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溫暖

阿良走後，蘇玉音獨自坐水雲閣書房之。

屋裏炭火燒得旺，蘇玉音嫌熱，還讓翠珍開了一絲窗。

外面逐漸暗了，眼看又雪了。

屋內屋外，簡直兩重。

蘇玉音思索了片刻，喚翠珍，：“一趟城南驛館，給顧送些禦寒的物件。”

蘇玉音送顧青昀東西，也講究的。

若送貴重的，刻意討好的嫌疑，容易讓覺得自己另所圖。

而些禦寒的物件，恰好當剛需，反而以體現的關心。

翠珍忍住問：“姐……奴婢一事明。”

蘇玉音看一眼：“想問，為何對如此之好？”

翠珍猶疑一瞬，點頭。

翠珍與明珠同，心思細膩，善察心；而明珠性子耿直，武藝俗，兩都蘇玉音的心腹，又恰好互補。

蘇玉音笑：“因為，顧非池之物。”

翠珍聽了，些意外，但從懷疑蘇玉音的判斷，便認真點頭，：“姐，奴婢知怎麼做了。”

-

城南，驛館。

“八八八十八兩，記記記！”

張乾一手扶着賬本，一手拿着毛筆，正與盧嚴對賬。

城南驛館平日裏沒住，連炭火也沒備，凍得直打哆嗦，連說話都利索了。

盧嚴本就生得嚴肅，此刻也冷得發青，像一活閻王，皺起眉：“到底八十兩還八十八兩？”

張乾：“阿嚏！”

盧嚴：“……”

盧嚴悅地抬手擦臉，：“能能注意點兒！？”

張乾一噴嚏打得淚眼汪汪，無辜：“又故意的，誰叫驛館么冷啊！”

手幹着活兒，腳也得一直停地跺着，然就沒知覺。

盧嚴：“別啰嗦了，快些對好賬。”

張乾將筆一扔，兩手搓了搓，：“什麼好對的？對對，月衙門的俸祿都夠發！差八十兩就差八十八兩！”

盧嚴面色也些沉重，：“怎麼就差么多？”

張乾：“一任知縣卸任之，就已經差了少了，每月都補發月，欠款滾到月，還少墊了錢也沒得發，月月滾，就越越多了么！”

盧嚴孟縣間久，但也管賬，一任知縣主簿同卸任之後，顧青昀張乾接任，一對賬，才知攤子多爛。

盧嚴問：“催江州通判了么？”

孟縣歸屬江州府衙管轄，江州通判掌錢穀、戶口、賦役、獄訟等州府事項，張乾作為孟縣主簿，常與江州通判對接。

張乾些無奈，：“當然催了，但催又什麼用？家也看菜碟的，若催得多了，說定還多拖幾日！”

盧嚴臉色也些難看，身為縣丞，負責孟縣的穩定發展，但孟縣如此之窮，百姓停地外流，戶籍、賦稅都能達標的話，跟級自然也到銀子。

兩對視一眼，嘆氣：難啊！

張乾側目，瞧了遠處的顧青昀一眼。

顧青昀常年習武，看起一點也怕冷，就算沒炭火，依舊坐得筆直，與自己副鵪鶉樣差地別。

張乾將對好的賬目文書，送到顧青昀面，請簽批，同，開口問：“顧，咱江州待到什麼候？”

若再回，只怕縣衙房頂的窟窿會越越了。

顧青昀接賬目，淡淡：“最多還三日。”

張乾哭喪着臉回，對盧嚴聲嘀咕：“驛館實冷了……再等三日，那三匹瘦馬也知會會凍死。”

么寒地凍的，會徒步回吧！？

盧嚴想了想，：“如，商量一，看看能否挪城北驛館？聽說那兒沒住滿，說定炭火……”

張乾白一眼，：“城北什麼地方？一碗陽春麵都能賣二十文！咱就算住得起，也吃起啊！還城南周邊的吃食，更親民些……”

張乾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江州的驛站管住，管喂馬，卻管官員的吃穿，若真的挪城北，三一日多花幾十文錢。

說到底，還窮。

兩一沉默。

張乾隨着顧青昀自京城到江南，也知般憋屈的日子，什麼候頭。

就，驛站廝報：“顧，一姑娘求見，說蘇府的。”

張乾一聽，頓了精神，：“財神爺么快就了？”

顧青昀冷盯一眼，盧嚴：“說話，沒把當啞巴！”

顧青昀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對廝：“請進。”

顧青昀走到門口，一會兒，便看到了翠珍帶着一眾廝而。

目光放遠，又向門外看了一眼，等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張乾盧嚴也到門口相迎，卻見廝挑着兩口箱子，看起沉甸甸的，也知裏面裝的什麼。

翠珍走到顧青昀面，福了福身子，溫言：“顧，雪寒，家姐擔憂傷勢，特意派奴婢送些禦寒的物資。”

說罷，翠珍讓到一旁，廝直接將箱子抬了進。

廝將箱子打開，廝七手八腳地將碳爐、金絲碳、手爐、棉被等物件拿。

兩名廝甚至自顧自地幫燃起碳爐。

顧青昀淡笑：“蘇姐客氣了，實受之愧，好意心領了，些物件還請翠珍姑娘帶回。“

翠珍笑：“姐說，些物件與顧捨命相救比起，實微足。姐的一份心意，若顧收，會寢食難安。“

一席話說得滴水漏，倒叫好推辭了。

翠珍說罷，便直接福身告辭，沒再給拒絕的機會。

一行訓練素，得快，辦事手腳利索，撤得也快，頃刻間便離開了驛站。

顧青昀回頭一看，房內的碳爐燃了起，張乾盧嚴已經蹲，四隻手烤了。

顧青昀：“……”

張乾住地沖自己的手哈氣，咧嘴笑：“了碳爐，咱幾日便用挨凍了，蘇姐對顧真好啊！”

就連沉默的盧嚴，都跟着點了點頭。

張乾又沖擠眉弄眼，：“說，蘇姐會看顧了吧？”

盧嚴訝異一瞬：“會吧？”

張乾“嘖”了一聲，：“怎麼會？咱年的狀元郎，才學眾，又一表才，若遇那事，怎會到孟縣鳥拉屎的地方！”

盧嚴一貫嚴謹，被張乾么一說，也回憶起蛛絲馬跡。

張乾一邊烤火，一邊：“戲文里，姑娘家喜歡救的，也稀鬆平常……那些才子佳，都么認識的么？”

還想再說，卻突然發現，一襲青衫現了眼。

張乾頓了頓，抬眸看，顧青昀知從什麼候起，也站了旁邊，正居高臨地看着。

張乾眼皮跳了跳，憨笑：“顧……隨口一說……”

盧嚴：“，。”

張乾：“……”

顧青昀面無表情地伸手，張乾嚇得抱頭，：“別生氣，知錯了！”

顧青昀的性子表面看着溫，但生起氣，比誰都狠。

盧嚴正猶豫勸勸顧青昀，卻見的手碳爐方停住。

一瞬之後，又翻了面。

顧青昀輕輕活動手指……了碳爐，暖多了。

-

蘇府，東院書房。

桌案之，左邊放了厚厚一疊名錄，蘇老爺坐桌案，一目十行地看完手一冊，失望地搖搖頭，扔到了右邊。

右邊已經堆滿了看的名錄，少還掉到了地，一地狼藉。

蘇老夫邁入房間，見蘇老爺滿面愁雲，便忍住問：“老爺，選得怎麼樣了？”

自幾日之，管家廖叔便召集了江州名的媒婆為蘇府招婿，媒婆得知后，都激動已，紛紛使渾身解數，把江州及周邊縣城適婚男子的名錄，都呈了。

蘇老爺揚了揚手的名錄，面薄怒：“怎麼樣的選，也配送到桌案？些媒婆當真沒眼力見！”

廖叔一聽，連忙兩步，問：“家主，怎麼了？”

蘇老爺抬手一指，：“瞧瞧，朱家六公子，名錄里說得花亂墜，但那朱六公子見，身高到六尺，哪裏配得玉音？”

廖叔心，就算只六尺，還比姐高半頭嘛！

話，萬萬敢說口的。

廖叔：“老爺說得，那王家公子如何？”

說罷，廖叔便拿起一份新冊子，遞到蘇老爺面，蘇老爺翻開一看，面兩行看得還算滿意，看到後面，眉頭便皺了起。

“考舉，怎麼兩次才考啊？腦子行啊？”

廖叔：“家主，王公子才十八歲，能考舉，已經成績俗了……”

蘇老爺搖搖頭，：“年歲，早就接管一半家族生意了！現的後生，一代如一代了……”

廖叔從善如流：“家主英明，些公子哥兒又怎能與您相提並論呢？咱姐您的掌明珠，依看，也唯皇親國戚才能配得！”

蘇老夫卻擺擺手，：“皇親國戚規矩多，又愛擺架子，玉音嫁了，容易受欺負，萬萬！”

蘇老爺與蘇老夫的看法趨於一致，斬釘截鐵：“就！那些紈絝子弟，怎麼配得玉音？”

廖叔無奈地嘆了口氣……已經儘力了。

蘇老爺將王公子的名錄也扔了，又桌翻起，突然發現，堆名錄面，似乎埋着一封信。

蘇老爺拿起一看，居然一封拜帖，問：“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