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桐葉封君（大結局）

安排完領地內的事後，唐靖沒有耽擱，一路疾馳，僅僅兩天時間，就從潁水趕到了南陽。

守門軍士見遠處煙塵大起，隱隱綽綽有數百騎兵到來，以為是有敵襲，連忙拉響了警報。

“吁，就到這裏吧，你們在外面等我，孟賁你隨我進去。”

唐靖見自己的到來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在距離營地尚有一里路的時候，便止住馬，揮退了眾人。

然後獨自領着孟賁，步行向營地而去。

沒過多久，做好準備的魏軍見有人來，誤以為是敵方探子，剛打算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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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靖已經先一步摘下頭盔，昂起頭，露出自己的面容。

在沒來楚國之前，唐靜曾在龐涓營中呆了有一段時間，因此龐營中的士兵，有許多人是認得他的。

起初他們之所以沒有認出他來，是因為唐靖帶着頭盔，遮住了面貌。

等唐靖摘下頭盔之後，他們這才看清楚，反應過了后，連忙叫停了警戒。

不一會兒，營門大開。

一位將軍着裝的人，單槍匹馬，單獨出陣，想來應該是營地的人不放心的緣故。

畢竟這個世界上樣貌相似的人並不少，誰都不敢保證，來者真的是唐靖。

唐靖等來者靠近之後，認的真切，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便先一步招呼到。

“好久不見，徐將軍，近來可好？”

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此前的上官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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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本是梁舞的親兵，此前一直駐紮在安邑，從未外出。

此次南下作戰，徐成作為親衛，也跟隨梁舞南下。

只不過在他來之前，唐靖已經開始實施計劃，因此，二人就這麼因緣際會的錯過了。

如今在這異國他鄉，故舊相逢，正是激動的時候。

徐成看着眼前的唐靖，頗為唏噓。

唐靖此前創造的種種傳聞，他雖遠在南陽盆地，但也一直有所耳聞。

只不過，此前他一直不知道，那個將楚國攪的天翻地覆的存在，到底是誰。

雖說有小道消息，傳言那個神秘人就是唐靖。

但由於此前姜雪封鎖了消息，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外人根本無從得知真切。

因此，雖不排除神秘人確實是唐靖的可能性，但他怎麼也沒辦法將那麼強大的一個人，和此前自己的部下划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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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天前，唐靖公開了自己的身份，並派人向龐涓傳遞消息，他這才不得不承認，唐靖就是那個將楚國鬧得天翻地覆的神秘人。

內心在大感震驚之餘，也頗有些與有榮焉。

“都好，都好，你回來就好，公主，大將軍都很想你。”

唐靖有些語滯。

虧自己此前還擔心要是梁舞變心自己該如何自處，現在看來自己還真是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帶我去見大將軍，我有話想跟他說。”

“你怎麼客氣啊？你忘了咱們可是一家人啊！”

徐成剛想這麼說，但抬頭看見孟賁雙手抱拳站在唐靖身後，他這才意識到，唐靖此時，早已非同小可。

一般人，已經不具備與交談的資格。

想明白這一點，徐成不再多言，只是低着頭，默默帶着唐靖向著中軍大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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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刻意和唐靖保持了一段距離，以示尊卑。

見此情形，唐靖心裏也有些內疚，雖說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看着熟悉的人，一個個疏遠自己，他內心多少還是有些難受。

但他也沒辦法，身份上的改變，必然會帶來認知上的不同。

繼而產生不同的結果。

雖然徐成的舉動讓他感到難受，但他更不希望將來有朝一日，等自己真的完成蛻變之後，他們還因為保持舊有的認知，踩進自己的禁域，最終，落得一地雞毛的結果。

與其如此，從現在開始慢慢適應，或許對自己，對他們都好。

由於兩人都只顧低着頭趕路，因此一段頗遠的距離，再兩人埋頭趕路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便趕到了盡頭。

等把唐靖帶到目的地之後，徐成很自覺的向唐靖提出了告辭。

他很清楚唐靖此來必然是懷着某種目的而來，以自己的身份，是沒資格探聽這些事情的

作為一個本分的將軍，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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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靖沒有挽留，只是目送他離開。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無形之後，這才掀開帘子，走了進去。

和之前一樣。

屋子裏的陳設，依舊簡樸。

和自己離開之前沒有任何兩樣。

甚至，因為天氣回暖的緣故，屋子裏還少了火盆。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龐涓聽到門口的動靜，從屋內走了出來。

迎面撞上四處打量的唐靖，便笑着調侃到。

看着龐涓那一如既往的爽朗表情，唐靖內心也頗有些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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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這個世上，終究有人不會因為自己而改變。

雖說這是因為二者間，套着一層師生關係，但無論如何，這也算是某種慰藉。

“將軍說哪的話，我本是魏國人，我不回來，又能去哪兒？”

“話雖如此，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以今時今日你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此事非我本願，但事已至此，學生也別無選擇。”

唐靖沒有試圖說一些為自己辯解開脫的話，路是他自己選的，在做出決定之前，他就已經設想到各種後果。

無論是徐成他們的反應，亦或者是龐涓此刻的表情，他都早有預料。

因此，他並沒有因為龐涓看似責怪的話語，而感到唐突。

龐涓一語不發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學生。

半年前，自己偶然和他締結了師生關係，起初，他只是因為對方是一個難得的可造之才，想着為國留下一個可用之人，這才破天荒的，不顧身份，收下對方，成為自己的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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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僅僅半年時間，風雲變幻之下，那個往日自己可以隨意支使的學生，竟會因此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

雖然這其中頗有些時勢造英雄的意味，但無論怎麼說，這個學生的確沒有辜負自己的期待。

甚至遠遠超過自己預料，成為連他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也正因為此，使得他內心頗為糾結。

理智上而言，他是希望唐靖最好還是像之前一樣，能夠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在自己退休之後，繼承自己位置，承擔保衛國家的重任。

但情感上，作為老師，他又偏向於唐靖自己的選擇。

因為，他也知道，像唐靖這樣的人才，小小魏國根本就沒有他發揮的空間，廣闊的天地才是他施展的舞台。

無論他未來會走到哪一步，作為他的老師，他都會為他感到高興。

只是情義難兩全，龐涓忍不住嘆了口氣。

“本來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我已經沒有資格和你談話，但既然你還願意叫我一聲老師，我估且還是作為師長，勸你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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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不可忘本！

無論如何魏國都是你的根，我沒聽說過根基毀壞的人，能夠走的長遠的。

魏國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正是最好的例證！

當年三家分晉，一時風光無兩，結果呢？才不到兩百年，就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的地步。

以你的出身，本不該承擔如此高位，但你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位置，那麼自然也沒有退下去的道理。

所謂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但正因為有此前車之鑒，你更要再三謹慎，千萬不要行差踏錯。

”

“老師！”

唐靖面色激動地望着龐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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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沒有想到，這個老人，居然在國家和自己中，選擇了自己。

這對於為了為國服務了一生的老人而言，或許是最艱難的抉擇，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怎容他不感動？！

龐涓看着唐靖激動的模樣，內心頗感欣慰。

他最害怕唐靖因為驟然登上高位，心性不穩，從而性格大變。

但現在看來唐靖依舊還是之前的唐靖，雖然有些許變化，但本質上他還是自己。

這樣就好。

“回去看看公主吧，你來我這兒，不就是想找到答案嗎？回去吧，無論有什麼後果，這終歸是你要面對的。

”

聽到這話，唐靖不自然的撓了撓臉頰，有些害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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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實話，我最大的擔憂正是來自於公主。你說，她會原諒我嗎？”

“現在才知道害怕？！早幹嘛去了？”

龐涓輕拍了一下唐靖的後腦勺，故意揶揄的說道。

緊接着，把他大而厚實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放心吧，我了解公主，她不是那種人，你不必擔心。

當年三家分晉，三家主君早已做好手下叛離的思想準備，畢竟，咱們三家的起家，和其他國家不同。

從本質上來說，咱們是奉行強者為尊的道理。

因此，才導致了只要某一方勢力做大，遲早都會有自立的想法，例如趙國的邯鄲。

那還是他們的分家，結果還不是鬧到這個地步？

雖然你的情況有些特殊，但只要你還是魏國人，這個道理，就同樣適用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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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公主她……”

龐涓拍了拍唐靖的肩膀，唐靖立刻心領神會

是啊，自己怎麼這麼蠢？

凡是為什麼總往最壞的結果去考量？

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糟糕的事，雖然比較少，但總歸還是有的美好的事情。

自己是陷入死胡同了。

“我明白了，老師！”

“明白就好！趕緊出發吧，早一點回去，也能讓公主早一點安心。”

告別了龐涓，唐靖來不及休息，便又領着來時的眾人，一路往安邑城方向而去。

路上，有風吹來，將他的衣袖吹的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