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沈淮已經堅持不了幾日了。

紀凝沒有讓沈淮知道自己來過，遠遠的看着沈淮安睡后紀凝悄無聲息的離開，對於黃泉碧落水的事，紀凝必須要做到足夠保密。

但凡有一點疏忽泄露出去，讓沈淮知道的話，事後肯定會有許多無法避免的麻煩。

紀凝也考慮了很多。

現在有了記憶的她知道自己突然的離開對沈淮來說意味着什麼。

她寧願沈淮恨自己，也不願意讓沈淮帶着愧疚活下去。

紀凝又像之前一樣，和其他的男性舉止親密，尤其是在沈淮殿中的下人面前，紀凝都會表現的尤為明顯。

她要讓沈淮徹底忘記自己。

要讓沈淮覺得自己就是扶不上牆的阿斗。

她不想再拖累沈淮了。

因為自己，沈淮自己吃了太多的苦。

所以紀凝才出此下策。

就連一直跟在紀凝身邊的噗噗都沒有發現異常。

只知道，哪怕心魔沒有出現，也沒有設法阻攔，紀凝都會不對沈淮真誠。

就好像紀凝生來就是冷漠的。

是一塊永遠捂不熱的石頭。

在要去心頭血的前一天晚上，紀凝按照主神所說的方法和噗噗斷開了聯繫，並且將噗噗放在了沈淮的宮殿的周圍。

噗噗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只要能讓他將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沈淮的話。

離別前紀凝又去看了沈淮。

沈淮現在已經虛弱到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昏睡。

就連葯都無法做到按時喝。

紀凝看着沈淮虛弱的樣子格外心疼。

在人間的這幾月雖然對於神界來說只有短短的半天，但沈淮卻依舊忍受着非一般的痛苦。

尤其像現在，更是挖心刺骨般的疼痛。

紀凝依依不捨的離開。

而在睡夢中的噗噗突然驚醒，看着慢慢走遠的紀凝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但當他靠近的時候就會立馬被彈開，噗噗終於意識到他被徹底的拋棄了。

噗噗沒有哭也沒有鬧。

他只是去了沈淮的床邊。

因為此時此刻的他覺得，即便紀凝這幾日的行為很過分，但對沈淮紀凝還是有感情的，所以待在這裏紀凝一定會回來的。

噗噗一夜未睡。

沒有等來紀凝，卻等到了沈淮有救了的消息。

……

心頭血很難取。

尤其是自己剜自己的心。

那天晚上主神特意來勸紀凝，但被紀凝拒之門外。

現在的生活對於紀凝來說了無生趣。

她無法忍受像怪物一樣的自己。

也沒有辦法一直待着這個本不該屬於她的地方。

現在的生活是偷來的。

紀凝看不到希望。

也沒有辦法裝作無事發生一樣的繼續苟活下去。

她早就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現在的生活，都是那個叫心魔的人給自己編織的美好夢境。

但說到底，這一切都只是謊言而言。

紀凝並不想繼續這樣下去。

她沒法走出陰影。

這心魔也就永遠無法除去。

繼續活着，對沈淮，對身邊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拖累。

主神知道紀凝已經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她回心轉意。

在離開前在紀凝的門前放了一顆九轉轉命丹。

這是主神費盡心力討來的。

他並不希望紀凝發生意外。

等主神離開，紀凝將九轉轉命丹拿了進來。

但她只是放置一旁，並沒有服用。

這東西，雖然被傳的神乎其神。

但在紀凝看來，並沒有什麼用。

比如說它救不了沈淮的命。

又比如說它救不了想死的人的命，比如說她。

一把尖利的刀刺入胸膛。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鮮紅的血液徐徐流出，隨着心頭血滴入碗中的聲音，紀凝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倒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紀凝覺得全身發冷。

就好像是身處寒冷的冰窟。

讓紀凝無所適從。

等到心頭血足夠熬藥，紀凝這才草草的止住了血流。

現在她必須趁着溫熱讓血液發揮它最大的效果。

黃泉碧落水的最關鍵一步已經製成。

接下來也是很重要的就是如何拿到沈淮的手裏。

紀凝將之前從花瓣中萃取的花素加到了碗裏去，遮掉了血液的腥甜。

紀凝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在臉上草草的塗了些胭脂確定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憔悴。

走出門這才發現天都亮了。

紀凝不僅有些懊惱。

自己猶豫了一晚上，倒是讓沈淮又受了一晚上病症的痛苦。

紀凝端着碗去了沈淮的宮殿。

去的時候主神似乎是知道紀凝會來便一早等在了哪裏。

看到紀凝進來，主神的眼神無比複雜。

似乎是在說紀凝終究還是這樣做了。

紀凝將碗遞給了負責沈淮病情的大夫。

“這是我找來的葯，請務必讓殿下在溫熱的時候喝下去。”

大夫看着碗裏像血一樣的葯蹙起了眉頭。

“這是何物？”

主神走上前來，“這葯沒問題，讓殿下儘快服用下去吧，要是涼了就沒了藥效。”

大夫聽到主神的話，端着葯朝屋裏走去。

臨要進去前還是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紀凝。

眼裏更多的是鄙夷。

所有人都知道沈淮對自己用情至深。

而紀凝這幾日也故意破壞自己的形象。

如此看來，倒是頗有成效。

紀凝想到沈淮不久之後身體就會好轉。

不由的心裏也感到些許欣慰。

倒是主神，看着紀凝坦然的笑容怎麼也都無法露出笑意來。

“你這又是何必？”

紀凝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救沈淮。

但偏偏弄壞了自己的名聲。

主神也知道，紀凝此舉就是為了不讓沈淮愧疚。

但說到底，紀凝畢竟是為了沈淮才放棄了生命。

紀凝倒是不以為然，“殿下為我做了太多，我根本不足以彌補他對我的感情，如此也是因為我的自私，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心安理得一些。”

紀凝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告別後紀凝朝着那片無人發現的花海走去。

現在所有的跡象都表明，是她背叛了沈淮離開了這裏。

等到沈淮醒來自然也不會懷疑。

而主神也很清楚事情的重要性。

自然也讓大夫隱瞞葯是紀凝帶來的事。

沒有人知道紀凝去了哪裏。

也沒有人關心紀凝去了哪裏。

只知道，被反噬命懸一線的沈淮身體大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