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樑上燕棲湘水畔”
適用bgm《晚來天欲雪》
秋天的氣息愈濃，傍晚臨近的也愈快，佈滿火燒雲的天空出現的天數也愈少。
不過，有心爭似無心好，林意晚如今...也算是如願以償。
她的日記本中，再也不是那句重複了好多年的“不知名姓，盼望一見”了。
高三的生活，雖稱不上什麼特有意思，但是...好歹也是快活的。她與梁謙潤每日放學結伴而行，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未好好看過這個待了近三年的校園。
夕樺中學通向後門有條林蔭大道，兩旁栽種着楓樹，再等一些日子，火紅燦爛，美不勝收。
他二人一同走着，好像突然...從總角走到耄耋。
...
“數學最近在複習三角函數，單單記幾個公式做做正常習題也就算了。沒想到人家還有個章節叫應用的，都是些實際問題，念都念不懂，難死了！我記得這些在小學啊初中啊，都是直接跳過的，搞不懂這次怎麼非得做。老師一講吧...就得費一節課來解一個題，我看着都費勁...”林意晚不停的吐槽，數學於她來講，是真的...很費勁。
梁謙潤一路笑意盈盈，時不時附和，等着她講完這些怪可愛幼稚的抱怨話，才正視着她，像是語重心長地拍拍她肩膀。
“任重道遠啊！”
他何時何地，總是笑着，彷彿陰霾都被吹散，不會停留去牽絆着誰。
他真的...好喜歡笑。
笑起來，像一樹樹的花開。
“哎...果然是不能和理科大神比啊！你不知道...我這九月的兩次月考，成績可是直線下滑，人家這次數學成績都到了120，130了。雖說是試題簡單，但我也才115分。哎...果然不能比啊...”她不停地長吁短嘆。
梁謙潤心裏明白，她先前成績可以穩居前三，而如今高三卻連續下滑，這樣的打擊，也挺大的。
“誰說我不知道了...我可是要看成績冊的...”他推車的手一頓，僵硬地抬起，這像是個要拍她腦袋的動作，林意晚暗自惆悵，沒顧着關心身後的事情，他自覺不妥，又堪堪收了手。
“沒關係的...總有低谷...總會過去的。過了這段日子，你一定會重新奮發向上的啊，快要國慶節了，三天裏好好休息，平復一下心情，千萬不要太焦慮，有什麼就說出來，和朋友說一說，或者...可以...和我講一講，反正...就不要太糾結現在...相信自己啊！”
林意晚聽到他這些話，原本眼裏氤氳着的淚，簌簌地掉下了。
“你知道...你特別像我班主任嗎？她前些天...就這麼鼓勵我的。”
他看到她臉上的晶瑩，在燈光映照下，更為她添幾分凄慘感。
像是終於鼓起勇氣，他伸手為她擦淚。
她一怔，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隨即調整一下心情，努力地向他回復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謝謝...”
“客氣什麼？！不要難過，總是哭，可對眼睛不好。沒想到...小時候喚了你一句林妹妹，如今要變成現實了。”他收回手，思考一番“明天下午就會放假，今晚還不是很晚，我們走一段路，我再騎車回去...”
他不知道該如何不油膩但又溫存的說出“別難過，我陪你”這種話，只好這樣蹩腳的講。
她聰明，會知道的。
“我以前也這樣失意過，我明白你此刻的不易，但是我希望...真的不要太過於壓迫自己，不要太懂事，什麼都憋在心裏，什麼都自己承受，適當的...給自己鬆鬆綁嘛！”
說罷，他長呼一口氣。
嗯，說出心裏話，可真不容易。
“謝謝。”
“哎呀！我說了...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從小就認識的，你難過，我當然...是義不容辭的安慰你了啊。意....對吧...林意晚。”
她聽到他欲要呼出的意晚二字，而後又很快改口，她噗呲一聲笑了。
“不是說了嘛，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從小認識，不用拘束。想叫意晚，又或是晚晚，都可以啊。”她說完感覺怪怪的，又加上“呃...家裏親戚們都這麼叫...聽習慣了。”
“我知道了。”
...
皓月當空。
那晚的天上，沒有星星。
但是...彼此在，有彼此。
聽晚風清晰，時光卻匆匆。
隔天她起得很早，準確說是她那晚根本沒怎麼睡好，當然了，遇到這樣的事情，誰能夠真正的不放在心上呢。
她早早到了學校。
走到班門口，和正要出門接水的趙梓婧撞個正着。
“哎喲！”趙梓婧嚶嚶嚶幾聲“疼死我了！”
“哪那麼誇張！？接你的水去吧！”林意晚故作嫌棄的推了推她。
趙梓婧也不惱，笑嘻嘻地跑着過去。
“小月兒！早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話誠不欺人。
“意晚，你最近挺高興的啊！挺好的挺好的！”遲月暗暗揶揄她，引得二人一同竊笑。
“你寫什麼呢？大早上的。”林意晚湊過遲月桌子上看幾眼，遲月卻眼疾手快的堵住本子，只留下最後落款為“時與”。
“哎呀！不給我看，那...咱們給蘇離看！”
“意晚！”
“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啦！‘時與’別號嗎？挺好聽的，什麼意思啊？”
遲月張了張口，想要說出來，但卻是...“我不告訴你！”
林意晚滿心等着聽，卻遭到這樣戲弄，瞬間蔫吧了下去。
“哎呀！以後告訴你嘛！”
“不告訴我？告訴蘇離啊！”
“意晚！不許三句不離他！”
“哦~不許我說，只許你想！對不對啊！”
蘇離像是聽到了動靜，轉身往這邊看看，遲月瞬間低頭，眼神飄忽。
倒是林意晚瞪他一眼“看什麼看！”
蘇離正要發作，可想着昨天佈置的英語作業還沒完成，自己身為英語課代表...“我忍！等着吧！下次在老師面前參你個不盡職！”
“好了！不看啦！你可以抬頭了！”
“誰...誰因為他低頭了！”
遲月看林意晚又要說逗弄的話，只好轉了話鋒“咦？你有什麼喜歡的字嗎？”
這倒問的正好。
“瀟湘。我...喜歡瀟湘。”
...
不論是“瀟湘洞庭白雪中”的雅緻，或是“為誰流下瀟湘去”的哀婉，“瀟湘夜雨”的離人淚，都很好。
他說過，林妹妹。
那自然...“瀟湘妃子”嘛！
...
今天的日記，很簡單。
“樑上燕棲湘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