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武裝偵探社。
中島敦非常糾結地站在公司職員們的儲物室內,他看了看面前的柜子,又轉回頭看了看身後幹勁十足的黃髮青年:“那個,國木田先生……”
“怎麼了?!敦。”
拿着笤帚瘋狂掃地的國木田獨步聞聲轉回頭,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圍裙繫到少年的身上,語氣嚴肅地說道:“別在這裏傻傻的發獃了,作為社員,打掃儲物室的衛生也是極其重要的工作,任何工作不能掉以輕心,要用真誠的心每一個藏着灰的角落!”
“額,我明白國木田先生的意思,但是……”
戴上小圍裙的中島敦語氣依舊十分糾結,他指了指從右邊數第一個私人儲物櫃,柜子底端的縫隙不知道為什麼凸出了一個白色的角。
“太宰先生的柜子裏,好像有一張照片漏出來了。”
“嗯?”
國木田獨步放下了手中的笤帚,走過來蹲下身,鏡片反光地觀察着那個凸出來的小玩意兒:“啊,真的。與其說是漏出來,不如說是半漏不漏,卡在了一個微妙的位置。”
“是的。”中島敦贊同地點點頭,和身旁的黃髮青年一起蹲下身,那張照片貌似是背過去的,只有一個小邊角凸出來,卡在這裏半掉不掉,對於打掃衛生的他們來說很難辦。
“yoxi那麼把它打開吧。”
國木田獨步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太宰治的私人儲物櫃。
“誒誒?!!不太好吧。”中島敦震驚了,他的驚嘆並沒有得來國木田的停步,黃髮青年頭冒青筋地拉開柜子:“那個傢伙之前也打開過我的儲物櫃吧!?”
“反正他的柜子裏肯定也是些浪費空間的東西……”
於是乎,柜子被打開,嘴上語言不同但心裏都很好奇的兩個人好奇探頭望過去,只見空蕩蕩的柜子裏愕然掛着一個——
用來上吊的繩子。
“……很有太宰先生的作風呢。”中島敦不怎麼意外地順勢低下頭,把柜子裏唯二的那張背過的照片撿起來,說到一半的話當場就噎住了。
那是一張合照。
那是一張太宰先生正在親一個女生的合照。
照片里的太宰治看起來和中島敦差不多大,被他親了臉頰的女生面容精緻,有着一頭齊肩的棕色頭髮和金色的眸子,一臉淡漠地盯着攝像頭的位置。
兩個人同時把柜子合上了。
“國木田先生,怎麼辦?”中島敦拿着那張令人無法置信的照片,語氣斟酌着說道:“果然是……太宰先生年輕時候的女朋友之類的?”
“不。”
國木田獨步嚴肅地推了一下眼鏡:“敦,作為前輩要告訴你一點,凡事不能輕易下結論,這可是太宰啊……”
“這可是那個太宰!你認為他會有女朋友嗎?!我才不相信啊!”
“看看照片里的那個女生,她穿着酒保服,估計又是以前喝酒的時候去隨便搭訕酒吧的服務生吧!?這個傢伙還真是從以前到現在依舊死性不改。”
“誒?真的有穿酒保服。”中島敦被國木田獨步說服了。
然而,儲物室的門突然被拍開,門外冷不丁探進來一個腦袋,有着紅棕色的眸子的黑髮青年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從外面就能聽到你們在這裏吵鬧的聲音,到底在聊什麼有趣的……”
目光掃到銀髮少年手裏的東西,太宰治的話戛然而止了。
“那個,太宰先生。”中島敦尷尬地打破了局面,雙手把照片遞過去:“其實我們在您的儲物櫃裏找到了這個。”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很快臉上便揚起歡快的笑容,謝天謝地的走了過來,接過中島敦手裏的東西,語氣誇張的說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找不到了,給我急了半天呢,原來在這裏嗎?”
他一邊收起照片一邊小聲嘀咕:“看來是之前在‘太宰風格式儲物櫃自殺角’自殺的時候不小心從口袋裏漏出來了,幸好沒有丟呢,如果這個也弄丟了……”
“太宰風格式儲物櫃自殺角是什麼啊。”
中島敦汗顏地站在對面,手腳不知何處安放,聽到最後一句又疑惑地下意識問道:“什麼?”
他沒有聽清最後的句子,但注意到了黑髮青年的氣勢有一瞬間微妙的變化,僅僅只有那小小的一瞬,青年黯淡無光的眼神彷彿被某種不妙和危險的黑暗所吞噬。
“什麼都沒有——”
太宰治拉長了聲音,閉上眼睛用輕飄飄的口吻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哦,很可愛對吧,為了我特意跑去酒吧做服務生,乖乖巧巧的,每天晚上都和我在一起甜蜜……”
聽的國木田差點把眼珠子摳了,把耳朵割下來,一副吐魂的樣子站在他和中島敦身後,差點掐住對方的脖子詢問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的。
中島敦聽了也覺得玄幻,兩個人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結果太宰治下一秒就變了語調,笑眯眯地說道:“騙你們的。”
中島敦:“……”
國木田獨步:“……”
“太宰,你這傢伙!!”國木田獨步直接伸出胳膊瘋狂搖晃起黑髮青年的肩膀:“果然你這傢伙就不幹好事!”
“那麼她果然是你以前無所事事的時候去酒吧搭訕的服務生吧?!還輕浮的親了人家……對方沒有找你算賬都是萬幸了吧!”
中島敦也默默鬆了口氣,不過敏銳的感覺到什麼不對,無所事事的話,會穿黑色的西裝嗎?
“才不是呢。”
太宰治被搖的快吐出來了,受不了的伸手叫停:“真是的,國木田君動不動就生氣,剛才都是開玩笑的。”
說到這裏,他嘴臉的微笑輕微的淡了一些,收斂了幾分玩笑的意味,茶褐色的眸子淡淡地垂視着空白的地方,壓低了聲音很輕地說道:“是朋友哦。”
“她是我的朋友。”
***
八尋嬌嬌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對方消失前最後出現的地方——未來港某條街道,一個非常偏僻的小巷子。
異能特務科為此差點炸開了鍋,搜尋了所有地點都沒有找到,八尋嬌嬌的手機和定位全部被切斷了,能發現那條偏僻的小巷子,還要源於太宰治的某些手段。
“中也君,你對此有什麼頭緒嗎?”
森鷗外頭疼地坐在首領辦公室,手指一下一下輕點着桌面:“我聽說八尋君最後見到的人是你。”
“什麼?”
中原中也的表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忙了一天的任務回來,身心疲憊地回到港口黑手黨總部和森鷗外報告,結果對方突然告訴了他一件完全讓人想不到的事情。
八尋嬌嬌失蹤了。
就在與他分別之後,失蹤在一條非常隱蔽的小巷子裏,異能特務科找到的時候,巷子裏只有一灘致死量的大片血跡,和一個金色的小發卡。
聽說太宰治是通過發卡里的定位器找到的位置,但之後的事情就不從得知了,後續需要異能特務科的人員據此尋找線索。
森鷗外嘆出一口氣,將胳膊肘從桌面收回來:“為此異能特務科還三番五次地敲打了幾次組織,這可真是不得了的冤枉,PortMafia是守信用的組織,既然答應了歸還八尋君,自然不會再做什麼。”
不過對方會不會主動回來,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面容精緻的橘發少年沉默地站在對面,拉低了頭頂的帽檐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八尋嬌嬌最後和他說過的話,Boss對卧底的事是全然知曉的。
“不過八尋君恐怕已經生死未卜了。”
森鷗外的語氣有些嚴肅:“那樣的出血量,以她不斷衰竭的身體,恐怕無法使用異能力修補,現在是否活着很難說。”
中原中也:“……”
橘發少年依舊沒有說話,帽檐幾乎掩蓋了所有表情。
“不過中也君真的不知道她的消息嗎?”
“不。”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這樣嗎。”森鷗外暗紅色的眸子深深的盯着對方,稍微有些嘆息地交叉着雙手抵在下顎處,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惋惜着說道:“畢竟八尋君曾經跟我說過,她當初願意留在組織,就是因為喜歡上了中也君。”
“……”
中原中也的頭就下意識抬了起來,湛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些。
“不過現在都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了。”黑髮男人注視着站在對面的橘發少年,紅色的眸子裏閃過幽光:“中也君,你非常強,也很忠誠。”
“這樣強大的你,如果像已經無法挽回的八尋君一樣,也離開PortMafia的話,想必PortMafia會遭受無法想像的損失吧。”
安靜。
在被安靜充斥的偌大辦公室里,沉寂的陰影透過兩個人灑在地面上,橘發少年微垂着眼眸,將頭頂的黑色禮帽摘了下來,向森鷗外鞠了一躬,嗓音低沉地說道:“這是您無需擔心的事情,Boss。”
在那微微垂下來的湛藍眸子中,涌動的卻是某種無法平息的、不停翻攪着的情緒。
***
我回歸的地點非常不妙。
神秘音竟然把我給傳送到海里去了。
“咳咳…咳!!”救命,自己tm不會游泳!
不會游泳就算了,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左小腿連帶着腳掌根本沒有觸覺和痛覺,這兩天走路都是通過讓自己習慣勉強維持正常,落到水裏完全是送死行為……
“咳,這也不能怪本大人啊。”
欠揍的神秘音好像有點心虛:“誰讓你被帶走的時候途經這個國際港口,他們好像要走海路來着,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把你傳送出去的。”
“行了行了,本大人給你換個地方還不行嗎?”
“這次是隨機的,傳送到不好的地方可別怪我。”
隨着神秘音的消失,我的眼前瞬間一變,沒過胸口的沉重壓迫感和咸潮的海水緊跟着不見蹤影,衣服濕噠噠地貼在衣服上,就連從另一個世界帶過來的首領宰的外套,也被沉重的海水浸濕了。
“八尋……君?”
驚愕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
我抹掉臉上的海水,警惕地先用餘光觀察了一下四周,周圍明顯不是橫濱常見的港口,而是一座看上去森嚴規整、很像那種正規國家機構的大樓的大門口。
說話的人穿着板正的深色西裝,嘴角點着一顆美人痣,劉海的部分梳了上去,是個容貌還稱得上俊秀的黑髮青年。
對方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幾乎是大驚失色的看着我,反覆確認了好幾遍,才驚愕地快步走了過來,順勢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我濕噠噠的肩膀上。
“你……真的是,八尋君嗎?”
什麼鬼。
我茫然地看向他,一瞬間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些許不同,撓了撓臉頰疑惑地說道:“安口先生?”
結果蹲下來的坂口安吾竟然沒有眼角抽搐地吐槽我,反而因此確認了什麼似的,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激動地說道:“您回來了。”
我:?
內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極度懷疑神秘音搞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他的態度不可能這麼奇怪。
“干本大人什麼事啊喂?”猝不及防被call的神秘音冒了出來,語氣鄙夷地說道:“只是兩個世界出現了一點小時差而已,雖然if世界只過去一天,但這裏可不一樣,我可是時刻盯着這邊的動向,一旦法則允許,就會精準地把你送回來。”
“順便一提,接下來就別叫我了,你的進度條差不多快完事了,再打卡一段時間,就可以達成願望了吧。”
神秘音說完便沒有了聲音,又像以往那樣無論怎麼喊都不再出現了。
……
經過對方的提醒,立即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目標是什麼,我思索了幾秒,乾脆拉了一下坂口安吾的外套,哭唧唧地撲向對方。
還不等心機地訴一下苦,順便問問自己消失了多少時間,身後卻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響,彷彿樹枝被踩碎了一樣。
“安吾,你騙了我呢。”
此時此刻,兩個人的身後。
某個令人無比熟悉的黑髮青年正站在那裏,茶褐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俊逸的臉頰沒有任何錶情,寂靜的氣息十分安靜的在他身上籠罩着。
沉默了幾秒過後,笑容重新回到青年的臉上,他笑吟吟地看着我們,沙色的風衣隨着冷風微微浮動起衣擺:“明明告訴我小嬌被人奪走了,害得我去博弈了大半天,搞的對方都難得甩出了所有的證據來證明他沒有拿到。”
“結果,原來被安吾藏起來了嗎?”
“太宰君。”
坂口安吾驚詫地看着對方,語氣下意識無語地說道:“你又來了,都說了我的異能只能探測那麼多……”
等等。話語講到一半,他意識到什麼,低下頭看了看抱住自己身體的特屬於女生的柔軟胳膊,又看了看自己身前一臉無辜、仰起頭回望對方的我,連忙紅着臉伸出手:
“不對,這個情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