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燈下飛蛾（1）
梅耶爾向遠處的文贇革揮揮手，關上艙門，飛船發動，粗壯的尾管揚起一陣銀色的灰塵緩緩升空。她確定完所有貨物都已經加固完畢便離開貨艙走到最前面的駕駛艙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一旁的飛行員是這顆星球上唯一會駕駛飛船的人，他習以為常的坐上了他以為送他交接班的卡車，然後被文贇革他們所俘獲。
竄出特安拓樂迪的金色大氣后，駕駛員雙手離開駕駛桿，轉過頭向梅耶爾伸出手："波蒂斯，你是在基地被他們抓到的是嗎？"
梅耶爾敷衍的和他握手："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們需要多久能到？"
"額……預計航時是5個小時左右。但是這說不準，因為這個飛船太老了，不知道多久沒有飛過了，而且還有五個人，幾十噸的貨物。"
梅耶爾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心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啰嗦。
"看，那就是槲灣，你應該也很久沒回去了吧。"波蒂斯指向那顆藍色的有着一塊鮮紅瘢痕的星球。
"我還不至於傻到認不出來槲灣。"
"你想你的家人嗎？"他說著站起身，從駕駛座後面的抽屜中拿出一袋飲用水，擠出幾顆水珠開始吮吸起來。
"不。"
"你現在肯定也會很後悔參加這個工作吧。"
梅耶爾皺着眉轉過去一副"有完沒完"對錶情看着他，而他像是沒看見一樣漂浮在空中吸取着水滴，他有着一頭銀髮，不到三十歲的模樣，鼻樑和眼角都長着雀斑，眼睛像是有什麼疾病一樣總是半虛着，給人一種並不十分靠譜的感覺。
"我希望我老婆不要懷疑我，她很想要一個孩子，按理說我也算進入大公司了，拿到一份鐵飯碗，保險，福利也都有了，也確實算得上穩定了，但是我總覺得還差點什麼。"波蒂斯說著又游回了座位，"你家住哪兒？你是道昌的人吧？"
"長燕。"
"哦，大城市，我就說聽你的聲音不一樣。"
"老家是鹿田的，這是農村口音。"梅耶爾說著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鹿田！你們那兒的咖啡，真的好啊，我喝了不少。"
"全道昌的人都喝。拜託，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好吧好吧。"波蒂斯說著把手放在胸前，一臉無辜的神情，"我只是想說說話好嗎，你知道的，這麼久的時間很無聊的。"
趁着安靜的時間，梅耶爾走出駕駛艙，在飛船中逛了一圈，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三個人和他們一起，負責幫忙搬運貨物，不過顯然文贇革還沒有完全放心他們，他們三人中還帶着一把整個特安拓樂迪為數不多的槍。
當梅耶爾游回駕駛艙的時候，波蒂斯又向她熱情的打着招呼，還沒等她落座就又開始說起來："你說我們還有機會回去嗎？"
"我不關心。"
"呼，但願回去之後工作沒什麼影響吧，就算是做這些事也是被逼的啊。"
這話讓梅耶爾一下有些激動："你知道你所謂的工作都是在幹些什麼嗎？虐待，拷打那些工人，這個工作就是惡魔的幫凶。"
"我知道。"波蒂斯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但是又能怎麼辦？從出生開始，我家人就天天念叨，以後一定要有出息，在道昌集團下面找一個工作，才能找個好老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也發現了這不對勁，但是我能怎麼樣，辭職嗎？保密協議里什麼都不能和家人說，他們不會理解的，難道我就看着自己的家庭破碎嗎？我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你現在就好好的為自己贖罪，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的理由。"
"你應該也差不多吧，那幾年正是道昌發展最快的幾年，我認識的大部分人的父母都會告訴他們去大公司里找一份工作。你看起來比我要超脫的多。"
"只要在做惡事，那就是錯誤的，就是因為你們這樣的人，看着浪紋標像是看着天一樣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們才能這樣肆無忌憚。"
"但是，我的確因為浪紋標而過上了更好的生活，小時候我們全家的目標就是在被房東趕出來之前湊夠房租。買一輛卡爾小汽車？那時候是真的想都不敢想。"
"如果少一些道昌公司里做惡的人，你們或許能夠過的更好。你現在做的是不過就是重複製造你以前的家庭。"
"但是我相信如果一個人屬於更高的地方他總會離開泥沼，這和公司與環境無關。"
"現在想着我曾經為他們工作我就噁心，當我在這顆星球看見那些景象，當我親眼看見那些公司可以做出怎樣無下限殘忍的事情的時候，我就一切都想通了，那些懸案，消失的證人，甚至是我父親在家鄉被莫名低價收購的小型燃料站……是他們一直吸着我們的血！"
"你這個樣子真像是我老婆在說我結婚後不愛她的時候的樣子。"
梅耶爾向他豎了兩個中指，直接把頭撇了過去。然而就在她把臉側過去的一瞬間，她看見身後彷彿還有一艘飛船跟着他們，她驚覺的轉身抓住波蒂斯的衣服：
"是不是你！你發了什麼消息！"
"怎麼了？怎麼了？"
"後面有東西跟着我們，是不是你！"梅耶爾使勁搖晃着他的身體。
"什麼？"波蒂斯也趕忙轉過去往後看，"卧槽！為什麼這雷達一直什麼顯示都沒有？"說著他對着中間的屏幕又是開又是關。
"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
"你懷疑我？"波蒂斯一邊操控者一邊嘆氣，"或者我們就藉此機會會槲灣吧。"
"你說什麼？真的是你！"
"是不是我還重要嗎？你會第一時間懷疑我，那後面的其他人知道了也會不由分說的懷疑我們，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你嗎？是不是我很重要嗎？"
梅耶爾一巴掌扇在了波蒂斯臉上："加速，趕快！把他甩掉！立馬！"
"這或許是我們回槲灣最好的機會了，你就那麼心甘情願為他們做事嗎？你沒看見他們處決我們那些人的時候嗎？我們回去還不是等死！"波蒂斯說著越發的撕心裂肺。
"因為我在做正確的事，我會為了我認為正確的事情付出一切，希望你已經了解到了這一點。"說著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駕駛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