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中閑話
“幾番歲月若行舟，風雨無情盡蘊愁。紅葉題詩春已過，迴文錦句又輪秋。古時戰亂多閨怨，今載離思尚未休。何日西湖同載酒，水晶宮裏對空眸。”
兩人正在議論蘇軾，突然聽到前面畫舫里，有悲戚的詩聲傳來。
畫舫上一年紀四五十中年，很儒雅，對龍雲生道，“兄弟對歷史文人看得很透徹，文人就是文人，一但和政治聯繫在一起，總會多了一份不自然。”
“周叔叔。”蘇遠航認識中年，是父親生前好友周育文，同時也是周雅芙的父。兩家現在還經常來往，甚至還說過親家，可周雅芙對蘇遠航沒有感情，也生不出男女之情，最後不了了之。
“原來是賢侄啊，我見你朋友談吐不凡，很有思想高度，正好一人獨酌，要不過來陪叔叔喝幾杯。”周育文笑道。
蘇遠航道，“我朋友龍雲生，剛才聽叔叔佳作，是不是又想起了阿姨。”
“是啊。”周育文感嘆道，“一別十餘載，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不說這些傷感的了，秋兄，讓這兩位小兄弟上船。”
船家在家排行第三，故名秋三，很好記的名字，在這西湖划船幾十年，是這裏的老熟人。他讓小舟靠近畫舫，對小船主人道：“老王，你看，似乎截了你生意，不好意思。”
龍雲生知道蘇遠航是過來會情人的，既然他都不言，自然不會多言。
蘇遠航笑道：“我這周叔叔，也是愛酒之人，收藏了很多好酒。”
龍雲生道，“聞到灑香了，紹興黃酒，至少二十幾年，周叔叔不是一般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周育文笑着道，“酒是個好東西，兄弟一聞，就可以判斷出什麼酒什麼年份，可見是真愛酒，比我這沽名釣譽的愛酒之人強。”
“周叔叔說笑了，就是喜歡喝酒而已。本以為中秋要獨酌，沒想到會遇到蘇兄弟，現在又遇到周叔叔，感覺今晚運氣不錯。”
畫舫前頭擺着小桌子，三人席地而坐，順便還可以欣賞西湖秋景。
西湖秋夜，自然色彩有些單調，更襯托出了秋月的明亮。微風徐來，波瀾不驚，時刻還有一陣桂香瀰漫，清淡幽遠。
來這裏泛舟湖上，多半為情侶，像蘇遠航三人的，還真沒有幾人。
龍雲生看着月光下清澈的黃酒，一股清香撲鼻，感覺自己鬱悶的心情，或許可以借這酒，暫時忘記一切。
周育文笑道：“這黃酒在紹興又名女兒紅，雖然不夠烈，但也能醉人，尤其是傷心人。”
“龍兄知道周叔叔收藏了多少這樣的酒嗎？”對於這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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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歷，蘇遠航知道一些，和周雅芙有關係，可自己沒和她走在一起，只好與這酒無緣。
龍雲生喝了一口酒，笑問道：“看來有故事啊，喝酒喝的就是故事，說來聽聽。”
蘇遠航帶着神秘道，“當年，周叔叔已然是文學大家。在紹興有一家賣酒的，正好要做廣告，可請策劃公司做的廣告詞，總是不滿意，最後找到了叔叔。叔叔就給他們寫了一段，那老闆一看，果然有韻味，於是採納了。在談報酬的時候，叔叔根本就不談錢，只談酒，一談就是兩百壇。”
“豪氣。”龍雲生笑着道，“這麼多酒，說不定我會經常過來找周叔討酒喝。”
周育文想起當年，往事歷歷在目，頗有一番感慨。他對蘇遠航很看重，可自己女兒看不上，他又不好多加干涉。本來這婚事，還是周雅芙的母親玩笑定下的，既然她母親失蹤這麼多年，周育文自然不會提，笑道：“龍兄弟要是喜歡，可以經常來我家，我家也只有酒招待。”
“周叔叔似乎不歡迎我。”蘇遠航笑着道。
周育文道：“你小子以前還少去我家串門嗎，可惜你不懂酒，邀請你也是浪費我的好酒，我可捨不得。”
三人對酌后，周育文繼續問道，“剛才龍兄弟對歷史文人的看法，我還是很認同的，他們的確缺乏一定的政治敏感度。”
這麼深入的問題，蘇遠航還真有些答不上來，涉及到思想哲學。
龍雲生道：“文人對於政治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政府的運行，又離不開文人，永遠是矛盾的。政治是什麼，說白了就是權力遊戲，往往文人不擅長。”
“黨爭自古有之，不可避免。和賢侄說的一樣，文人不屑黨爭，自然結果不會好。可文人作為江山社稷的設計者，自己卻不能適應，的確也是悲哀。”周育文嘆氣道。
“可文人才是一個國家的中流砥柱。”龍雲生感嘆道，“因為文人是精神的導向，精神不死，國家就不會滅亡。可惜的是統治者，目光永遠只有一城，怎知天下大洲大洋。”
……
三人就這樣的話題聊了好久，可惜周育文只帶了一壇酒，有點意猶未盡。
周育文每年中秋都會過來西湖，每次都是秋三划槳，所以秋三了解周育文。
當年他為周育文夫妻划槳，清晰的記得，兩人七夕同游西湖，吟風弄月，好不快意。可人生總有不完美，自從周育文妻子失蹤后，同游西湖的七夕，就被改成了孤獨的中秋。
蘇遠航問道：“說了這麼多古代文人，還有各朝的政治生態，不如說說現在，又是一種什麼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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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政治，真還沒幾人敢隨便議論，畢竟是忌諱。
周育文也想聽聽龍雲生的高見，剛才龍雲生提出的很多歷史看法，他都很贊同。雖然他不是歷史學家，好歹他也是個做教育的，還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他也認為龍雲生的歷史觀很成熟，不是只說表面，研究的很深入，他都想讓龍雲生去育賢高中任教歷史人文。
龍雲生喝着烈酒道：“如今的華國，正在走向強盛，為實現中華偉大復興努力。畢竟百年屈辱還歷歷在目，世界強國林立，由不得統治者不努力。最主要的還是政治生態發生了改變，讓很多文人看到了希望，這是我們國家的精神之魂。”
和龍雲生聊天後，蘇遠航更加相信華國的經濟，問道：“華國太重視經濟，是不是不太好，我認為平衡發展為好。”
“你太小看政府的想法了，國家要強大，是不能只靠經濟，這是小國家的想法。華國豈能是這等眼光，我們的目標是偉大復興，自然是經濟文化軍事，多方面的復興，可這是一個漫長的事情。”龍雲生道。
“一味韜光養晦真的好嗎”蘇遠航疑惑道。
龍雲生敬酒道：“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話語權是需要實力為後盾的，不然有什麼資格說愛好和平，這是懦夫之談。華夏自古認為自己是王者，統治者走的是王道，而不是米國的霸道。”
……
聽了龍雲生的講述，雖然周育文不懂軍事，可世界地圖出現在腦海中，龍雲生說的問題就很清晰。這樣一分析，龍雲生的思路已然一清二楚。
這簡直就是一套連環計，可關鍵的問題，就是華國能夠實現偉大復興。
周育文心想龍雲生這樣的人才，卻流落於江湖，總感覺可惜。他想通過自己的名望和關係，給龍雲生找找門路，現在不能和他斷了聯繫，笑道：“龍兄弟，你的學識如此出眾，不如去我辦的學校任教，你看如何？”
龍雲生感謝道：“我現在只想過平靜日子，但我還是要感謝您的厚愛。”
蘇遠航已經醉的差不多了，笑道：“周叔叔，我都邀請他去九州聯信擔任副總經理，他都不願意，又怎會去你的學校。我這兄弟一看就是世外高人，這是想在這裏隱居，我們還是順了他的心吧。”
龍雲生也感覺今晚話多了點，可能是酒的味道，又是中秋節，需要言語打發自己內心的苦悶吧。
正好現在酒也喝完，在西湖上，被冷風吹拂，更加昏頭。只見不遠處，有畫舫靠近，上面的熱鬧，和他們三人的清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