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出逃
“他們逼你?”我看着顧漸的眼睛。
“沒有。”他回答得乾脆,然後扶着牆坐在地上,右手捂着腹部,手指上已經流滿了鮮血。
“你這副樣子……”我欲言又止。
這暗室讓人透不過氣來,只覺得一切都像是黑暗的開端。
“你乖乖的。”他另一隻沒有沾上鮮血的手放到我的頭頂。
“你先管管你自己。我真怕……”我盯着他的傷口,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別怕。”顧漸說。
“我是怕你死在這裏。”我嘆息。
“不會。”他話里填滿了止不住的笑意。
“唉。顧漸。”我只是長長的嘆息。他什麼難處都沒有和我說,卻只展現給我看這樣流血的傷口。
“棲星。”顧漸也叫出我的名字,滿腔的溫柔。
“你快出去處理傷口吧。”我並不知道怎麼對待這個傷患。
“沒事。一會我們就離開這裏。”顧漸淡淡的笑了笑。
不知為何,我突然嗅到了一股燒焦東西的味道。
“顧漸……”
“別擔心,沒事的。”
顧漸坐在我旁邊,他的血流淌在地上。我握着牛肉乾的手微微顫着,一口一口咬着那塊牛肉乾。
我總覺得他給我帶來的,是最後的晚餐。
直到我嚼完了最後一口牛肉乾,顧漸捂着腹部站起身來。
他把沒血的那隻手伸向我說:“走吧。”我略有些僵硬地勾了勾手指,卻是沒有遞出那隻手。我走在他的身後,直到他打開暗室的門。
顧漸的房間一層不染,可窗外似乎卻飄散着灰燼。
“少將軍!”有侍衛大喊。
顧漸回頭看了我一眼,皺着眉頭拉上我的手,帶着我奔跑起來。
走廊上無數灰燼擦過我們的臉龐,我看到熊熊烈火在對面的房間燃燒。這樣豪華的將軍府,彷彿就要毀於今日。滿地都是打鬥的鮮血,我移開眼,只看着那幾盆殘破的蘭花。
花盆碎了,土壤親吻着地面。蘭花倒了,只殘留清淡的韻味。
顧漸把我帶到一扇我不認識的小門,紅棕色的馬匹彷彿在等待着我和顧漸,它揚起高高的蹄子,嘶叫出長長的一聲。
這分明是一匹隨時準備上戰場的馬。
顧漸焦急般把我推至馬上,自己也越上馬。
“怎麼回事?”我頻頻看向身後。
“沒事。”顧漸騎馬帶我逃離。
身後在這時漸漸變成了一片火海,我聽見有人大聲叫着“少將軍”。
我聽見有馬蹄聲追隨,回頭看,是顧漸的父親。長長的鞭子抽在馬匹身上,他也絲毫都不心疼,大聲怒吼着:“逆子!你這個逆子!”
我每朝着他望一眼,他的眼神就想要把我撕成碎片。
“別看。”顧漸在馬上低喃。
“顧漸!你必是自掘墳墓!”身後的怒吼聲不斷。
“好。我不看。我們去哪裏?”依然是在這匹馬上,我選擇相信顧漸。
“到了前面,你就能看到儀國的軍隊了。”顧漸再次親昵地把下巴放在我的頭頂蹭了蹭。
“誰……”
是儀珏星他們趕着來殺我吧?
“別怕。是儀王。”顧漸說。
彷彿一切風景都慢了下來,他一句話就掀開了我深藏的軟肋。
“馬上,馬上就到了。”顧漸一路飛馳。
可我不知道,他陪我這一走,或許他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身後有人放箭,可箭只是匆匆落在我們身邊的地面。過了一會,箭也就消失了。
我們身後空無一人。
再往前。是儀國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