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萬走後，小葉感到心裏頭空落落的
小葉笑着看看他，接着，就遞給他一條雪白乾凈的毛巾，意思是叫他擦擦一頭一臉一脖頸子的汗珠子的，嘴裏說著，“我早就吃過了，你沒看都幾點了？我天天晌午十二點前準時吃晌午飯。”說著說著，就又抿着嘴看着他笑了。
“我要是沒吃飯，還能輪上你啊，早就跟你倆個搶了！”小葉說著，又笑了起來。
小萬拿着毛巾，在自己的脖頸子上面、臉上、頭上，胡亂的擦了一會子，就把毛巾重新搭在了盆架子上面了。
接着，小萬就去收拾碗筷，想洗涮洗涮的，卻被小葉一把給奪了過來。
“去去去，哪有大男人刷鍋洗碗的？”
小萬感覺到非常不好意思，看着小葉，又看看屋裏的其它地方。
“我也不能白吃飯啊，乾脆，你找點什麼事情給我做吧？”
小葉一邊從桶里舀水往鍋里倒，準備刷碗，一邊笑着看他，“你想做什麼事呢？”
看到桶里水不多了，小萬就找到活了。
“我去弄水吧？”說著，拎着水桶就要出去。
小葉用**的手攔住他的胳膊，說，“你敢嗎？”
小萬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邊個就跟通上電的一樣，麻酥麻酥的。
“不就弄個水嗎？”
小萬連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就低着頭說了一句豪言壯語。
“好好好，你去吧。”
這個時候，小葉也感到自己的心口窩裏頭，突然的就熱了一下子。
廣播站院子很小，沒有水井。
公社院子裏有口水井。
附近單位和居民都吃公社院裏的井水。
也就最多五六分鐘的時間吧，一桶水提來了。
小小的木水桶在小萬的手裏就跟個玩具似的。
“你這桶也太小了，能盛幾碗水？”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那麼大的水桶做什麼？”
從進屋以後，一直還沒有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人人都在誇讚的大美人呢。
小萬放下水桶，開始認真的看看她了。
這個女人要說怎麼怎麼俊吧，也說不出來怎麼怎麼俊，還單眼皮呢，可全身上下長得勻稱，看着非常順眼，該鼓的鼓，該窪的窪，兩條垂腰辮子怪粗的，烏黑烏黑的，上面穿的白布汗衫子有點瘦，把個胸脯子撐得是鼓脹鼓脹的，叫人直想伸手去那上邊個摸上一把。
下身穿的藍褲子倒是不瘦，襪子是白的，腳上穿的是已經刷的泛白的軍用解放鞋，白的鞋幫，黑膠的底。
腚瓣子不小，也許是真的大，也許是腰細襯的。
“女人腚瓣子大，能生男孩子，女人自己還不受罪。”
這時候，娘說過的一句話再一次的在小萬的耳朵邊子響起來了。
小葉的第六感覺告訴自己，小萬正在看着她，不光在看她，心裏頭呢還在品着她。
小葉儘管低着頭刷着碗，沒說一句話，可臉上還是紅了。
這也許是女人本能的羞怯吧。
“你長得可真俊！”
這時，小葉感覺臉上就更加發熱了，接着，渾身就一陣子亂顫。
“……還俊呢，都丑的沒人要了。”
小萬剛想說什麼，又改口了，聲音柔柔的感慨，言語中也有自己的憧憬。
“也不知多少人成天日夜裏做着你的夢呢。”
“做了也白－－”
小葉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鍋，把鍋里的水使大勁的向外面個潑去。
只聽“嘩”的一聲，水從鍋里出去了，可鍋也緊跟着從她手裏出去了，摔在了水泥地上，“咣啷”、“咣啷”的響着。
小葉還在愣着呢，鍋已經被反應快的小萬給撿了回來，里裡外外拍了拍，還好，沒摔壞。
“沒摔壞。”
小萬把鍋放在了原位。
看着小葉紅着臉，眼淚也出來了，小萬連忙逗着她，問，“這鍋是在哪裏買的？”
小葉用手抹了一下臉，回答他，“就是在……這裏供銷社買的。”
“好，好，那下回俺還到供銷社買他的鍋，經摔，怪結實！”
小葉被逗的“噗哧”一聲笑了，連鼻涕也跟着出來了。
小葉忙着兩手捂着臉，去找毛巾。
毛巾還搭在小萬旁邊的盆架子上頭呢，小萬一個大跨步，伸手就扯掉了。
小萬把毛巾遞給她。
“這才叫做破涕為笑呢！”
小萬笑着逗她。
小葉抬腳假裝踢他，嬌嗔的說，“去，人家都差點挨嚇死了。”
“不能嚇死哦，鍋能賠你，人－－俺可是沒法賠你。”
小萬一邊躲着，一邊說著。
“去挑書看去吧，別貧嘴了。”
一提起書來，小萬馬上就轉移了注意力。
看到這麼多好書，小萬恨不得連箱子都給扛回家去。
挑了好一會子，小萬才拿着一本《戰爭與和平》，把其它的書戀戀不捨的全部放回原處，並把箱蓋子也蓋上了，鎖上鎖，把鑰匙遞給她。
小葉接過鑰匙，放在小條桌的第二個抽屜一本書里夾着，書名叫《毛線衣編織教程（二）》，然後，轉過臉來，神情嚴肅的看着他，說，“不許對任何人說啊，知道嗎？”
“知道，知道。”小萬也是一臉嚴肅。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裏，這個木箱子裏的任何一本書，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斷送掉一個人的政治前途和飯碗子。
這個其中的利害關係，小萬當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不由的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又一回的心生敬意。
在當時人人自危的政治背景下面生存，人際關係中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兩個字了。
初次見面，小葉就這樣的高度信任自己，這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因此，小萬受到了感動，發誓要為小葉做些什麼，償還這份人情，以此來平衡平衡自己的心態。
小葉叫他把書遞給她。
小葉從書架上找出一本解放軍畫報，小心翼翼的撕掉一頁兩面都不帶人像的風景畫，仔細的把書包了起來，還用漿糊子把接縫處、摺疊處都一處一處的仔細沾好，接着，端端正正的坐在條桌旁，用毛筆蘸着墨汁規規矩矩的寫上“批判**反黨集團資料彙編”一行字，然後，拿到外面窗台上去交給陽光晒乾，這才重新遞給小萬。
“知道為啥要這樣做嗎？”
“知道，知道。”
小葉表情還很嚴肅，對他一條一條的交待着注意事項。
“只能是你一個人看。看的時候，要注意旁邊不能有人才行。看過以後注意收好，最好也能象我這樣做。公社裏就你我知道，不許讓第三個人知道了。誰都有可能去揭發你。看過這本再拿來換。不知道我這樣說可對你說清楚了。”
“說清了說清了。”小萬虔誠的象個學生。
小萬把書用力的緊攥着，生怕被人搶去了似的，“那……我，我走了哦，我到對面看看，不知是誰找我的。”
看見小萬那個一副認真的表情，小葉緊繃著的臉頓時又陽光燦爛了，剛想說什麼，又不說出來，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去公社吧，實在找不着人，你就趁天亮回家吧。興許是誰個傳話傳岔了呢。你去吧。”
“哦，哦。”
小萬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向她招了招手，轉身走了，走到大門口時候，還順手把大門從外面給對好關上了。
看着小萬一步一步的向外頭走去，小葉心裏既覺着甜蜜蜜的，又覺着有種東西在慢慢的往下墜落着，臉上的笑容綻開了，又收攏着，隨後，又不自不覺的綻開了。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個男人可是真實誠，真憨厚啊！
看見大門被他隨手關上了，小葉感覺他很可靠，很安全，很細心，說不定還是個知道怎麼樣疼人的男人呢！
小葉回到了屋裏頭，吸吮着他留下來的夾雜着汗味的男人氣息，看着他剛才看過、摸過的痕迹，她第一回子感覺到這間小小的屋子裏頭顯得空落落的，心裏頭也空蕩蕩的，非常的難受，就直想掉眼淚。
這個時候的小葉，就跟鬼使神差的一樣，真的就忍不住的挪着腳步到了床邊個，真的就趴在床上哭了，哭得還很傷心呢。
小葉哭了一會子，自己又刺呼着鼻窟子，笑了，對自己說，你呀，真的沒有出息，還怕人家不要你么？真是的，人家要是知道了，還不手指着自己，笑話自己啊？
小葉這時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靠在小萬的懷抱里，叫他摟一會子。
這個心思可不能讓他知道了哦。
他要是知道了，就怕自己連羞帶丑的今後連見人家都不敢見了呢！
話分兩頭。
到天空快上黑影時，小萬才回到村莊的大東頭子，好像是頭一會子看見似的，離他家只隔四家，大槐樹上面就有一個高音大喇叭。
此時的小葉，正在大喇叭裏頭鏗鏘有力的朗讀着不知是誰個撰寫的革命大批判文章呢。
聽見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有着別樣感情的聲音，不要說大槐樹上的大喇叭了，就連大槐樹下拴着的一頭他過來過去都直嫌髒兮兮的大牤牛，他都覺着非常親切了。
也許，這就叫**屋及烏吧。
在麥場打麥的爹和在地里割麥的弟弟、小妹還都沒回家呢，家裏只有娘自己在屋裏頭用舊棉花糰子捻着納棉鞋鞋底使用的棉花線。
和娘打過招呼以後，小萬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書藏在他認為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萬這裏找找，那裏找找，找來找去的，他認為都有可能被弟弟們或妹妹發現。
忽然，他想起還是在娶趙翠梅的時候呢，娘把給翠梅買的新手錶就藏的很嚴實。
小萬連忙問娘，說有本很重要的書不能給自己以外的人發現，問藏在哪裏保險。
娘用線鎚子指指屋子東南拐角里盛糧食的糧囤子，說，“就那裏保險，除了早晚你爹弄糧食去機面，誰也不會去翻那裏的。”
“什麼書，這麼金貴？”娘感覺兒子神經兮兮的，就有了好奇心。
反正她也不識字，就說，是外國書。
娘看著兒子還能看懂外國書，就覺着自己的兒子很了不起，心裏就不由人的升騰起了一股子叫做自豪感的東西來。
“娘，這本書可是千萬千萬的不能叫別人、叫爹、叫弟弟尤其是小妹找到哦！”
正在纊着線糰子的娘朝他笑了笑，說，“憨孩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小葉笑着看看他，接着，就遞給他一條雪白乾凈的毛巾，意思是叫他擦擦一頭一臉一脖頸子的汗珠子的，嘴裏說著，“我早就吃過了，你沒看都幾點了？我天天晌午十二點前準時吃晌午飯。”說著說著，就又抿着嘴看着他笑了。
“我要是沒吃飯，還能輪上你啊，早就跟你倆個搶了！”小葉說著，又笑了起來。
小萬拿着毛巾，在自己的脖頸子上面、臉上、頭上，胡亂的擦了一會子，就把毛巾重新搭在了盆架子上面了。
接着，小萬就去收拾碗筷，想洗涮洗涮的，卻被小葉一把給奪了過來。
“去去去，哪有大男人刷鍋洗碗的？”
小萬感覺到非常不好意思，看着小葉，又看看屋裏的其它地方。
“我也不能白吃飯啊，乾脆，你找點什麼事情給我做吧？”
小葉一邊從桶里舀水往鍋里倒，準備刷碗，一邊笑着看他，“你想做什麼事呢？”
看到桶里水不多了，小萬就找到活了。
“我去弄水吧？”說著，拎着水桶就要出去。
小葉用**的手攔住他的胳膊，說，“你敢嗎？”
小萬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邊個就跟通上電的一樣，麻酥麻酥的。
“不就弄個水嗎？”
小萬連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就低着頭說了一句豪言壯語。
“好好好，你去吧。”
這個時候，小葉也感到自己的心口窩裏頭，突然的就熱了一下子。
廣播站院子很小，沒有水井。
公社院子裏有口水井。
附近單位和居民都吃公社院裏的井水。
也就最多五六分鐘的時間吧，一桶水提來了。
小小的木水桶在小萬的手裏就跟個玩具似的。
“你這桶也太小了，能盛幾碗水？”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那麼大的水桶做什麼？”
從進屋以後，一直還沒有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人人都在誇讚的大美人呢。
小萬放下水桶，開始認真的看看她了。
這個女人要說怎麼怎麼俊吧，也說不出來怎麼怎麼俊，還單眼皮呢，可全身上下長得勻稱，看着非常順眼，該鼓的鼓，該窪的窪，兩條垂腰辮子怪粗的，烏黑烏黑的，上面穿的白布汗衫子有點瘦，把個胸脯子撐得是鼓脹鼓脹的，叫人直想伸手去那上邊個摸上一把。
下身穿的藍褲子倒是不瘦，襪子是白的，腳上穿的是已經刷的泛白的軍用解放鞋，白的鞋幫，黑膠的底。
腚瓣子不小，也許是真的大，也許是腰細襯的。
“女人腚瓣子大，能生男孩子，女人自己還不受罪。”
這時候，娘說過的一句話再一次的在小萬的耳朵邊子響起來了。
小葉的第六感覺告訴自己，小萬正在看着她，不光在看她，心裏頭呢還在品着她。
小葉儘管低着頭刷着碗，沒說一句話，可臉上還是紅了。
這也許是女人本能的羞怯吧。
“你長得可真俊！”
這時，小葉感覺臉上就更加發熱了，接着，渾身就一陣子亂顫。
“……還俊呢，都丑的沒人要了。”
小萬剛想說什麼，又改口了，聲音柔柔的感慨，言語中也有自己的憧憬。
“也不知多少人成天日夜裏做着你的夢呢。”
“做了也白－－”
小葉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鍋，把鍋里的水使大勁的向外面個潑去。
只聽“嘩”的一聲，水從鍋里出去了，可鍋也緊跟着從她手裏出去了，摔在了水泥地上，“咣啷”、“咣啷”的響着。
小葉還在愣着呢，鍋已經被反應快的小萬給撿了回來，里裡外外拍了拍，還好，沒摔壞。
“沒摔壞。”
小萬把鍋放在了原位。
看着小葉紅着臉，眼淚也出來了，小萬連忙逗着她，問，“這鍋是在哪裏買的？”
小葉用手抹了一下臉，回答他，“就是在……這裏供銷社買的。”
“好，好，那下回俺還到供銷社買他的鍋，經摔，怪結實！”
小葉被逗的“噗哧”一聲笑了，連鼻涕也跟着出來了。
小葉忙着兩手捂着臉，去找毛巾。
毛巾還搭在小萬旁邊的盆架子上頭呢，小萬一個大跨步，伸手就扯掉了。
小萬把毛巾遞給她。
“這才叫做破涕為笑呢！”
小萬笑着逗她。
小葉抬腳假裝踢他，嬌嗔的說，“去，人家都差點挨嚇死了。”
“不能嚇死哦，鍋能賠你，人－－俺可是沒法賠你。”
小萬一邊躲着，一邊說著。
“去挑書看去吧，別貧嘴了。”
一提起書來，小萬馬上就轉移了注意力。
看到這麼多好書，小萬恨不得連箱子都給扛回家去。
挑了好一會子，小萬才拿着一本《戰爭與和平》，把其它的書戀戀不捨的全部放回原處，並把箱蓋子也蓋上了，鎖上鎖，把鑰匙遞給她。
小葉接過鑰匙，放在小條桌的第二個抽屜一本書里夾着，書名叫《毛線衣編織教程（二）》，然後，轉過臉來，神情嚴肅的看着他，說，“不許對任何人說啊，知道嗎？”
“知道，知道。”小萬也是一臉嚴肅。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裏，這個木箱子裏的任何一本書，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斷送掉一個人的政治前途和飯碗子。
這個其中的利害關係，小萬當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不由的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又一回的心生敬意。
在當時人人自危的政治背景下面生存，人際關係中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兩個字了。
初次見面，小葉就這樣的高度信任自己，這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因此，小萬受到了感動，發誓要為小葉做些什麼，償還這份人情，以此來平衡平衡自己的心態。
小葉叫他把書遞給她。
小葉從書架上找出一本解放軍畫報，小心翼翼的撕掉一頁兩面都不帶人像的風景畫，仔細的把書包了起來，還用漿糊子把接縫處、摺疊處都一處一處的仔細沾好，接着，端端正正的坐在條桌旁，用毛筆蘸着墨汁規規矩矩的寫上“批判**反黨集團資料彙編”一行字，然後，拿到外面窗台上去交給陽光晒乾，這才重新遞給小萬。
“知道為啥要這樣做嗎？”
“知道，知道。”
小葉表情還很嚴肅，對他一條一條的交待着注意事項。
“只能是你一個人看。看的時候，要注意旁邊不能有人才行。看過以後注意收好，最好也能象我這樣做。公社裏就你我知道，不許讓第三個人知道了。誰都有可能去揭發你。看過這本再拿來換。不知道我這樣說可對你說清楚了。”
“說清了說清了。”小萬虔誠的象個學生。
小萬把書用力的緊攥着，生怕被人搶去了似的，“那……我，我走了哦，我到對面看看，不知是誰找我的。”
看見小萬那個一副認真的表情，小葉緊繃著的臉頓時又陽光燦爛了，剛想說什麼，又不說出來，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去公社吧，實在找不着人，你就趁天亮回家吧。興許是誰個傳話傳岔了呢。你去吧。”
“哦，哦。”
小萬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向她招了招手，轉身走了，走到大門口時候，還順手把大門從外面給對好關上了。
看着小萬一步一步的向外頭走去，小葉心裏既覺着甜蜜蜜的，又覺着有種東西在慢慢的往下墜落着，臉上的笑容綻開了，又收攏着，隨後，又不自不覺的綻開了。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個男人可是真實誠，真憨厚啊！
看見大門被他隨手關上了，小葉感覺他很可靠，很安全，很細心，說不定還是個知道怎麼樣疼人的男人呢！
小葉回到了屋裏頭，吸吮着他留下來的夾雜着汗味的男人氣息，看着他剛才看過、摸過的痕迹，她第一回子感覺到這間小小的屋子裏頭顯得空落落的，心裏頭也空蕩蕩的，非常的難受，就直想掉眼淚。
這個時候的小葉，就跟鬼使神差的一樣，真的就忍不住的挪着腳步到了床邊個，真的就趴在床上哭了，哭得還很傷心呢。
小葉哭了一會子，自己又刺呼着鼻窟子，笑了，對自己說，你呀，真的沒有出息，還怕人家不要你么？真是的，人家要是知道了，還不手指着自己，笑話自己啊？
小葉這時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靠在小萬的懷抱里，叫他摟一會子。
這個心思可不能讓他知道了哦。
他要是知道了，就怕自己連羞帶丑的今後連見人家都不敢見了呢！
話分兩頭。
到天空快上黑影時，小萬才回到村莊的大東頭子，好像是頭一會子看見似的，離他家只隔四家，大槐樹上面就有一個高音大喇叭。
此時的小葉，正在大喇叭裏頭鏗鏘有力的朗讀着不知是誰個撰寫的革命大批判文章呢。
聽見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有着別樣感情的聲音，不要說大槐樹上的大喇叭了，就連大槐樹下拴着的一頭他過來過去都直嫌髒兮兮的大牤牛，他都覺着非常親切了。
也許，這就叫**屋及烏吧。
在麥場打麥的爹和在地里割麥的弟弟、小妹還都沒回家呢，家裏只有娘自己在屋裏頭用舊棉花糰子捻着納棉鞋鞋底使用的棉花線。
和娘打過招呼以後，小萬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書藏在他認為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萬這裏找找，那裏找找，找來找去的，他認為都有可能被弟弟們或妹妹發現。
忽然，他想起還是在娶趙翠梅的時候呢，娘把給翠梅買的新手錶就藏的很嚴實。
小萬連忙問娘，說有本很重要的書不能給自己以外的人發現，問藏在哪裏保險。
娘用線鎚子指指屋子東南拐角里盛糧食的糧囤子，說，“就那裏保險，除了早晚你爹弄糧食去機面，誰也不會去翻那裏的。”
“什麼書，這麼金貴？”娘感覺兒子神經兮兮的，就有了好奇心。
反正她也不識字，就說，是外國書。
娘看著兒子還能看懂外國書，就覺着自己的兒子很了不起，心裏就不由人的升騰起了一股子叫做自豪感的東西來。
“娘，這本書可是千萬千萬的不能叫別人、叫爹、叫弟弟尤其是小妹找到哦！”
正在纊着線糰子的娘朝他笑了笑，說，“憨孩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小葉笑着看看他，接着，就遞給他一條雪白乾凈的毛巾，意思是叫他擦擦一頭一臉一脖頸子的汗珠子的，嘴裏說著，“我早就吃過了，你沒看都幾點了？我天天晌午十二點前準時吃晌午飯。”說著說著，就又抿着嘴看着他笑了。
“我要是沒吃飯，還能輪上你啊，早就跟你倆個搶了！”小葉說著，又笑了起來。
小萬拿着毛巾，在自己的脖頸子上面、臉上、頭上，胡亂的擦了一會子，就把毛巾重新搭在了盆架子上面了。
接着，小萬就去收拾碗筷，想洗涮洗涮的，卻被小葉一把給奪了過來。
“去去去，哪有大男人刷鍋洗碗的？”
小萬感覺到非常不好意思，看着小葉，又看看屋裏的其它地方。
“我也不能白吃飯啊，乾脆，你找點什麼事情給我做吧？”
小葉一邊從桶里舀水往鍋里倒，準備刷碗，一邊笑着看他，“你想做什麼事呢？”
看到桶里水不多了，小萬就找到活了。
“我去弄水吧？”說著，拎着水桶就要出去。
小葉用**的手攔住他的胳膊，說，“你敢嗎？”
小萬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邊個就跟通上電的一樣，麻酥麻酥的。
“不就弄個水嗎？”
小萬連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就低着頭說了一句豪言壯語。
“好好好，你去吧。”
這個時候，小葉也感到自己的心口窩裏頭，突然的就熱了一下子。
廣播站院子很小，沒有水井。
公社院子裏有口水井。
附近單位和居民都吃公社院裏的井水。
也就最多五六分鐘的時間吧，一桶水提來了。
小小的木水桶在小萬的手裏就跟個玩具似的。
“你這桶也太小了，能盛幾碗水？”
“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那麼大的水桶做什麼？”
從進屋以後，一直還沒有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人人都在誇讚的大美人呢。
小萬放下水桶，開始認真的看看她了。
這個女人要說怎麼怎麼俊吧，也說不出來怎麼怎麼俊，還單眼皮呢，可全身上下長得勻稱，看着非常順眼，該鼓的鼓，該窪的窪，兩條垂腰辮子怪粗的，烏黑烏黑的，上面穿的白布汗衫子有點瘦，把個胸脯子撐得是鼓脹鼓脹的，叫人直想伸手去那上邊個摸上一把。
下身穿的藍褲子倒是不瘦，襪子是白的，腳上穿的是已經刷的泛白的軍用解放鞋，白的鞋幫，黑膠的底。
腚瓣子不小，也許是真的大，也許是腰細襯的。
“女人腚瓣子大，能生男孩子，女人自己還不受罪。”
這時候，娘說過的一句話再一次的在小萬的耳朵邊子響起來了。
小葉的第六感覺告訴自己，小萬正在看着她，不光在看她，心裏頭呢還在品着她。
小葉儘管低着頭刷着碗，沒說一句話，可臉上還是紅了。
這也許是女人本能的羞怯吧。
“你長得可真俊！”
這時，小葉感覺臉上就更加發熱了，接着，渾身就一陣子亂顫。
“……還俊呢，都丑的沒人要了。”
小萬剛想說什麼，又改口了，聲音柔柔的感慨，言語中也有自己的憧憬。
“也不知多少人成天日夜裏做着你的夢呢。”
“做了也白－－”
小葉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鍋，把鍋里的水使大勁的向外面個潑去。
只聽“嘩”的一聲，水從鍋里出去了，可鍋也緊跟着從她手裏出去了，摔在了水泥地上，“咣啷”、“咣啷”的響着。
小葉還在愣着呢，鍋已經被反應快的小萬給撿了回來，里裡外外拍了拍，還好，沒摔壞。
“沒摔壞。”
小萬把鍋放在了原位。
看着小葉紅着臉，眼淚也出來了，小萬連忙逗着她，問，“這鍋是在哪裏買的？”
小葉用手抹了一下臉，回答他，“就是在……這裏供銷社買的。”
“好，好，那下回俺還到供銷社買他的鍋，經摔，怪結實！”
小葉被逗的“噗哧”一聲笑了，連鼻涕也跟着出來了。
小葉忙着兩手捂着臉，去找毛巾。
毛巾還搭在小萬旁邊的盆架子上頭呢，小萬一個大跨步，伸手就扯掉了。
小萬把毛巾遞給她。
“這才叫做破涕為笑呢！”
小萬笑着逗她。
小葉抬腳假裝踢他，嬌嗔的說，“去，人家都差點挨嚇死了。”
“不能嚇死哦，鍋能賠你，人－－俺可是沒法賠你。”
小萬一邊躲着，一邊說著。
“去挑書看去吧，別貧嘴了。”
一提起書來，小萬馬上就轉移了注意力。
看到這麼多好書，小萬恨不得連箱子都給扛回家去。
挑了好一會子，小萬才拿着一本《戰爭與和平》，把其它的書戀戀不捨的全部放回原處，並把箱蓋子也蓋上了，鎖上鎖，把鑰匙遞給她。
小葉接過鑰匙，放在小條桌的第二個抽屜一本書里夾着，書名叫《毛線衣編織教程（二）》，然後，轉過臉來，神情嚴肅的看着他，說，“不許對任何人說啊，知道嗎？”
“知道，知道。”小萬也是一臉嚴肅。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裏，這個木箱子裏的任何一本書，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斷送掉一個人的政治前途和飯碗子。
這個其中的利害關係，小萬當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不由的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又一回的心生敬意。
在當時人人自危的政治背景下面生存，人際關係中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兩個字了。
初次見面，小葉就這樣的高度信任自己，這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因此，小萬受到了感動，發誓要為小葉做些什麼，償還這份人情，以此來平衡平衡自己的心態。
小葉叫他把書遞給她。
小葉從書架上找出一本解放軍畫報，小心翼翼的撕掉一頁兩面都不帶人像的風景畫，仔細的把書包了起來，還用漿糊子把接縫處、摺疊處都一處一處的仔細沾好，接着，端端正正的坐在條桌旁，用毛筆蘸着墨汁規規矩矩的寫上“批判**反黨集團資料彙編”一行字，然後，拿到外面窗台上去交給陽光晒乾，這才重新遞給小萬。
“知道為啥要這樣做嗎？”
“知道，知道。”
小葉表情還很嚴肅，對他一條一條的交待着注意事項。
“只能是你一個人看。看的時候，要注意旁邊不能有人才行。看過以後注意收好，最好也能象我這樣做。公社裏就你我知道，不許讓第三個人知道了。誰都有可能去揭發你。看過這本再拿來換。不知道我這樣說可對你說清楚了。”
“說清了說清了。”小萬虔誠的象個學生。
小萬把書用力的緊攥着，生怕被人搶去了似的，“那……我，我走了哦，我到對面看看，不知是誰找我的。”
看見小萬那個一副認真的表情，小葉緊繃著的臉頓時又陽光燦爛了，剛想說什麼，又不說出來，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去公社吧，實在找不着人，你就趁天亮回家吧。興許是誰個傳話傳岔了呢。你去吧。”
“哦，哦。”
小萬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向她招了招手，轉身走了，走到大門口時候，還順手把大門從外面給對好關上了。
看着小萬一步一步的向外頭走去，小葉心裏既覺着甜蜜蜜的，又覺着有種東西在慢慢的往下墜落着，臉上的笑容綻開了，又收攏着，隨後，又不自不覺的綻開了。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個男人可是真實誠，真憨厚啊！
看見大門被他隨手關上了，小葉感覺他很可靠，很安全，很細心，說不定還是個知道怎麼樣疼人的男人呢！
小葉回到了屋裏頭，吸吮着他留下來的夾雜着汗味的男人氣息，看着他剛才看過、摸過的痕迹，她第一回子感覺到這間小小的屋子裏頭顯得空落落的，心裏頭也空蕩蕩的，非常的難受，就直想掉眼淚。
這個時候的小葉，就跟鬼使神差的一樣，真的就忍不住的挪着腳步到了床邊個，真的就趴在床上哭了，哭得還很傷心呢。
小葉哭了一會子，自己又刺呼着鼻窟子，笑了，對自己說，你呀，真的沒有出息，還怕人家不要你么？真是的，人家要是知道了，還不手指着自己，笑話自己啊？
小葉這時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靠在小萬的懷抱里，叫他摟一會子。
這個心思可不能讓他知道了哦。
他要是知道了，就怕自己連羞帶丑的今後連見人家都不敢見了呢！
話分兩頭。
到天空快上黑影時，小萬才回到村莊的大東頭子，好像是頭一會子看見似的，離他家只隔四家，大槐樹上面就有一個高音大喇叭。
此時的小葉，正在大喇叭裏頭鏗鏘有力的朗讀着不知是誰個撰寫的革命大批判文章呢。
聽見這個對他來說已經有着別樣感情的聲音，不要說大槐樹上的大喇叭了，就連大槐樹下拴着的一頭他過來過去都直嫌髒兮兮的大牤牛，他都覺着非常親切了。
也許，這就叫**屋及烏吧。
在麥場打麥的爹和在地里割麥的弟弟、小妹還都沒回家呢，家裏只有娘自己在屋裏頭用舊棉花糰子捻着納棉鞋鞋底使用的棉花線。
和娘打過招呼以後，小萬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書藏在他認為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萬這裏找找，那裏找找，找來找去的，他認為都有可能被弟弟們或妹妹發現。
忽然，他想起還是在娶趙翠梅的時候呢，娘把給翠梅買的新手錶就藏的很嚴實。
小萬連忙問娘，說有本很重要的書不能給自己以外的人發現，問藏在哪裏保險。
娘用線鎚子指指屋子東南拐角里盛糧食的糧囤子，說，“就那裏保險，除了早晚你爹弄糧食去機面，誰也不會去翻那裏的。”
“什麼書，這麼金貴？”娘感覺兒子神經兮兮的，就有了好奇心。
反正她也不識字，就說，是外國書。
娘看著兒子還能看懂外國書，就覺着自己的兒子很了不起，心裏就不由人的升騰起了一股子叫做自豪感的東西來。
“娘，這本書可是千萬千萬的不能叫別人、叫爹、叫弟弟尤其是小妹找到哦！”
正在纊着線糰子的娘朝他笑了笑，說，“憨孩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