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去的熔岩（8）
“你在哪兒啊？”電話另一頭的女聲顯得無比的焦急。
“電視轉播的信號已經都被封了嗎？”武識逸的聲音中塞滿了吵鬧的喧囂的人群聲。
“你到底在哪兒。你準備幹什麼？”
“我在抗議人群里，我們準備去每一個車站。”
“什麼？你怎麼想的？過去之後住哪裏？那麼多地方都被夷為平地了，過去之後怎麼辦？”
在極其喧鬧的環境中，武識逸幾乎不能完全聽清楚對方的言語，不需要聽他也知道對方想說一些什麼，在之前的晚上，他早就想到了他會面對的一切，他知道徐訥亭會不解甚至會憤怒，但是當他徹夜難免的思考，卻發現這是唯一的方法。
“如果在現在的規則之下怎樣都無法解決問題，我們只有試着跳出現在的規則。”
“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嗎？你就確信上次想要殺你的人不會混在其中？”
“我會帶着這些人回到北邊，重新拿回拓希號的控制權，以此作為依託在紅區重新建立秩序，沒有那些蛀蟲，這些人也能重建家園。”他幾乎完全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憑藉著自己的想法自說自話着。
“他們會阻止你，政務官，雇傭軍，你命都沒有了拿什麼改變？”
“我知道，但是我必須這麼做，這是我能夠想到唯一破局的方法。”
“但是……但是……”電話那頭聲音柔軟的幾乎要聽不到，“說過要一起改變世界的……”
武識逸並沒有聽見最後的話，只是看着在黑夜中燈火通明的車站，人們搖晃着旗幟，揮舞着彩色的煙霧彈，整個車站大廳是一片彩色煙霧的海洋，抗議聲和密集的腳步完全淹沒了車站。他只能對着電話的另一邊安慰着：
“我會沒事的，這之後我會向你解釋一切。”說著他便掛斷了電話，開始制止那些試圖在車站的商鋪中渾水摸魚的人。儘管他已經在聲明了無數次，他們只利用交通工區前往北方，不要有任何的違法活動，但是隊伍中總有些人，絲毫不管他的勸阻。
沒過多久，他感覺自己被人從身後拉了一下，轉過去發現是一張熟悉的，不久之前才出現在直播中的面孔，迪昂尼斯拍了拍他：
“回來搞這麼大的動靜都不先來找我嗎？”
武識逸嘆了口氣笑着說：“就是因為這麼大的動靜才忙不過來啊。”
“你怎麼想的？這些？搶佔鐵路，汽車站，把人送出去，然後呢？”
“我們的力量太弱了，在他們的規則之中，我們沒有足夠的人，足夠的權力，即便我現在不這麼做，他們也會利用輿論的導向完全扳倒我們，我只能早一步下手，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不怕死嗎？站在這人群中，他們一旦被分散，你的保護，你的力量也會被分散。”
“這裏距離北峰不遠，他們來不及反應，現在他們還完全沒有凝聚到一塊，他們也有利益糾紛，我在賭這個龐大的公司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他們同時要面對我們這些人，還有我放出的那些消息。那些人應該會第一時間先想辦法解決那些‘證據’吧，這顆星球上大概沒有人能夠容忍凈化劑被這樣用來賺錢。”
“你怎麼去那裏？”
“等所有人都走之後最後一趟吧。”
“你看過這些鐵路的運行情況嗎？”迪昂尼斯看着他。
“你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細微處。”
說著迪昂尼斯拿出手機，打開了他之前就保存的網頁：“臨近的一些站在你們開始大規模佔領交通工具之後緊急關閉了，幾個重要的節點樞紐站依舊沒有關，這可以用你說的利益糾紛來解釋。但是在靠近北峰市的幾個小站也沒有關。”
緊接着他又打開了軌道交通網絡的俯視圖，放大了幾個交叉節點，又順着那幾個依舊開啟的車站不斷往前拖動：“明白了嗎？為什麼這幾個站沒有關。因為他們可以在你臨近北峰市的時候‘人造’一次事故，不需要調動政務官，雇傭兵，不需要殺掉太多的人，只需要在你的那一截車廂，他們在這裏阻擊你的成本將會變得很小……你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
“我不能離開這些人，我很清楚其中有着什麼樣的人，有在晚上開始搶劫的，有根本不是擴散區難民只是在渾水摸魚的人，還有無數人只是看了我的話，看了那些真相才來的，不管有多大的危險，我都不能走。這些人，現在就是我們最大的力量了。”
“之後呢？”
“奪回拓希號，重新建立擴散區的秩序。”
“怎麼做？你不是不知道，沒有敵我識別，你們甚至進不去重力發生器之內。”
“那上面還有許多是我的船員，他們換不完的，還有不少人經歷了授勛儀式之後不久就回去了，只要他們殺不死我，那依舊是我的塔式艦。”
“你真是……我只能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即便是我得知了關於凈化劑的真相之後。但是幸好……還有你這樣的人。”
“迪昂尼斯，我知道你離不開你的車，但是我需要你，你能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細節，你願意幫我一把和我一起走嗎？”
“你是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送死嗎？”他說著笑了出來。
“或許，這是一個更好的世界的開始。”
“我會一起的，這也是為什麼我站在這裏，小心的確保你不會死掉，這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售後服務了吧。”
“真的嗎？那你的那些車……”
“我託付給別人暫時幫我打理，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可不會在你身邊呆太久，當一切正常，按照你想像中的發展我就回去繼續和我那些車生活着。”
“謝謝，這是我最近聽說過的最好的消息。”
“可是我最壞的消息，這一路可不會太順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