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沉淪夕陽下（8）
龐大的車隊後面戰爭機器發動的噪音越來越響亮，在晨曦逐漸露出的時候，密集的彈幕從拓希號的艦腰發出，或是墜入了中間的戰場或是直接撞上了他們眼前的立場盾上，隨着劇烈的爆炸，那道扭曲光線的牆傳來一整波紋，灰燼和火星便從上面墜落下來，劈里啪啦的打擊者他們的車頂。
他們靠重力場越來越近便能看見車倆的通過的方式，和離開重力場時的簡單快速不同，這時車輛的識別系統回在車前亮起一個綠色的信號燈，然後從那裏透出幾道光線，便在重力場中隔離出一個轉瞬即逝的微小窗口，車輛剛一通過就會立刻關閉，因此在最後一截車隊的速度會放慢一些。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重力場面前，前保險杠附近的信號燈伸出，投射出幾道微小的光線，彷彿生物交換信息素一般的微妙。施米爾緊張的把槍越握越緊，儘管他幾乎完全喪失的聽力讓他能感知到的信息變少，這段路短短的幾十分鐘也已經讓他整個後背都已經濕透。
索性沒有出現任何意外，重力場被打開了一個和車輛大小几乎完全一致的缺口，他們幾乎還沒有來得及在此發動汽車便被吸了進去。重力場之內也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那樣有着嚴格精密的檢查關口，只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城市，有着簡陋的街道，用集裝箱改造的商鋪，甚至是小型的自動化農田……
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問詢或是阻攔，駛上還散發著化學氣味的道路之後便徑直向丹娜湖號進發，一路上他們看見拓希號發射的導彈不斷地叩擊着身後那道看不見的牆，而丹娜湖開火的頻率則要小得多，冷靜的讓拓希號的攻擊看起來更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後掙扎。
前面的丹娜湖越來越大，他們逐漸完全進入它的陰影，外面的爆炸聲越來越小，而重力發生器高速旋轉的渦旋聲和拓展甲板的彈射彷彿這個龐然大物的呼吸聲卻越來越大。前排的司機轉身詢問他們：
“一會兒……”
他剛轉過來施米爾就把槍口對準了他，何平川按下了什麼都聽不見的施米爾的手，並向他做出一個冷靜的手勢：“你繼續說。”
“一會兒我們用什麼理由？開進去應該會被詢問。”
“你覺得怎麼說比較自然？”
“如果按當時的任務來說的話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核實，我們當時是臨時出擊，而且和我們一起的裝甲也沒回來。”
“那我們裝成傷員呢？”
“或許行得通，但是我們需要統一一下口徑之類的。”
“就說……我們是派往南邊的增援的部隊，奉命運輸一些……乾糧之類的物資，然後我們中途遭遇了轟炸，貨物也被毀了，所以我們決定先回來搶救傷員。你叫什麼名字？”
“安德洛·羅茲貝爾。”
“你呢？”他又轉頭問旁邊的副駕駛。
“哈斯·威爾斯。”他說話時已經帶着哭腔，滿眼淚水。
“你哭什麼？”
“拜託你們不要殺我，我想活下去……我想……我女友……我……”
何平川拍了拍他的背：“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聽我們的，我們絕對不會殺你的。”緊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記住，我們是一個小隊的人，安德洛，你是小隊長，哈斯，你是副隊長，我們都是你們的隊員，我們遭遇了轟炸，想好所有細節，明白嗎？”
“明白。”
和他們說完之後何平川又轉身看向旁邊，他挪到施米爾耳邊，一邊吼着嗓子一邊用手比劃着才讓他聽懂了他們即將要進行的計劃。他們在離丹娜湖號不遠的地方停下來，讓施米爾和另外一個本就有傷的隊員躺在後面，被他們換上了新的紗布，又抹了些血，讓他們看起來是剛受傷不久的樣子。
當一切準備好之後，他們開着車徑直往丹娜湖敞開的艙門駛去，那裏像是這把倒立懸浮的匕首脫落的一塊鐵絲一般渺小。他們剛開上去就有一個士兵站在他們車旁：
“你們去哪兒？”
“救護室，我們遭遇了轟炸，我們是增援……”
還沒有等他們說完士兵便做出通行的手勢：“通往救護站的電梯直走右轉，你們會看見一個十字標誌，快去吧。”
他們放慢了速度，在塔式艦中輾着鐵板的每一步都異常的響亮，他們像是照顧傷員一般緩慢的把車開到通向救護站的巨型升降梯。何平川也趁此機會打開無線電低聲的說著：
“這裏是重炮組，我們進來了，我們進來了。”
“收到，接應你們的部隊也就位了，其他部隊正在向你們那裏推進。給我一個預計時間。”
“一切順利的話30分鐘之內。”
“收到。”
話音落下，巨型升降機啟動，他們被迅速抬升，何平川轉過去叫醒裝作傷員的施米爾，旁邊和他們一同上升的還有一輛大一些的傷員車。他們被運送到救護站的平台之後，醫護人員和機械人上前接過一個又一個的傷員，何平川叫醒施米爾，他們準備趁着一片忙碌混出醫護站。
施米爾的眼睛全程沒有離開兩個貝德人，一直嚴防這他們消失在混亂之中，喪失的聽覺和戰場上的遭遇讓他極度的沒有安全感，他必須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些東西上，否則他就會很快在不完整的知覺中丟失自己的狀態。
何平川帶着所有人走上電梯，他告訴那兩個貝德人：“聽着，馬上就是最後一處了，你們讓我們進入重力發生器機艙，我們就放了你們，你們就自由了，明白嗎？”
“但是我們也沒有進去過，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麼進去啊。”
“那你們就只有繼續成為這個小隊的一員直到我們完成任務。”
電梯門開了，剛一走出就能聽見更加響亮也更具力量感的旋轉聲，他們在無人的過道看了一眼，這一層的所有人都穿着一種奇特的衣服，反射着亮光，看起來像是老電影中的防輻射服一樣笨重。他們走到一個無人的維修房間，只開了一個小小的縫，觀察着來往的工作人員。
他們只需要一瞬間，拖過路過的路人，換上他們的衣服，按照路牌進入機艙，所有的一切都只差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