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爐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這個宛若黃呂大鐘的聲音在陳元的腦海中終於停了下來。
之後陳元便再沒有了意識。
“自然萬通,名為太上,無我知雄,法明至象……”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記憶中竟然真的多了一部完整的口訣。
竟然不是夢!
也就是說,他身上的確有某種封印的原因,從而導致他的靈根無法顯化。
現如今,他身上的封印得以解開,那麼經后便可以修鍊,成為一名修仙者。
想到這裏。
陳元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於此同時。
一個懷疑的聲音在他的耳際響起。
“昨日自飛劍上砸了下來,又淋了一夜的秋雨,臉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氣息均勻,體內尚有殘餘的真元……”
話音未落。
陳元眼皮輕顫,緩緩睜開那雙狹長的眸子。
映入眼帘的正是昨日的那名藍袍中年男子。
兩人四目相對,藍袍中年男子怔了怔,又淡淡抽搐了一下嘴角。
“你既然已經醒了,那便隨我前往浣衣院報道。”
中年男子輕咳了一聲,然後背對着陳元淡聲道。
“不是說有接引人帶我前去浣衣院……”
陳元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欲言又止道。
中年男子無動於衷道:“不該問的別問。”
陳元瞄了眼中年男子的背影,很識趣的不再多說什麼。
現在看來,這個中年男子昨日是有意而為之。
不過,好在他稀里糊塗的挺了過來,否則他現在已經命喪於此了。
想到這裏。
陳元眼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芒,雙手輕輕一握,身體各處竟是沒有傳來一絲痛楚。
相反,他清楚的感受到全身充滿了力氣,此時即便面對一頭牛犢,也能憑藉這份力氣輕易摔倒。
難道這也是我身上封印解除的原因?
稍作猶豫。
就在陳元準備起身之際,似乎又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立刻裝作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
昨日他在靈溪村親眼目睹了雙親死在那幫人的刀下,自己也可謂是死而復生。
這樣的遭遇對於任何一人而言,要麼徹底瘋魔,要麼如同經歷了洗禮,心思變得尤為謹慎果敢。
顯然,陳元屬於後者。
這種變化與年紀沒有太大的干係。
再者。
昨日他被那名青陽宗的弟子毫無徵兆的從飛劍上推了下來,狠狠砸在地面,身體各處滿是創傷。
即便如此,中年男子仍是讓他在雨中等候了一整夜。
而在今日,卻是直言要親自帶他前往浣衣院。
可見,此人是想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虛與委蛇,但陳元深知,他日後想要在外門待下去,就必須要想盡辦法除掉對方。
之後。
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兩人一路穿過數條光線陰暗的廊道和巷道。
耗費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所謂的浣衣院。
在這期間。
陳元盯着中年男子高大的背影,幾次將手悄無聲息的伸入衣袖中,想要藉機對中年男子出手。
但,再三權衡,他還是放棄了。
首先,他現在雖然力氣大漲,可這裏畢竟是青陽宗。
且不說殺了此人會不會有人追究,倘若此人乃是一個修行之人,那他未必就能得手,說不準還要被對方反殺。
如今,他身上的封印已經解除,在不久的將來亦可以成為一名修行之人。
再者,來日方長。
等進入浣衣院打聽到此人的相關信息后,再另尋機會,成功的幾率也將越大。
浣衣院。
顧名思義,便是為內門弟子清洗衣物的地方。
一座木質掉漆的高大門戶矗立,成片的建築物林立。
滾滾濃煙不斷從建築物的深處,朝着鉛雲低垂的天穹上空升去。
氣象尤為壯觀。
“薛主事,今日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就在中年男子薛嶺帶着陳元來到這座掉漆的高大門戶前時。
一個肩寬背厚,滿臉橫肉的青年帶着兩人滿臉訕笑的匆匆走來。
薛嶺負手而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流露,淡聲道:“他叫陳元,以後就是你們浣衣院的弟子了。”
青年怔了怔神,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留痕迹的瞄了眼陳元,立刻吩咐身後的兩人將陳元帶到內院。
“你們兩個,先帶這名師弟進去。”
同樣四肢粗壯的兩人立刻心領神會,笑對着陳元邀請道:“小師弟,先跟師兄進去熟悉一下咱們浣衣院的環境吧。”
陳元點了點頭,側首望了眼薛嶺冷峻的側臉,便跟着兩名青年,穿過門戶,朝着浣衣院的內院行去。
目送陳元三人離開。
薛嶺嘴角勾起一個陰詭的弧度,對着肩寬背厚的青年,似笑非笑道:“丁牛,在這浣衣院待了多少年了?”
被稱作是丁牛的青年怔了怔,一臉苦悶道:“回薛主事,差不多有五年了。”
薛嶺又道:“想不想調離浣衣院?”
丁牛瞬間臉色大變,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上,對着薛嶺磕頭道:“薛主事,若是可以將我調離浣衣院,丁牛願意為您當牛做馬。”
不得不說。
雖說身為浣衣院的主事,丁牛在這外門也算勉強有一席之地。
可放眼整個外門,這浣衣院的主事絕對是換的最為勤快的。
畢竟要清洗的是內門弟子的衣物,而非俗世內的普通綢緞布衣。
幾乎每一件衣物都需要特定方法和溫度浸泡、清洗、熨燙,之後再由浣衣院的主事帶人送往內門。
否則稍有不慎,便會闖下彌天大禍,而受罰的第一人便是浣衣院的主事。
自從成為這浣衣院的主事以來,丁牛每日都過的提心弔膽。
更不要說抽出時間修鍊,希冀在三年一度的外門弟子考核中脫穎而出,從而魚躍龍門成為一名內門弟子。
而薛嶺此話一出,自然也就戳中了丁牛的命門。
“現在有一個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薛嶺眼睛微眯,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周圍,然後悄然傳音道:“我畢竟是外門的三大主事之一,有些事情不方便出手,所以想請你代勞。”
“而我想讓你做的便是,從今往後,一直盯着陳元,若是有什麼發現便立刻告訴我,還有……我要讓他活着留在浣衣院。”
在薛嶺看來。
能夠被執法殿的弟子親自送到外門,那麼陳元之前的身份必定是一名內門弟子。
否則昨日那麼一摔,再加上青陽宗境內愈加森寒徹骨的秋雨,若只是新晉的外門弟子根本沒有可能熬過昨夜。
據可靠消息,青陽宗任何內門弟子不僅可以修習上等的功法,每月還可以浸泡靈液滋養肉身,並得到不菲的丹藥用來修鍊。
至於真傳弟子則是更盛。
薛嶺現如今雖說已經是鍊氣境九重的修為,但由於年齡的問題,已經沒有了晉陞內門弟子的可能。
他想要完成築基,在這修鍊資源匱乏的外門絕對沒有可能。
而就在之前來的路上,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以陳元為爐鼎,吸食煉化其血肉中的精華,從而完成他的築基。
感受到薛嶺言語中的寒意。
丁牛忍不住地打量一個冷顫,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薛嶺,決心道:“薛主事,您放心,此事就交給我了。”
薛嶺點頭道:“你放心,此事過後,我便將你調離浣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