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意志
李唯一打斷：“等會兒，你先告訴我怎麼改紋路。”
斯諾莉婭停頓了片刻：“你......基礎的東西不會？”
李唯一點點頭。
斯諾莉婭嘴角抽了抽：“虧你能自信滿滿地說什麼搏一搏......”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過來，我從頭開始教你......”
“刻畫構紋本來要用專用的‘墨’，現在肯定沒有，那就用血來做代替，短時間是沒有問題的......”
“對於新手來說，用自己的血比較好，像你的話，因為肉體實力強勁，血液的靈性足，也好駕馭......”
“刻畫的時候，需要在‘墨’上附着精神力，除了落筆準確，對精神波動也有要求......”
“在神柱上刻畫構紋不同於製造卡牌，難度要低很多，在這根神柱上小改一下，要求就更低了，就算是新手，只要嚴格按照步驟，也能做到......”
“起手的時候，力度輕一點，保持穩定......”
斯諾莉婭滔滔不絕，手把手地教李唯一操作。
此刻李唯一才深刻感受到，眼前這位女孩雖然單純了一點，但畢竟是出身高貴，受到的教育高等，學識豐沛。
他如同海綿一樣吸收知識，在手臂動脈割了一個口子，在莉莉絲【血液操作】技能的配合下，一邊用爪子削掉石柱上的一些紋路，再按照斯諾莉婭的指導，用鮮血繪上新的構紋。
的確如斯諾莉婭所說，只是小改動，李唯一很快順利完成。
斯諾莉婭湊近石柱改動的地方，左看右看。
李唯一用治療卡牌【生息】恢復了手臂上的小口子，詢問道：“怎麼樣？”
“唔......”
斯諾莉婭左手抱肘，右拳抵着下巴：“不能動用精神力，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是感覺上沒錯，應該可以？”
她有些摸不準。
李唯一笑，知道她是患得患失，儘管覺得必定會失敗，但還是希望能夠做得盡善盡美，去賭那渺茫的奇迹：
“那我們就開始吧。”
李唯一在精神連結下令，背上的莉莉絲一拍翅膀，帶着他飛上石柱的頂端。
改動之後的祭儀，撇開了其他三根石柱和中央的巨大水池，由這一根佔據東側方位的石柱單獨成祭。
這種情況下，空白召喚卡要放置石柱的頂端。
李唯一連自己都飛上來，是為了掩蓋光人能量外顯的表現。
他右手五指抓着空白召喚卡，將卡牌背面緊貼在掌心。
‘開始吧，莉莉。’
‘是~’
莉莉絲搖了搖手指，尹雪左胸口上的大洞裏，被穿透的心臟傷口截面，被【血液操作】技能約束着的鮮血快速滲透出來，匯聚成一股血流，投向石柱。
嘩啦！
這股不大不小的血流潑在柱璧，沿着柱上的紋路緩緩流淌，泛着淡淡的血光。
李唯一半蹲下來，空着的左手掌心貼着柱頂，緩緩注入精神力。
嗡~
耳畔中彷彿響起輕微的嗡鳴。
在這種符合某種規律的儀軌下，‘煉成’開始了。
石柱上，被染成血色的紋路，漸漸又浮現起一絲絲白光，如同呼吸一般一閃一閃。
白光一明一滅，一直持續着。
似乎因為祭品早已死去、不再新鮮的關係，儀式一開始就面臨失敗。
李唯一持續穩定地注入精神能量，耐心等待。
一明，一滅。一明，一滅。
終於，在白光又一次明滅中，空氣微微扭曲。
一絲一縷微不可察的白光，從尹雪的屍體中不斷升騰，夾帶着眾人無法觀察到的靈魂碎片，沿着石柱紋路，向頂端的空白召喚卡不斷匯聚。
李唯一精神微動，明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不動聲息，腦海里的光人一閃！
嘩！
一根粗大的柱形金色能量從腦海里射出！
表現在外界的，就是高度集中的金色光流透過掌心，注入到右手持拿的空白召喚卡中！
李唯一仔細觀察，雖然他感覺上自己動用了很多金色能量，似乎動靜很大，但表現出來倒是平淡無奇。
右手掌心與空白召喚卡的縫隙中，甚至沒有金光泄露。
嗡嗡~
隨着時間的流逝，掌中，空白的召喚卡的卡圖，開始有線條扭曲，似乎要生成一個圖案，但又不斷散開，遲遲沒有成型。
下方，尹平握緊拳頭，緊張地看着。
李唯一皺起了眉頭。
拒絕。
他感受到了明確的拒絕。
尹雪的殘魂，在拒絕成為召喚生物！
下方，見多識廣的斯諾莉婭疑惑地看着。
這個改動之後的祭儀，雖說不能將靈魂轉移，但是成功召喚還是可以的。
‘難道是改動出錯了？’
‘但是，這種現象，也不是失敗的表現，更像是......拒絕？’
斯諾莉婭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不會吧......”
新生的靈魂拒絕成為卡牌，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畢竟對於一個新生命來說，降生於世，是他們的最渴求、最迫切的需求，是本能一樣的行為。
一個新生命，絕對不會去背離自己的本能！
會拒絕降生，只能說明，這個召喚出來的意識，還帶有原本的意志。
想通這點，斯諾莉婭被震驚得幾乎失語，感覺多年構築的卡牌觀都被顛覆了：
“怎麼可能？不可能呀......”
“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祭儀......這個祭儀，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斯諾莉婭腦袋混亂，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地盯着眼前的儀式。
她要將這次儀式的細節全部牢牢記在心裏。
要不是動用不了精神力，她恨不得把全部感知都放出來！
李唯一閉上眼睛，精神力藉著光人的金色能量，碰觸尹雪的殘魂。
他有些好奇，這還是他第一次親密接觸‘靈魂’這種聽起來就很高端的東西。
尹雪的殘魂渾渾噩噩的，似乎缺失了很多記憶。
李唯一皺了皺眉：‘怎麼回事？是死亡時間過長了嗎？靈魂散失？還是儀式的問題？’
他嘗試着用金色能量將尹雪的殘魂強行拉入卡牌，卻引起了激烈的拒絕反應。
金光激蕩中，本就虛弱的殘魂變得更加淡薄。
李唯一趕緊停手：
‘都缺失了這麼多記憶，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強烈的拒絕意識？’
他想了想，藉助金色能量，更深入地‘碰觸’尹雪的殘魂。
漸漸地，腦海中‘聽’到了模糊不清的細語：
‘......不可以......’
‘......累贅......不行......’
‘......哥哥......’
李唯一默然。
都到了這個地步，即便忘記了大部分記憶，尹雪還是記着她的哥哥。
寧願就此死去，也不願再活過來，做哥哥的包袱。
李唯一睜開眼睛，對下方的尹平大聲喊道：
“尹平，你最強的卡牌是什麼？！”
尹平一蹙眉，疑惑道：“我的王牌，是藍色8星的【陰戮刀】，這個時候問這個，要做什麼？”
“廢話少說，把【陰戮刀】扔過來！”
尹平雖然還在疑惑，卻沒有遲疑，操作手腕上的度儀，彈出【陰戮刀】，右手抓着一甩，將它甩向李唯一。
他雖然傷重，但右手還算完好，甩一張卡牌還不成問題。
啪！
李唯一左手精準夾住飛來的【陰戮刀】，將它沿着右掌與空白召喚卡的縫隙無縫插入，把【陰戮刀】疊在空白召喚卡背面。
光人能量涌動，【卡牌合成】蓄勢待發。
沒錯，李唯一要在舉行召喚儀式的同時，進行卡牌合成！
意識碰觸殘魂，傳達過去強烈的意念：
‘放心，你不會再成為累贅了。’
‘這一次，你反而要成為保護你哥哥的力量！’
‘再一次活過來，和哥哥一起，尋找你們的幸福吧！’
尹雪的殘魂一顫。
下一刻，如同百川歸海一般，殘魂傾注入空白召喚卡！
卡圖剛剛勾勒出完整的小女孩構圖，便連同背面的【陰戮刀】一起，無聲無息地崩碎成粉末。
金光一閃，粉末再次聚合成型。
一張嶄新的藍色卡牌，在李唯一掌中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