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武鳴的決心
武鳴現在很忙，忙到連父親與他打招呼都選擇忽視。秦葉跟在他後面，即便有些不解，但還是什麼都不說。
以往，武鳴回到家的時候總是會與他的父親問好的。
他太忙了。
自從學校出了事，白浩與林姚確認死亡之後，他就變得冷漠起來，連對秦葉說話也少了。
他飛一般回到家，裝備上常規的C級戰衣后，來到訓練室內。武家有自己的訓練室，用於訓練他們自己的安保人員。雖然比不上學校那樣複雜，但基本的訓練程序一樣不少。
C級戰衣中速度最快的戰衣，暴雨。這是比較接近於A級戰衣的裝備，武鳴使用這款戰衣，很自然讓人想到他是為使用A級戰衣做準備。
然而，正當他開啟訓練裝置時，裝置卻自動停止。
武樂康，武家的一家之主，武鳴的父親，此刻來到訓練室面前。父子二人相見，卻都陰沉着臉，如同天空中兩塊鉛黑的烏雲，隨時會爆發出閃電。
“我還要訓練的，有什麼事嗎？”武鳴首先開口，“只需要秦葉一個人配合就行，她和我配合了很長時間了。”
“我想知道，你今天在學校的狀況。”武樂康開口道。
“沒什麼，和以前一樣，上午上課，實操，下午訓練，補漏。”武鳴撇了撇嘴，“畢竟在學校，一切以教育進度為準。我覺得無聊，晚上想嘗試下更高等級的戰衣，所以……”
“你明明會使用A型烏龜，這是A級戰衣里最簡單的戰衣。”武樂康打斷了他的話。
“沒什麼，這不是正規訓練。”武鳴說道，“正好秦葉使用的是C級戰衣，也可以幫助她……”
“你還要胡扯到什麼地步！”武樂康怒了，“你可是在教室盯着林麟一個下午！”
武鳴微微一抬頭：“哦，你知道啊。”
這下子輪到武樂康啞口了，他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變得陌生起來。
“現在他已經失去了參加校際爭霸賽的資格，這裏面有多少貓膩，我不知道。”武鳴說道，“但我知道，他有參加比賽的資格。”
“你也想為了隊長，那個虛名？”武樂康提高了音調。
“你就拿你那個大人的思維去猜吧。”武鳴卸下戰衣，“我還要訓練呢。”
武樂康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真的想要隊長……”
“我不想。”武鳴扭過頭，“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的隊長，只能是白浩一個人，而現在他不在了。”
說完，武鳴拉着秦葉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家。
“去學校吧，我們去那裏訓練。”來到大街上，武鳴露出笑容。
“武叔叔那邊……”
武鳴擺了擺手：“有什麼關係？自作自受！”
“秦葉，別忘了我們最主要的任務。”武鳴說道，“替補賽會在第二次淘汰賽之前開始，但是替補賽只能使用C級和D級戰衣，我知道憑藉林麟的實力，就算給他A型烏龜也能用，但規則不允許。所以我們必須找到適合我們這個階段的訓練方法，讓C級戰衣爆發出A級戰衣的方法。這樣林麟有再次參加比賽的希望。”
這個夜晚，秦葉見過武鳴很多個第一次。第一次違抗武叔叔的命令，第一次對武叔叔發怒，第一次在思考除了自己和他意外幾乎毫不相關的事情，第一次為這種事情行動，第一次開心……
眼前這個自己一直跟隨的，亦主亦友的人，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這件事沒有必要不是么？”突然間，秦葉下意識問道。
說完這句話，秦葉就後悔了。她看到武鳴停了下來，感受到武鳴鬆開自己的手。最重要的是，她感覺到了武鳴的憤怒。
這是多年來與武鳴接觸中，自然而然的感覺。即便武鳴沒有任何動作，秦葉卻總能憑藉某些小細節感受到武鳴此刻的心情。
“秦葉，你還記得秦勵哥的事情嗎？”武鳴突然開口道。
怎麼可能會忘？秦葉默默低下頭。
秦勵，秦葉的親哥哥，在學校的時候與武鳴的哥哥武仁是最好的朋友，兩人的天賦很高。後來，兩人同時參加校際爭霸賽，然而，他們卻在校際爭霸賽的某次任務中出現意外，兩人全都殞命。
秦葉與哥哥相依為命，哥哥沒了后，她便只能一個人孤苦伶仃。
因為秦勵與武仁的關係，秦葉曾天真地求助過武家。只是，那個時候的武叔叔可能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並沒有接受自己想要留在武家的請求，甚至還派安保人員將自己轟了出去。
這個時候，正巧是武鳴外出散心回來的時間。秦勵的實力在武仁之上，每次武鳴與他們接觸時，總會纏着秦勵教他戰衣的使用技巧，連武仁都忍不住開玩笑說“這到底是你的弟弟還是我的弟弟”這種話。
面對外出歸來的武家少爺，剛剛被趕出來的秦葉還不敢與之對視，只是低着頭準備離開。既然武叔叔的心情不好，武鳴的心情一定也很差，她不想觸這個霉頭。
“喂。”意外的，當時武鳴叫住了她，“你現在該怎麼辦？”
秦葉搖搖頭，不說話。
“如果沒地方去，來武家吧。”武鳴並沒有向她伸出手，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彷彿一個雕像，“不過你要有實力，要聽話，不然會被淘汰的。”
秦葉想了想，點了點頭。
自從來到武家，她一直在提升實力，總是聽從武家的命令。從照顧武鳴的起居，到戰衣的訓練。秦葉一直都在做到完美，完美到武家的保姆有時候都聽從秦葉的指揮，完美到能正面對抗武家的成年保安且半小時內不落下風。
只是，有的時候秦葉還是會做錯事，也會忘記事，雖然都是小事，但確實表明了自己的實力有缺陷，也說明自己不是個聽話的人。可每次秦葉向武鳴彙報的時候，他總是毫不在意。
直到現在，秦葉也不知道武鳴口中的“實力”和“聽話”到底指的是什麼。
“父親之前對我說過，哥哥是因為沒有實力才死的。”武鳴開口道，“他沒有聽家裏人的話，妄自尊大，最終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正因為如此，我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的人，也不希望你變成這樣的人。”武鳴拉着秦葉的雙手，“我不想在我的生命中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秦葉抬起頭，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武鳴如此熱情的呼喚聲。只是，她看到的卻是一雙暗淡的眼睛。
“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父親在騙我。”武鳴的聲音再次低沉了下去。
從前，秦葉總認為自己跟隨的是一個強勢且機械的人。從這一夜開始，她覺得自己才剛剛開始認識眼前的少年。
讓武鳴知道真相的，是白浩。在“三角勢力”這個稱號在學校傳開並進入到武鳴耳中時，他是並不服氣的。因為在學校中靠家裏提供足夠資源的只有武家和曹家。
可現在謠傳的三角勢力中，居然沒有曹益，而且還有兩個是他不認識的人。
他來了興趣，想要找這些人玩玩。不過，他沒想到被玩的人會是自己。
白浩很強，強到武鳴需要秦葉配合才能勉強不落下風。
所謂的三角勢力，明明就是他一家獨大而已。
當自己說出這句感慨的時候，白浩卻慌忙擺了擺手。
“比起武仁來說，我還差遠了呢。”白浩訕訕地笑了，“那可是實力和指揮能力都強大到恐怖的人，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同伴，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對抗亂區的人，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事故呢？”
白浩喋喋不休的話語如同一顆顆炸彈在武鳴的腦海中炸開。根據父親之前的說法，哥哥明明是因為沒有聽從訓練地老師的命令才死亡的，明明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足還想逞能才死亡的。
“你說謊！”武鳴強硬地打斷了白浩的話。
白浩還想說什麼，然而他卻被武鳴的攻擊打斷。那個時候的武鳴腦子很亂，或者說，他不敢也不願意相信白浩所說的話，只能通過武力來表明自己的正確。只是，他打不過白浩。
那天之後，白浩開始有意識去查找那次的事故。他不得不承認，白浩說的是對的。同樣的事情，父親省略了很多細節，導致自己得到了錯誤的結論。
後來，武鳴想與自己的父親聊聊，只是沒想到聊天會演變成爭吵。再然後，武鳴奪門而出。後來，他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戰衣訓練上。
“我原本想與白浩和解的，只是沒想到林姚已經提前與白浩對戰過，加上他的弟弟，總讓我覺得他們三個在一起才像是三角勢力，而自己再加入的話，似乎有些多餘。”武鳴低下頭，對秦葉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只是我沒想到，父親會說同樣的謊。”武鳴的聲音上揚，開始憤怒起來，“白浩已經死了，林姚也死了，可他，那個傢伙，居然當著我的面說他們咎由自取。他們沒有聽從長輩的話，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導致了死亡。被殺害的人居然會遭到唾罵，哪有這樣的道理？”
“秦葉，參加比賽是他們三人共同約定的，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武鳴的聲音堅定起來，“林麟一定會參加比賽的，我也一定會讓他參加比賽的。”
秦葉重重地點頭，反握住武鳴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