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訴說舊事,他和她相交甚久

第五十六章 訴說舊事,他和她相交甚久

夜深了,屋裏的燈光被滅了。

“唰——”周明毅拉被子蓋上,他對於白天欖菊灣的事還是耿耿於懷,總覺得不太合適,他睡不着,在床上輾轉反側。

這聲音吵醒了熟睡着的張東軍,他睜眼迷濛看向周明毅,說道,“明毅,你還沒睡啊?”

周明毅轉身撐着頭看向張東軍,“東軍,今天說的那個‘美人計’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說罷,他起身取了個包裹,翻出了深藏的一本舊書,“你想啊?公子鏡那是什麼人?他自幼得楚其恪教誨,‘藏鴉’之名壓得京內同輩抬不起頭,之後求學於京外,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所有人都以為他自此沉淪的時候,誰知他竟殺了回來,不到半月內肅清傅家,成為傅家掌權人,之後更是以‘公子鏡’的身份復國,建立嬴氏皇朝。”

周明毅翻看着自己記錄的公子鏡的生平,眉頭緊鎖,咬着筆頭,“這樣一個人物,美人計恐怕對他沒用。”

張東軍也沒來睡意,翻身趴着,看着周明毅手中的筆記,蹙眉深想,不一會他猛拍一下腦袋,激動萬分,“錯了,你忘了一個關鍵人物。”

“誰?”周明毅問道,他十分想知道這個答案。

她是誰?

張東軍開口,“楚省,楚其恪之女,京內有名的‘重九’,與‘藏鴉’可比肩。”

“她不是已經失蹤了嗎?聽說極有可能已經死去了。”

周明毅疑惑問着張東軍。

張東軍拍了一下周明毅的肩膀,靠在他耳邊說道,“你是不是傻呀!她怎麼可能這般無聲息死去,要知道她身後可是站着楚家、傅家兩大世家呢!”

“更何況,據我所知,楚其恪之女楚省可不是尋常女流之輩,世家子弟可也曾被她一一挑於馬下,論文論武可都是比不過的。我不會相信這樣一個奇女子會早早死去。”張東軍繼續說著。

燭火搖曳,月色如冷霜,寒氣入骨。

周明毅記下了,可他還是不解,這些好像還不足以說服他相信“美人計”可行,他們繼續追問,“好吧,就算如此,公子鏡已有妻子蘇喻,楚省於他究竟有多少的影響力,我們根本無法判斷?甚至,我們現在也找不到楚省,而且就算找到了,我們又如何說服楚省幫我們一起對抗公子鏡,她為何不會站在公子鏡那邊?”

周明毅向來心思縝密,謹慎至極,這性格說好也不好,全看何事何人!

張東軍自是明白周明毅的憂思,起身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端看着周明毅,“明毅,你只知道楚省,可知道楚綰,楚省當年京外失蹤后,化名楚綰與程羨生曾共居兩年之久,很難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聽說當年‘上書院’學子問罪程羨生時,楚省曾出面為程羨生澄清。”

周明毅向來一心只讀聖賢書,很少關注這些京內消息,張東軍倒是十分外向,經常跑來跑去的,與各行各業的人都有些聯繫。

“奧,你說的那個‘程羨生’該不會是程大哥吧?”周明毅好奇地看着張東軍。

張東軍點頭,周明毅暗點頭,“既然如此,那……”

張東軍接收到周明毅的眼神,不欲多言,低聲說,“明毅,快睡吧,不早了,這些事自有他人籌謀,我們做好分內的就好了。”

說完,他鑽進被窩,瀟洒地拉上被子蒙住頭。

“唉——”周明毅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收回了想要拍下張東軍的右手,夜色真的很深了。

欖菊灣

程羨生自從與杜嘉暄結婚後,一直在書房住着,今天他也是如此,杜嘉暄站在書房外,只見門縫中露出的燈光,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他還沒睡。

“咚咚——”輕輕兩聲足以讓門內人知道了。

“羨生,我進來了。”杜嘉暄溫柔似水的聲音,足以動亂任何一個男子的心,可惜程羨生心不在此啊!

杜嘉暄端着一杯養生茶,磯拉着拖鞋,及膝的棉質睡裙,如海藻般的捲髮披在一側。

她其實也明白,程羨生其實談不上有多愛她,可是她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自然想要抓住這個人。

她從來不以自己出身世家而驕傲,甚至在某些方面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謙卑,可是在遇到程羨生的那一刻,她卻無比欣喜。“幸好她不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幸好她是杜家掌權人杜瑞的女兒,幸好,幸好啊!”

程羨生最近煙癮愈發大了,杜嘉暄一進屋就聞到了濃濃的煙味,她將手中的茶遞給程羨生,溫柔勸說,“羨生,你最近是遇到什麼煩心事,方便說說嗎?”

你看,這就是杜嘉暄,她從不會否決一個人的嗜好,只會溫柔地提出另一個問題。

聽此,程羨生隨意地捻滅手中的香煙,長吐一口煙圈,自從楚省走後,他似乎愈發冷漠了些。

“嘉暄,最近是遇到了些事,不過並不算太麻煩,這裏煙味太大了,你還是別待太久了。”程羨生聲音如寒山冰泉般清冷無情,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杜嘉暄習慣了他的拒絕,直接說,“羨生,我……”

她話還未說完,只見程羨生繼續說道,“嘉暄,最近京內不甚太平,你出去還是多帶點人!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你快去睡吧!”

杜嘉暄靠在長桌上,她離程羨生幾乎只是一臂之遙,可是怎麼會感覺隔着千山萬水?這是夫妻嗎?

杜嘉暄抱着枕頭靠在床頭,這房間是他們的婚房,只見二人的婚紗照還立在一旁的床頭柜上,可是這裏卻只有她進來過,他就連找她,也只會敲門等在外面,從不踏進一步。

凌晨時分,欖菊灣內,兩處燈火,各懷心思。

象山村

楚省依舊是在李氏宗祠做着“掃地僧”的行當。

在楚省前半生,京內、京外,她從沒有遇到到這般不講理、不文明的地方,她儘管有看過世間疾苦,可從未親身體驗過這樣的生活。

象山村是她從未涉足過的一個世界,它愚昧、落後,可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

一個人永遠無法挑戰一個世界。

楚省看似清醒而透徹,卻也無法動搖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這些思想世代傳承,不成書卻傳於口耳。

今日打掃完畢后,楚省又拉着李小河來到一旁空地上,“李小河,繼續昨天的事。”

楚省盤坐在地上,李小河見狀也坐下。

這幾天,楚省倒是有意無意地宣揚這自己的某些價值觀,只是她今天想講講自己,她是在排解情緒,也是在驗證着自己的某個想法。

“楚家以詩書傳道,杜家以醫術立家、傅家有軍、孟家有禮法、韓家則是金銀為重,其下更有近二三十個附庸世家,他們各有千秋,這種局面足足持續了近兩千年……”

……

西風呼嘯而過,楚省拿着樹枝寫在空地上的字被吹散了,悠長的語調開口說,“當年京內有一個人,他就如同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橫空而出劃破長夜。”

“不,也許不應該說是‘橫空而出’,他一直是所有人眼中最驕傲的存在。”

“他是誰?”

李小河生澀的問道,他還是不怎麼習慣說話。

楚省矇著頭巾,這裏的風太大了,她近幾日也學着這裏婦女作這般打扮。蔥白般的纖細手指在土地上簡單勾勒出一個男子的輪廓,李小河歪頭想要看清他的模樣。

楚省有些懷念地看着地上的簡筆畫像,寥寥數筆雖不算極像,卻將那個人的神韻描出三分,矜貴而優雅,有着洞穿人心的透徹雙眸。

“傅家掌權人的獨生子傅辛言。”

說罷,楚省繼續講着,“傅辛言他是一個極致的完美主義者,他將任何事都做到了最好,琴棋書畫、詩經樂藝、兵法算籌等,他是我父親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我也一直以他為目標。”

李小河難得起了好奇心,“你要打敗他?”

楚省搖了搖頭,“不,從不僅僅是打敗。你知道嗎?在長年累月聽着別人的優秀,有的人是會產生一種極強的應激或者逆反心理。當然,我沒有。楚家藏書繁多、過往皆名士,我自幼便開始讀書,我父親要我修心養性,我也樂得其中。可是,我也沒想到,原來近仙類佛的背後是深不見底的陰暗。所以,對於傅辛言,我心底最真的想法是徹底摧毀或是拉他沉淪。”

“那你成功了嗎?”李小河開口問。

楚省問說,“沒,在我還沒有積蓄足夠力量的時候,只是腦海里萌生的一個想法的時候,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傅辛言自願斷絕與傅家的所有關係,離開京內,孤身一人前往京外。我很好奇到底是因為什麼,可是所有人對此都三緘其口,我只能忍耐。”

“我告訴自己,是我不夠強大,是我太弱小,所以沒有人願意在乎我的想法。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我高中畢業了,我告訴父親我要前往京外求學。我以為世界之大,遇到一個人很不易,可是沒想到,那麼的快、那麼的順利。”

“我遇見了他。”

“當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以為是在做夢,畢竟這麼多年了,我也早已做好了漫長尋找的準備。”

“他還是那般模樣,只是更加成熟了些。我的驚喜雀躍在他眼中顯得那般不值一提,他原來一直和我的母親有聯繫,甚至他所愛的那個人與我母親也是關係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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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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