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沒錯,是我乾的
空蕩蕩的四周只有曹丕與郭圖二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同被關壓在此處的“袁軍”好似都沒有聽見二人所談的話語。
曹丕對郭圖說的話當真是徹徹底底的擊中了他的軟肋,那些條條框框都已經提他鋪好,郭圖只需要按他之言行事便好。
“公子…可是有人替你出謀劃策?”
郭圖其實並不相信曹丕一個人就能將這種事情的弊害給看的清清楚楚。
剛剛也只是氣血上涌,被生的意識沖昏了頭腦,現在等到真真靜下,才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十五歲的少年,倘若這些事情真的都是他想出來的話…假以時日,定能有所成就!
“郭先生…”曹丕半蹲着,好似能看透眼前的細細縫隙,淡漠道:“賈先生入幽州以來,連戰連勝,士無懼意,饒是自知亡矣,依舊奮身而進。”
“賈先生…倒是較我真正懂了一個道理,千軍易求,一將難得…大抵是如此吧…”
“謀比武,更為重要。”
頗有怨氣的聲音從後半句話說出,就好像是郭圖不相信曹丕,而流露於表面一樣。
“賈先生有這一念想時,我便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我自知郭先生所想,料定必敗,於是便想日夜思索,倘若先生活了下來,該如何將你救出。”
曹丕一句接着一句的說著,壓根不給郭圖插嘴的機會,只不過郭圖卻愈聽愈入迷,待到曹丕停口時,才為剛才所說之事而大感羞愧。
別人這麼看重自己!自己卻還要懷疑!
郭圖為了聽清曹丕的一字一句,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將臉抵在隔絕兩人的木欄上了。
此刻,曹丕半蹲於外頭的身軀,在郭圖眼前顯得是那麼的高大。
袁紹昔日在知遇郭圖時,他所感到的觸動,竟然在此時又重蹈了一遍!
重視感!
“公子,圖定當效犬馬之勞!”郭圖的語氣變得尤為恭敬:“救助之恩,終莫敢忘!”
“如此…不妄我所作所為啊…”
曹丕在外頭點了點頭,似乎看見了感激涕零,徹底相信他了的郭圖,頓時感到心神暢快。
“先生,此地不宜久。”曹丕站起身,邊走邊說道:“我已呆在此處甚久,引人生疑雖說不會怎樣,但是必然會在我身上留下污點。”
“在下明白。”
外頭的腳踏聲在郭圖耳邊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
沉靜靜的四周不知過了多久。
外頭的腳踏聲又從郭圖耳邊響起,只不過這一次倒是顯得尤為嘈雜。
略顯昏暗的牢籠較人打開,細微的光線也猛的開始填充滿整個空間。
“郭圖?”
“隨我們來把。”
重重粗繩不斷的纏繞在郭圖的身上,將他勒的生痛。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沒有掙扎。
郭圖雙手被綁,只能順着背後幾名士卒的驅趕向前走出。
這一次倒是來了很多人,狹隘的過道順着一道道牢籠的打開變得漸漸擁擠,約莫着大約幾十人在郭圖的前前後後與他一樣,都被不同的士卒押送着。
這種略顯幽閉的場景倒是讓郭圖有那麼一絲害怕。
因為這些人全都不講話,只是機械的向前走着。
除此之外,郭圖還能看到幾副熟悉的面孔一併垂頭不語。
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同剛才那副幽閉的樣子不同,這寬敞明亮的空地倒是讓人有種奇妙的感覺。
“等一等。”
一道熟悉的人影攔在了道路的中間。
“賈詡先生喚郭圖前去議事大營,特派我來告知。”曹丕正色着望着眾人說道。
領頭之人不敢懷疑,畢竟曹丕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裏,一定不會騙他。
“你們幾人隨公子一路,將那郭圖押送至軍師議事大營。”
被他點到的幾人應了一聲,轉頭便將郭圖從隊伍里拉了出來,跟着曹丕一同前往議事大營。
“先生。”曹丕來到賈詡身邊,躬身道:“郭圖有事要說。”
底下的士卒沒有聽見曹丕在同賈詡說些什麼,只是以為是些不必要的禮儀。
但郭圖卻明白得很…這是在給剛剛的說辭圓謊呢!
只見案后的賈詡冷漠的看了眼郭圖,隨後對着押送他的士卒緩聲說道:“你們且下去吧,如今其身捆重重粗繩,不必在此候着了。”
“諾。”
押送郭圖的幾名士卒聞言后,直接走出了帳篷,只留下賈詡、曹丕和郭圖默不作聲。
“賈文和…我有一事想問你。”終究是郭圖按捺不住,率先出口說道。
“何事?”
賈詡冷漠的聲音從頂上響起,郭圖立馬接上道:“你是在昨晚下的毒吧。”
“今日我方將士多不能起身抵禦攻勢,饒是如此。”
賈詡扯了扯麵部上的肌肉,冷笑道:“倘若你是來說這些的話,那便不必再同我說了。”
“文和你錯矣…”郭圖套着近乎,一臉無奈的說道:“引毒本就是見不得光彩之事,更何況將毒擲入水中乎?”
“此番毒物途徑經過多處百姓居家之地,如此做法,除了能打一個措手不及外,更易激起當地民憤。”
“久知,名聲在外,可就不好了啊。”
怎知郭圖意料中的畫面沒有出現,賈詡平靜的接道:“我早已將制服調換,百姓在身有不適時,便可看到哪順流而下的曹軍軍士。”
“沿路而奔,便又可見到堆積死屍。”
郭圖原本以為賈詡對這件事會是心急如焚好,但哪曾想賈詡一點兒都不擔心,反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郭圖不知賈詡是何作想,只能半跪在地上,對着賈詡直接說道:“在下願承這下毒之人,較一通北方后,可替先生和丞相治理幽州一群。
現在的北面除了奄奄一息的袁尚外,還有遼西右翼,佔據幽州遼東和樂浪的公孫康。
公孫康是戰是降尚且不知,不過這袁尚是真的不用擔心了,雖然他現在還手握廣陽郡、漁陽郡、東北平郡和廣闊的遼東。
但是沒有錢財和輜重的支撐,要不了多久便會被黑了。
“哦?”
賈詡一臉新穎的看着底下的郭圖,好像從未想過他會蹦出如此字眼。
畢竟一般來說文人將自己的名聲看的比誰都重要,這乃立身之本。
但是如今這郭圖將其撇下,難免會讓人如此作態。
至少郭圖是這麼想的,他看着頂上的賈詡錯愕了片刻,繼續道:“有我在,相信只要隱晦的所其所行事,百姓只會更容易倒向曹軍。”
“為了活命?”賈詡向郭圖問道。
郭圖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用着炯炯有神的雙目來抱以回應。
剛才還有聲響回蕩的四周開始變得寧靜了起來——是賈詡在案后思考。
底下的郭圖不敢出聲,怕自己打斷了賈詡的思路。
“那你便…去吧。”
“來人!”
剛才押送郭圖的幾人從帳門進了進來,對着賈詡恭敬的抱拳施禮。
賈詡掏出了一封文書,對着眾人說道:“剛好此處有軍中軍情,你們拿下此物,同郭圖一起行至徐晃將軍帳中。”
“待到見到徐晃將軍后,讓郭圖同他辯解來因。”
很明顯,這是要讓徐晃來監視他。
郭圖聽出了裏頭的意思,與其說是監視,倒不如說是協助他完成剛才自己所說的事。
士卒走上前來,雙手接過賈詡的文書後,便帶着郭圖一併走了出去。
望着愈發遠處的幾人,賈詡淡漠的神情才開始有了一絲好轉。
“公子,如此一來,便不會有誤於丞相了吧?”
賈詡扭過頭對着曹丕緩緩說道。
“先生之智,讓在下嘆為觀止啊!三言兩語便能將那郭圖給騙了。”
“呵…公子過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