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釜裂（4）
特雷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下去看看。從樓梯走下后，明顯感覺下一層的輪機組的宿舍走廊要狹窄了不少，那是因為在這幾層的外側為塔式艦的高溫發動機留出了包圍四周的四條五層長度的散熱通道，壓縮了下部的空間。
他走到樓層的邊緣，透過一扇留着玻璃小窗的門能夠看見裏面幾人粗的銀色散熱管道，以及無數時不時波動的鰭片。他試圖推開門，但是發現自己的工牌並不能掃開那扇門。他又去輪機組組長的宿舍門口敲了敲，依舊沒有反應，整一層樓都有些冷清，他站了好一些時間都沒有能夠找到一個能詢問的工作人員。
“請所有艦員前往帶有固定設施的房間中，預計在3分鐘后遭遇強氣流。請所有艦員……”
特雷有些無奈的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完成了基本的有氧訓練之後，他就再次來到樓下的維修室，然而還是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問題，他始終沒辦法精準的擰下那幾顆小螺絲，甚至震動的頻率更高了一些，有時他還沒開始第二次對準，第二次的震動就來了，幾乎抓不到任何空隙。
他又一次走下去，這次他直接向輪機組組長的房間走去，但是依舊沒有人，通過電話簿打了電話沒人接聽，就在他準備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敲門問時，他看見有人走出來向那扇小門走去，他立馬跟了上去。
“你是負責值守這一層散熱艙的嗎？”
“防衛部的到這兒來幹嘛？有什麼事嗎？”
“我在這兒正上方的維修室能明顯感覺到震動，昨天就能感覺到，今天的頻率更高了。”
“我這兒看一切正常啊。”
“能讓我進去看看嗎？我知道是大概哪一塊。”
“那不行，我們組長說過不能讓任何人進去。你也應該知道這次行動意義重大。”
“我找過你們組長，但是聯繫不到他。”
“嗯……或許你可以找指揮部的人，理解一下，我需要聽從命令的。”
“好，我能理解。”特雷一副喪氣要回去的樣子，但是他往回走了幾步就開始減慢步伐最後停住，又悄悄的走回去。
他在牆邊靜靜的等着，在門開的一瞬間，他拿上降噪耳機向前快速邁上一步，走進了冒着騰騰熱浪的散熱艙。
大概是裏面噪音過大，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完全沒有發現身後跟了一個人。艙室的兩邊都分佈着極粗的管道，中間只有有一條很狹窄只能一人通過的鐵板通道，兩邊的熱浪不斷透過管道湧出來，走在狹長的通道上像是夾在烤麵包機中間一樣痛苦。
沒走幾步他就看見在兩截管道的連接處，加強的連接環狀鋼片不斷抖動着，一小撮高溫蒸汽像是噴泉一樣從那裏噴出，而那位工作人員用手臂擋了擋就徑直離開，熟視無睹的像是它本該這樣。
特雷用手機照下后就從後面離開，一直在門口等待着那人出來。
“你沒看到這個？儀錶全紅，蒸汽泄漏，你們管這個叫正常？”特雷還沒等輪機組的工作人員放下耳機就把照片擺在了他面前。
那人卻一臉輕描淡寫，不慌不忙的放下耳機，拿着工作日誌開始填寫，看都沒有看一眼：“我們組長說是正常的，科爾塔諾號原本計劃下半年出航，現在工期這麼緊，很正常的，不會影響整個塔式艦輪機工作，我們增大了鰭片開口角度的。”
“但是它的震動頻率在增大，說明你們的補償方法並沒有起作用不是嗎？”
“你這傢伙怎麼進去的？”
特雷憤怒的搖頭，感覺完全無法和眼前這個人溝通，扭頭直接離開了。他快步走到了電梯，向頂部的指揮部走去。頂部的的地毯，房間裝潢都是清一色的深藍，走過的指揮官們都穿着長長的藍色風衣，有一種十分厚重的莊嚴感。
他走進了艦長秘書處，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裏只有一個大大的星球儀，插着道昌浪紋旗和科爾塔諾號舷號旗的長木桌后空無一人，預留的日程簿打開着，桌上電話時不時響幾聲，但是十分鐘過去了，連第二個打開門的人都沒有出現。
特雷走出房間看着走廊，似乎整個塔式艦都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忙碌，沒有人連通，沒有人負責，所有人像是都只埋頭工作，彷彿塔式艦在依靠着發射基製造的巨大推力遺留的慣性在緩緩前進。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人推門進來了，他穿着藍色工裝褲，臉有些圓潤，嘴唇下面有一小撮方塊鬍子，聯通着包圍着整張臉的金色絡腮鬍，看起來加上他有些肥胖的身材和搖晃的步伐，看起來格外的油膩。
“你好，特雷隊長，我聽說你對我們的工作有些看法。”
“對。”
他伸出手，又縮回去在自己的工裝褲上擦了擦，褲子上立馬多出了兩條黑印：“我是輪機組的組長，古斯帕奇。”
“你的組員說，你們這種情況屬於正常？”
“對呀，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不妨到我那兒我和你詳細的講講，我那兒有一張構造圖，我可以好好和你講講。”
“我更關心你們怎麼才能解決這個問題。”特雷說著也跟他走了出去。
“準確來說，在這個季節很難解決，等我們到達目的地就會自然好起來。我聽說你是在修理室發現的震動。你不妨把工具拿到你的宿捨去修理，我相信在那裏是一定沒有震動的。”和他的身形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很溫和，儒雅。
“但是我絕對不相信這是正常的，我以前參觀過其他運輸艦，我知道這個構造，這樣的壓力最後會崩掉管道的。”
“有時候我們會做出有挑戰性的工作，這很正常，就像你們防衛部的戰鬥，很難有萬無一失必勝的，但這都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不行，我還是要和他們討論一下，我要對我的隊員負責，我必須還要通知指揮部。”
古斯帕奇衝著他笑了笑：“沒關係，和你講清楚你再和他們彙報也沒關係。”說著他打開了自己的房間門。
特雷找了一個椅子坐下，古斯帕奇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圖紙鋪平在他面前：“你稍等一下，我給你倒點水，把那個詳細數據給你找出來，你就知道了，這樣的做法是有先例的。”
說著古斯帕奇轉了過去，朝着房間另一個角落走去，拿出了儲存數據的平板，並且悄悄的在平板下面墊了一把漆黑的微型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