對怨偶,總想着自己快一點長大,既然這麼痛苦,他和母親離開父親好了,到不同的城市,重新開始,母親也不會那麼歇斯底里,慢慢的,會好的。
可是還不等他長大,某一天,家裏突然多了許多陌生人,而他的母親,被裝在透明的玻璃棺里,沉靜灰白的面孔是她近幾年無有的安靜,是死亡的靜默。
然後齊舷被人接回齊家,可笑母親明明是原配夫人,從頭到尾住的卻不是真正的齊家,而是像個外室在外這麼多年。
被接回真正齊家的齊舷隱忍不發,一點點探索真相,終於在高三的最後知道了所有真相,孑然一身的齊舷倉皇而逃。
於是,便遇到了,轉學而來的莫聆。
只一眼,齊舷便知道,這個人,有着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新來的同學介紹一下自己吧。”
“莫聆”女生平淡又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旁邊的老師等了半晌只有這麼兩個自己,帶了幾分尷尬拍手表示歡迎。
台下的同學也意思的拍了兩下手,臨近高考,大家壓力都很大,沒人關心這個新來的是熱情還是冷漠。
齊舷冷眼旁觀,於是莫聆便無聲的融入班級,不顯水花。
第一個月,年級排名前十洗牌,第二個月,前三換人,第三個月,第一名:莫聆。
高三組軒然大波,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莫聆到底是何許人。
一番打聽,才知道是新轉來的轉校生,眾人議論紛紛,怪不得高三組突然同意收轉校生,原來是個隱藏大學霸。
“舷哥,這轉校生有點囂張啊”和他要好的幾人在旁道。
齊舷眯着眼看着莫聆的名字,突然勾起一抹笑“確實囂張”
其餘幾人心領神會,齊舷這是想給這轉校生一點教訓,誰讓莫聆正好在這個時候撞到他心情不好。
果然,接下來,莫聆的日子不太平起來,寫好的卷子突然不見了,班級發下的試卷,總是有意無意的少了她的一份,走路時莫名被人撞過去,撞人的人一臉挑釁。
莫聆自然知道自己被人針對,沉默觀察很快便發現是齊舷,畢竟齊舷要做什麼都是明着做。
沒有卷子便去複印,被撞就撞回去,食堂被人打翻餐盤,莫聆也不過是扣在那人頭上,頭也不回走了,莫聆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直到有一次徹底惹怒她,那一次月考,莫聆的筆被人替換了筆芯,換成了寫了的字會隨着時間漸漸消失那種特殊筆芯,莫聆是靠語文書寫作文時發現的,補救已經來不及,只能交上去,相當於交了白卷。
那天出了考場的莫聆擰着書袋,直接砸了齊舷滿頭滿臉的筆和紙,驚呆了過路的學生,給兩人騰空了走廊。
齊舷冷下眸子便要給她教訓,莫聆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扯住他的衣領,眼底血紅一字一句道“再做這種事,信不信我廢了你”,將人推到一旁,大步離開。
沒人知道莫聆對於學業上有多麼在意,如果她不優秀,她的姨母會以學習糟糕而讓她退學,逼她去上個職校,吞了那筆教育基金,然後再等她到了18歲,便以她態度不端,學業荒廢等等,搶奪她父母留給她的東西。
齊舷舔了舔嘴角,隱隱帶了幾分血腥味,旁邊其他人圍上來,小心翼翼的問他有沒有事,並痛述莫聆的不識相。
冷淡的眼神掃了罵得最狠的那人一眼,那人悻悻噤聲。
另外一名小弟小心開口“舷哥,接下來怎麼對付那個臭丫頭?”
齊舷擦拭了一下嘴角“我要她跪着來求我放過她。”陰冷的語氣讓其他幾人都低下頭“先晾她三天,我要她全部行程,你們能辦到吧。”
語氣淡淡的讓幾人打了個冷顫,齊舷,這是認真了。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是莫聆度過的最後安穩的日子,迎接的便是齊舷接憧而來的報復。
當眾打臉齊舷,所有人都知道莫聆得罪了齊舷,連和莫聆一個寢室的人都不敢和她多說一句,眼神也不敢和她對視。
這些對於莫聆並沒有什麼影響,一些排擠對於一個沒有希望,身處地獄的人,就像毛毛雨般不為所動。
所以被鎖在廁所時,莫聆直接踢壞了廁所門,抹開打濕的頭髮,用盆舀起廁所塑料桶里的水,給始作俑者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女生廁所尖叫起伏,一片咒罵。
有人衝上來,被莫聆踢開,一手扯住領頭的那個女生頭髮,冷冰冰的毫無表情的詢問“你很喜歡玩這種遊戲?”
“莫聆,你敢動我,我饒不了你,你知道我是誰嗎?咕嚕~~咕嚕”
莫聆直接將人按進塑料桶里,然後提起來。
女生髮着抖尖叫,又被按進桶里。
如此反覆幾次,被莫聆扔到地上,那個女生吐着髒水連話都說不出來,其他人完全不敢靠近。
莫聆甩了甩手,冷淡道“告訴齊舷,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信便試試。”
走出廁所幾步便看到齊舷靠着牆抱手看她。
莫聆瞥了他一眼,冷漠的路過,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我沒讓她這麼做。”
嗤笑一聲,沒有明說但是也沒阻止那些人這麼做,只是默許了而已。
水打濕了校服讓莫聆很不舒服,冷風帶走了身上的熱量,嘴唇發白,眼珠黑沉沉的看着他“放手。”
“只要你跪下說你錯了。”齊舷湊到她耳邊緩緩道“我便讓你安安穩穩的讀完這一年,如何?”
莫聆另一隻手直接扇過去,被齊舷按住,翻了個身抵在牆上,兩隻手都被死死扣在牆上,動彈不得。
“同樣的事,你覺得我還會讓它發生么?”
莫聆喘了口氣,呼吸隨着心臟起伏不平,無法抽出手,冷笑一聲,側頭使勁咬住他的手臂,趁他吃痛鬆手時,重重的踢向他的下身,齊舷避開時,莫聆順利的脫開他的包圍。
“做你的白日夢吧”莫聆冷冷的落下話離開。
齊舷摸了摸手臂上清晰可見的牙印,心中一直對齊家的暴虐情緒竟然消散不少,注意力轉向莫聆,立刻便要去重新抓住莫聆。
突然手機響起,接起電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是母親母家的電話,那邊急切的想見他一面。
齊舷答應了,掛了電話,看着空蕩的樓梯喃喃“這次先放過你。”
晚自習莫聆直接沒去,而是回寢室洗澡翻牆出了學校,當晚在姚婆婆家發燒了一晚上。
第二天自然被叫到辦公室詢問去哪了,莫聆毫無血色一臉病容,還是表示自己不太舒服在寢室睡了一覺,索性老師也知道最近學校里的某些事,嘆了口氣沒再深究,只讓她回去寫份檢查交上來便算了。
低聲道謝,面無表情的回教室,依舊是那些小動作,抽屜蟲子垃圾,凳子上的水,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丟在她的桌上,齊舷不在自然是他的那幾個小跟班的傑作。
莫聆掃了一眼,抽出卷子和書直接坐到齊舷的位置上。
“喂,你怎麼做這裏?”一人突然大聲道。
“有什麼問題?”莫聆冷漠的斜倪他,眼神冰冷讓那人說不出其他話。“誰弄的誰清理乾淨,不然我不會離開這個位置。”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惡意的想等齊舷回來再讓你好看。
莫聆便在齊舷的位置上坐了一天,第二天依舊如此,直到這個周結束,齊舷也沒回來。
齊舷被尹家秘密帶回尹家本家,見了他的外公,也知道了齊家現在的私下做的某些灰色產業,尹家老爺子告訴他只是單純的暴光這些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齊家必然會斷尾求生,齊澤南本身甚至都不會有所波及,如今的齊家盤根錯節,尹家很難插手進去,他們需要讓他綁上某些無法逃脫的利益,需要他在齊家收集更多的證據。
幾乎沒考慮,齊舷便答應了,就算沒有尹家,他也不會放過齊家,還有他的父親齊澤南。
然而,這一天偷聽的齊舷差點暴露,冷靜的跳牆逃走,偽裝成其他人潛入的模樣往鬧市走,為了儘快甩掉身後的尾巴。
牆太高,齊舷跳下來時便摔傷了腳踝,此時疼感讓他冷汗直流。
一邊躲避一邊考慮怎麼才能徹底甩掉尾巴,突然看到某個身影,拐進小巷,和後面的追兵打了個時間差,脫掉外套,從巷子的牆翻到對面,從背後捂住往前走的莫聆的嘴,順手便把外套扔進垃圾桶。
莫聆眼睛睜得極大,下意識的就要反抗,身上的校服被齊舷剝下來穿到他身上,扯開她的發繩,在莫聆的驚愕中按到牆上俯身做出親吻的模樣。
果然那面牆後跟出兩人,穿得很普通,不注意很難記住的面孔,幾人掃視了來往的街道,今日周六,小巷學生眾多,齊舷成功隱入其中。
其中一人感覺在角落的兩人背對的男生有些眼熟,正想走近看看,旁邊的同伴拍了他一下,發現了垃圾桶里的衣服,兩人順着垃圾桶的方向追了過去。
感覺到人離開,齊舷眼仁往後轉了一下。
被壓制的莫聆直接一腳撩陰腿,踢開面色發青扭曲的齊舷。
“滾一邊去,學校還不夠你耍威風?”莫聆冷冷的刺了他一句,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抬步離開。
齊舷被這眼神看得極不舒服,等疼勁過了立馬趕上去。“你在這裏幹什麼。”這條街雖然是小吃街,但是魚龍混雜,一個高中生不回家大晚上在這裏遊盪什麼?
莫聆冷淡如斯,並不打理他。
“我問你話,你聽不到嗎?”齊舷上手拉她肩膀。
莫聆警惕的往旁邊走了幾步,讓他拉了個空,皺眉嘲諷“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和你很熟嗎?”
齊舷被她氣笑,氣息徹底平靜下來,挑眉“怎麼不熟,我們可是友好互助的同?班?同?學。”
莫聆嗤笑一聲,顯然不屑齊舷的睜眼說瞎話。
走了幾步,再走幾步便要到她打工的地方,齊舷這種麻煩莫聆自然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這裏打工的事,趕人“你要去哪裏請自去,不要跟着我。”
“這路是你家的嗎?你能走我不能走?”
莫聆看了他一眼,掉頭往回走。
齊舷跟着她掉頭,莫聆走得快,他便走得快,莫聆走得慢,他也慢悠悠的跟着。
“你是在這兒打工吧?”齊舷悠閑道。
莫聆冷着臉往前走。
“往前走都是小吃店,今天不去不扣工資么?”
“下周生活費夠么?”
莫聆停下腳步,眼神黑壓壓的看着他“滾”
齊舷笑了笑,看着低他半個頭的莫聆,突然想到剛剛按住這人時,淡淡的橘子清香心被撩了一下,心道:你讓我滾便滾了么,那我多沒面子,抱手和她相對而站,擺明不走。
莫聆見此點頭“不走?行。”緩慢的靠近兩步,淺淡的橘子香飄入齊舷鼻中。
明明這裏的味道繁雜眾多,他卻瞬間便嗅到這絲甜香,恍惚了一下。
“啪”左臉被人扇到一邊,齊舷愣了一下,聲音大的將周圍的人都吸引過來,一臉吃瓜並掏出手機拍照。
“渣男,腳踏三條船,去死吧。”說著莫聆搶過路人的手機砸在他身上,並且掀翻了鄰近的轉運珠小攤,轉運珠滾得到處都是,莫聆大步跑走了。
齊舷下意識的就要追上去,被轉運珠主人拉住。“哎,帥哥,你女朋友打翻的東西,你可不能走。”
這一耽擱,莫聆瞬間便沒了人影。
齊舷沉下眸子,被攤主不依不饒的糾纏,手機轉賬這才脫身,邊走邊摸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