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兩個小紅人
花空樓沒能掙脫背上的我,當魏箏趕來的時候,我和花空樓身上全是紅色的鞭痕,彷彿是兩個小紅人在打鬧。
可是這並非是打鬧,只是我不讓他走。
“北公主!”魏箏跑過來,看到我身上的傷口像是看到了什麼大塊的悲傷一樣。他眼眶發紅,我知道他心裏的那份委屈。我一隻手使勁拽着花空樓的衣袖,又揚起一隻手輕輕摸魏箏的頭。
“魏箏,你放心,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瞞着你一個人去。”我知道他不願如此。
“你答應我。”他聲音有些傷透了。
“我答應你。”我放下手,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
他也獃獃地伸出一根小拇指說:“一言為定。”
勾指約定。
花空樓冷眼看着我們,看上去雖然像是一個慘烈極了的小人,但是眼中的那份清冷,又像是某個不知情的神仙目睹人間。
“魏箏,看住他。”我抬頭叮囑魏箏。
魏箏便毫不客氣地把劍架在花空樓的頸前。
“放心,北公主。”魏箏的劍在夜色中如同北雁。
果然,花空樓並沒有對着魏箏使用指尖的暗器。
他是認定了阿箏是個好人?
我細細低垂着眼眸,悄悄觀察着花空樓的手指,如同竹節,卻沒有利刃。
我把花空樓帶回北殿,平日裏都是魏箏給我上藥,這次魏箏還要負擔一個花空樓。
魏箏還是拿來了那個黑色的箱子,裏面裝滿了他為我收集來的各種神奇愈葯,如果這些要分給花空樓一點的話,我不知道魏箏會不會介意。
但是魏箏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拿着一瓶藥膏和紗布問花空樓:“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沒有半分挑釁的意味,是真切善良的詢問。
“我自己來。”花空樓拿過紗布和藥膏,開始上藥。
那些鞭痕彷彿抽掉了我們的皮肉,掀開衣袖的時候,才在燈火下正視這樣的觸目驚心。
像是皮膚上綻開了花朵,乾涸的血痕就是花朵枯萎的痕迹。
我居然在深夜還有閑情雅緻去欣賞傷口,我伸出手讓魏箏上藥,另一隻手托着臉盯着花空樓看。
只要他在北殿,我就不再擔心他逃跑。有些問題,只能當著他一個人問出答案。
對於這些傷口,魏箏是司空見慣了的。所以見得多了,魏箏也不會每次都傷心擔心到掉眼淚。他只會細心地把我的傷痕,塗滿藥膏,然後輕輕吹着。
“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每次穿着鎧甲的阿箏都在清晨祈禱。
早起的飛鳥停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對着飛鳥微笑,用手指輕輕摸它們,然後對它們說一些我從未去聽的話。
大概是傻阿箏幼稚的話語吧,我一直這樣想。
彷彿我的記憶一直還停留在和魏箏小時候的童年裏。
陽光、桃子、風箏、甜餅……一切都是被溫暖太陽曬過的氣息,桃子也被烤得香甜,那樣的氣息好似還停留在昨日……
我和儀辰星爬樹比摘桃子,我把摘到的桃子送給魏箏,然後提着一籃子的粉紅桃子去東殿和南殿分給二哥和長姐……
魏箏捨不得吃那顆桃子,我對他做了個鬼臉,嚇唬他:不吃掉的話,我就不要他了。小時候的魏箏聽后急忙吃下了那顆桃子,一口又一口,塞得滿嘴都是……小時候稚嫩的臉龐盯着我看,眼睛裏彷彿在訴說:阿箏永遠都不想走。
我竟然托着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