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耀海外鄭和弄韜略 躲盤查薛通沉弓箭

第十二回 耀海外鄭和弄韜略 躲盤查薛通沉弓箭

鄭和船隊占城協助征夷后,楊帆起航,一路劈波斬浪,經南沙群島、加里曼丹島西海岸一路向南,歷二十晝夜的不舍航行,於永樂四年六月三十日到達爪哇國的杜板港。鄭和遣使上岸去和港口頭人接洽,回說找不到頭人。原來爪哇國分為東、西兩王,本來相安無事。永樂即皇帝位,遣使往各番國宣諭,也到了爪哇國,西王都馬板首先遣使進貢珍珠、珊瑚等,受封爪哇國王的鍍金銀印,東王孛令達哈也隨後遣使進貢駿馬,也同樣受封爪哇國王的鍍金銀印,這樣兩王都說自己才是受封的爪哇國王,對方是假冒,為此引發了戰爭,歷時一年多,東王戰敗被殺,屬地亦為西王所並,鄭和船隊到達杜板港時戰事才剛結束,杜板港乃東王屬地,東王任命的頭人已在戰爭中被殺,而西王任命的頭人還沒到任,以致鄭和使者找不到頭人。鄭和度既然戰事已結束,但通貿易應該無妨。遂一邊派使臣、通事下船去聯絡西王手下,好通使西王,一邊讓買辦提貨上岸交易。怕引誤會,鄭和命令所有水軍官兵不得擅離船隻。撤離杜板港的西王軍隊並沒走遠,領兵將領叫亞塔忽哈,乃一介武夫,聽聞一下來了許多商人與東王百姓大搞交易,居然還有許多之前藏匿的東王官員混跡其中,大怒,領兵返回,亦不先搞清來龍去脈,便縱兵殺戮,東王百姓、官員和鄭和船隊的買辦共計三千餘人被殺,其中鄭和船隊的買辦有一百七十餘人在此次殺戮中殞命。消息傳回船上,整個船隊皆為之震驚。都指揮使朱真、王衡、杜諒、周得興均言發兵征討,鄭和沉默良久,道:“聖意懷柔遠人,德化蠻荒,安可輕弄刀兵?然百七十餘我族之人之性命耶!此恨何可就息?今速遣使回朝,奏明聖上,伐兵與否,上問聖躬。此乃吾之疏忽所致,吾當親往西王城下問咎?”正使太監、副總兵官王景弘道:“公公責任重大,安可以身犯險?當吾之往也。”鄭和道:“吾不入虎穴,心何安焉?先生才堪大任,如若不測,請先生領航,繼續完成此次出海使命。”

鄭和帶了副使太監洪保、張達,通事費信,都指揮使王衡和十餘護衛,找了二位土著人作嚮導,一路上只見土著男子蓬頭,女子梳髻,男女都是上穿衣,下佩圍巾,男子不論老少都腰佩一把短刀,刀柄用金或犀牛角、象牙等雕刻成人形鬼面狀,製作十分精巧。經過了叫‘新村’和‘蘇魯馬益’的兩個大村莊后,才到了西王都馬板居住的王城‘滿者伯夷’。‘新村’是中原人移居形成的村落,而‘蘇魯馬益’則是西方人移居形成的村落,兩村居民都衣着整潔,住房精美,反到富裕於那些土著番民。王城‘滿者伯夷’並不大,王宮居於城的中央,十分簡陋,四面以石磚為牆,高三丈余,周圍約三千步,門館森嚴。得到通報允許后,鄭和等人才進入到了王宮裏面。王宮內以板覆地,裏面的人全都赤腳盤膝坐在一張藤花席上。西王都馬板頭戴金花冠,腰圍嵌絲巾,亦是赤腳盤坐在屋子中間的一張藤花席上。鄭和等人進入,有侍者為他們每人捧上了一張藤花席,鄭和等人也盤膝坐了。鄭和拱手向西王都馬板致了意,道:“吾等乃天朝使者,奉命出使西洋,宣諭沿途番國,經此秋毫無犯,爾自與東王構兵,卻無辜殺害朝廷所遣使者百七十餘人,是何理也?吾等雖遠離中國,然所帶兵甲兩萬有餘,足以致討,是興師問罪?還是他法以解?以觀汝之態度?”通過通事費信和西王都馬板身邊翻譯,西王都馬板才知道了枉殺明使之事,甚為恐懼,道:“願輸黃金以償。”鄭和、洪保、張達略作商議,向西王都馬板要了六萬兩黃金作為賠償。西王言才完戰事,籌措困難,願出欠條,鄭和亦允諾。西王還命將亞塔忽哈五花大綁的捆了,交鄭和處置,又遣亞列加恩等人為使,往明廷說明事件始末,以免永樂發兵征討。

鄭和等人帶亞塔忽哈回到杜板港,眾言殺之以祭死者,鄭和道:“此乃蠻夷之人莽撞之所為也,死者俱已,殺之何益?不如嚴懲以誡,以示我等的寬宏之德。”於是鞭亞塔忽哈百七十餘下,打了他一個半死,放他一條生路去了。鄭和命繼續上岸交易,多有優惠於番人,至是,天朝恩威遠播。

不知不覺到了一個月圓之夜,有番婦每十人一隊,臂膀相挽,合歌而唱,在月光下漫步而行,其曼妙的身姿、悅耳歌聲,令人如痴如醉,鄭和嚇的芒刺在背,趕緊下令所有船員上船起航,結果還是有一位廚師夢境般的跟在一隊舞娘的後面,感動了其中的一位舞娘,兩人終成了眷屬。

鄭和船隊離開爪哇西行八晝夜,到達了舊港,舊港原屬三佛齊國,三佛齊國數年前為爪哇所滅,爪哇雖然滅其國,但無法控制其全國,其中舊港就為一個叫施進卿的僑領所控制,而周邊的海島又為一個叫陳祖義的海盜所控制,那陳祖義本是廣東人,因犯事逃到了三佛齊國,在爪哇滅三佛齊國的戰爭中拉起了一支隊伍,佔了數個島嶼,那陳祖義惡性不改,在拉起了隊伍,佔有了島嶼后,索性干起了海盜勾當,竟以搶劫過往商船為生。鄭和船隊來到舊港后,施進卿向他報告了陳祖義的種種惡行,鄭和想以招撫的方式和平解決,便派了副使太監楊敏帶人前去招撫,那老奸巨猾的陳祖義只是表面答應招撫,實則包藏禍心,只是鄭和船隊在此有所收斂而已。鄭和洞悉此複雜的形式,知此地不宜久留,遂下令起航,經馬六甲海峽,又行八晝夜,到達了滿刺加。滿刺加明初時還是一個相當落後的蠻荒之地,由五個島嶼組成,為酋長所掌管,一向受暹羅國的控制,每年都要向暹羅國繳納黃金四十兩。永樂皇帝登臨大位,遣使宣諭,時滿刺加酋長叫拜里迷蘇刺,他遣使往明廷奉獻珍珠、象牙、珊瑚等,受永樂皇帝敕封為滿刺加國王,賜與鍍金銀印,這使得他身價大增,變為可以和暹羅國王平起平坐的中國番王。永樂皇帝還遣使刻詩於滿刺加王城西面的山上,使暹羅不敢吞。

其詩曰:

西南巨海中國通

輸天灌地億載同

大書貞石表爾忠

爾國山河永鎮封

鄭和船隊到來,被滿刺加國王拜里迷蘇刺奉為上賓,鄭和見拜里迷蘇刺如此感恩於明廷,知其必忠於中國,心懷不二,遂對拜里迷蘇刺道:“吾之船隊龐大,所載貨物眾多,又路途遙遠,而那些交易來帶回國的貨物也不需要載了遠航,故爾想在汝國擇地修一倉庫,不知番王願否?”拜里迷蘇刺亦想加強與明廷的聯繫以抗暹羅,心甚歡喜,道:“願也。”於是鄭和擇靠山面海的一塊地方。‘立排柵,如城垣,設四門更鼓樓,夜則提鈴巡警。內又立重柵,如小城,益造庫藏倉廒,一應余貨屯在其內。’倉庫修好,鄭和船隊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整,於是繼續遠航,經蘇門答臘、南巫里、翠蘭嶼、錫蘭山、小葛蘭、柯枝等番國,於永樂五年的三月到達西洋大國古里,這也是鄭和船隊此次航行的目的國。國王沙迷的十分高興,設宴款待鄭和等人,一翻舉杯暢飲之後,鄭和不覺感慨,歷盡各種惡風巨浪,來到這遙遠的海國,多麼不容易。他想起東漢車騎將軍竇憲,大破匈奴北單于,登燕然山刻石記功之事,也想古里立碑,記錄中國船隊的遠行,王景弘亦有此意。於是命人蓋一碑亭,立一圓頂石碑,左右請題字,兩人一翻推辭后,由王景弘執筆寫道:“此去中國十萬餘里,民物咸若,熙皋同情,永示萬世,地平天成。”然後刻成碑文。

鄭和船隊在古里做完物資交易后,取道回國,在滿刺加裝滿貨物,途經舊港時,滯后的幾艘船竟被海盜扣押,強索贖金。探知是海盜陳祖義所為,鄭和道:“聖上所盼者乃四海通衢,此強盜為禍一方,當縱兵剷除之。”都指揮杜諒道:“前翻爪哇西王部屬縱兵殺我同族百七十餘人,公公卻言‘安可輕弄刀兵’,奈何此翻又言用兵?”鄭和道:“前翻乃蠻夷無心之過,用兵是為泄私憤,只能使蠻夷懼而懷恨,不能使其敬而感德也。今翻是盜賊無義為掠,用兵是為興義師,方能不大失番屬所望,威服四海。”眾皆嘆服。鄭和首先花重金贖回了被扣船隻,然後以‘深機密謀、張網獲獸’之計,派出一支以石壓艙的偽裝重載寶船為誘餌,去往海盜經常出入的海域,四面暗布大船張網以待,陳祖義果然中計,派出搶劫的船隻被圍,惱羞成怒的陳祖義不知訓練有素的大明水軍的厲害,傾巢而出,只數個時辰便被明軍剿滅,殺賊黨五千餘人,燒賊船十膄,捕獲七膄,擒陳祖義等賊首三人,繳獲銅製偽印二顆,一舉殲滅了這支為禍一方的海盜。至是,天朝恩威遠播。

鄭和船隊扯足風帆,一路回航。在占城做完最後的休整,離開占城這天艷陽高照,萬里碧波。鄭和、王景弘立於船頭,鄭和道:“船員們一路艱辛,此刻已是歸心似箭,這最後時刻,更加熬心。”王景弘道:“得想法娛其心。”鄭和道:“這一路行來何所貴也?”王景弘道:“銅錢。”鄭和船隊數以萬計的銅錢,不但番人喜歡,也是鄭和船隊出行的物質保障。鄭和道:“次呢?”王景弘道:“烙餅。”鄭和船隊一路行來,多以烙餅為食。鄭和道:“再次呢?”王景弘道:“陶瓷、錦緞、刺繡、絲綢、彩絹,番人的珊瑚、珍珠、象牙、犀牛角、香料等,都為貴也。”鄭和道:“行於茫茫大海,當為飲用之淡水為貴之者也。”王景弘點頭稱‘是’。道:“水為無形也。”鄭和道:“盛水之竹筒、陶罐皆為條形。”鄭和、王景弘遂以萬、餅、條,一至九各四,刻於拇指大的竹片之上。四方相搏,三張為一搭,同者碰,順者吃,依據吃、碰、混色、清一等的不同算為不同的番,搏之以銅錢,一時娛之者甚眾。有一月黑風高之夜,大風吹的船失去了方向,遂又加上東風、南風、西風、北風、逢中各四。未及靠岸,已有贏者身上掛滿了銅錢,輸者一無所有,於是便又加上發財、白板各四以警娛者。船上竹片耗盡,又用象牙、犀牛角等相刻。船隊回到中國,迎接之眾大臣見許多船員手裏都提了一包護以為寶貝的東西,見為竹片、象牙、犀牛角等雕刻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問之鄭和為何也?鄭和答之曰:“麻將。”因鄭和船隊中蜀郡、巴渝兩籍船員勝之者眾,故麻將在川、渝兩地特別的盛行,以至於今日。

卻說建文帝一行在夜幕的掩映下,擇了一條偏僻小徑艱難前行,是夜月光朦朧,恰能勉強辨路而走,行至半夜,只聽前面有嘩嘩的水聲,循了水聲而走,及至靠近,但見朦朧的霧靄里迎面有一崖壁,水流從崖壁中間的一個山洞俯衝而下,聲震聵耳,水流之下是一條汩汩滔滔的大河,闊數十丈,月色下河面波光粼粼,霧靄繚繞。此刻建文帝一行已是人困馬乏,急需找到人家歇息,月光下四下張望,卻並不見有一戶人家,只有對面山頂隱約可見一寺廟,河寬水急,並無渡船,建文帝一行待要尋路離開,只見迎面水簾下駛出一條船來,船頭一白頭老翁,道袍羽扇,船尾一青衣道士,划動雙槳,船穩穩的駛過岸來,白頭老翁躬請大家上船,建文帝覺得白頭老翁有些面熟,問道:“仙師何處清修?吾覺得好生面熟。”白頭老翁向建文帝深深一揖,道:“天下道士,都是吃一樣的素,念相同的經,長得一樣的清瘦矍鑠,見誰都覺得面熟,實不之識也。吾長年清修於此,未曾離開,並不識得各位施主。”大家覺得白頭老翁所言甚是。於是上船渡過河去,只見一條石級路直通山頂,告別仙翁,上到山頂,寺廟前敲開廟門,一小沙彌開門問道:“請問各位施主是從哪裏來?要去往哪裏?”程濟道:“我等從中原來,想要去往西域,?”小沙彌道向建文帝頓首,道:“可是中原被叔父搶了家產的那位施主?”程濟道:“正是。”小沙彌道:“住持交代過了,若是中原那位被叔父搶了家產的施主到來,叫就這裏住下,等他轉來。”程濟道:“這裏住持是誰?如何知道我家主人就是他要等的人?”小沙彌道:“住持乃無依道人,是仙師張三丰的弟子,仙師張三丰受太祖所託,遣七位弟子無依、無極、無果、無畏、無牽、無掛、無適,在蜀、滇、黔、湘、鄂、陝、甘設立寺廟,以期助中原一位失去家產,避禍江湖的施主,三月前住持聽說那位中原的施主去了雲南,故往雲南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這位施主?但無論如何?請大家先憋寺里住下,等住持回來甄別了再言行止。”程濟道:“那就多有打擾了。”於是建文帝一行就這寺廟裏住下。第二天起來,不見有石級路上山,只有一條蜿蜒小徑通向山腳,程濟問小沙彌昨夜所見,小沙彌搖頭道:“此處山高坡陡,只無依道人艱難走出的一條彎曲小路,從沒有過石級路,山腳是一河谷,兩岸懸崖絕壁,中間倒是有一洞,裏面飛瀑流泉,響徹山谷,因其太過險峻,罕有人至,從未見過有白頭老翁在里清修。”小沙彌帶程濟下到谷底察看,果然兩岸石壁陡峭,寸草不生,山腳大河,遠沒有昨夜所見之寬闊,倒是水流湍急,滔滔不絕,寺廟一側山腳下的絕壁中間,離河面不遠處有一水洞,只見洞口水珠飛濺,泉流錚淙。岸邊有無依道人和小沙彌出行之竹筏,撐筏靠近,見洞內幽深,洞口頂上岩石高懸,並沒有昨夜所見流泉飛瀉,形成雨簾,掩住洞口,仔細察看洞口內外,並無人跡所至之痕迹,自然不見有白頭老翁。原來太祖建立大明,因其起於袈裟,故多請高僧入朝為皇子及內閣大臣講解佛經,太極宗師張三丰自然是數次受邀入朝講經,洪武三十一年春,張三丰單為入朝探視太祖安康,和太祖於內塌單獨密談,太祖將心憂皇太孫之事托於張三丰,后‘靖難’師起,張三丰遂遣七位弟子分往西邊各地設立寺廟,以期能對可能落難而至的建文帝有所幫助,來蜀郡設立寺廟的是張三丰的大弟子無依道人,俗家名叫楊桂樓,曾鄱陽湖助太祖攻陳友諒。無依道人來蜀后,遍歷蜀中各名山大川,最後卻選擇了這一處名不見經傳的山頭設寺。昨夜的白頭老翁乃峨眉山住持卧雲大師,正出川往武當山會太極宗師張三丰切磋佛經,恰此經過,見建文帝一行走的艱難,便施以法術助之。太祖曾請卧雲大師皇廷講經,建文帝見過,昨夜月色朦朧,看的不是很真切,故覺面熟,卻未能認出。

無依道人所修寺廟的山峰叫秀爐峰,秀爐峰高出周邊山頭許多,寺廟修在山巔處,一排三間,中間為大殿,左為念經房,右為住持室,兩邊各有一個耳房,一邊做為伙夫房,一邊做為小沙彌的卧房,兩耳房前橫排各修了兩間香客房,供男、女香客休息之用,建文帝一行便安排住裏面,住持室後有一個三層塔樓,只與住持室相通,峰已為高,站塔樓上更是將周邊一覽無餘。前面用圍牆護院,圍牆正面一扇大門,大門上有廊檐,廊檐下匾額書着:紅葉寺。無依道人來此修寺前,山巔處有一顆百年紅楓,每到秋天,滿樹的紅葉上下翻飛,搖醉了人們的雙眼。無依道人來此修寺,不得不毀掉那顆紅楓,住持室后的塔樓處正是那顆紅楓的位置,無依道人將塔樓頂部用黃瓦蓋就,並在四面牆上畫滿了深秋時節的楓葉,且將所修寺廟叫了紅葉寺,以期讓人們不忘那顆百年老楓。秀爐峰正對的是一嶺,叫青蔥嶺,峰嶺之下是兩崖對峙,壁立陡峭,下面大河穿流而過,該河名曰太洪江,因匯入長江口左側有崗叫太洪崗而得名。秀爐峰下太洪江上石壁中的水洞,因當時蜀地人丁稀少,而此處又高山絕壁,罕有人至故未得有其名也。後有白蓮教教眾見此地險、峻、幽、靜,便在水洞處修起十三層的木排樓,廣置美女於木排樓中,人們叫那木排樓為排花樓,排花樓后的水洞遂名曰排花洞,此處水洞方得始有名也。後人有詩讚排花洞:

排花山勢挾長川兩峽中分一線天

左岸有人書絕壁右岸不住瀉飛泉

銀河直向秋空落珠箔遙從洞口懸

欲擬勝游何所以秀爐峰下石樑前

廟裏除無依道人,另外還有兩個小沙彌,一個負責洒掃,就是那夜為建文帝一行開門的小沙彌,一個負責伙房。寺廟周邊少有人家,平日裏來訪者甚少,偶有訪者,都是負責洒掃的小沙彌在迎來送往。無依道人離寺后,自然是由負責洒掃的小沙彌代為管理廟裏事務。建文帝一行來后,每隔三日就得外出採買一次,離紅葉寺最近的街市是五寶街,五寶街在青蔥嶺外大約十里,沿寺前蜿蜒小道下到谷底,乘筏至峽谷外水沱灣上岸,水沱灣是太洪江流出峽谷不遠處的一個回水沱,因容易靠岸,人們便修了個簡易碼頭供過往船、筏停靠。為不引人注意,又要所購物品夠用,每次去五寶街採買,都是兩個人隨洒掃小沙彌前往。

不知不覺建文帝一行來紅葉寺已一月有餘,這天輪到程濟和薛通隨洒掃小沙彌出去採買,一大早出發,洒掃小沙彌挑了籮筐,程濟、薛通相隨。薛通斜挎了裝弓箭的布袋。三人乘筏剛出谷口,見有十餘條棚船從太洪江下游逆水駛來,每條船上都裝滿了手持刀槍的官兵,見了程濟他們的竹筏,一軍官船頭招停,說要檢查,峽口水流湍急,一個浪沖便到了水沱灣,程濟立於筏頭,洒掃小沙彌站筏中間撐桿,薛通蹲於筏尾,情急之下,薛通取下裝了弓箭的布袋,伸背後從筏尾扔下,恰被前面的小沙彌擋住了官兵的視線。因薛通拋弓箭之故,後人便將此處水沱叫做箭沱灣。等竹筏被圍泊住,對程濟、薛通一翻搜身下來,除程濟身上搜出數兩白銀,自然是別無他獲。在黔南孟豹的象鼻寨遭遇搜身之後,程濟再不敢將玉璽等物藏於腰間,都是分裝了數個包裹,交不同的人保管。早晨出發時,他將玉璽交建文帝保管,將珠寶交常妃保管,將金銀分兩袋交葉希賢、楊應能保管。官兵盤問程濟、薛通兩人何以在此?程濟道:“我乃旱土山下霍家祠堂霍良老爺家的管家,坐筏尾者為霍家的家丁,年前久病的霍老爺的母親讓這裏紅葉寺里的主持無依道人給治的好了,值此收穫季節,霍老爺遣我和家丁送了一挑蔬菜瓜果來寺感謝!因天晚讓小沙彌留我倆在寺里住了一宿,今天一早,小沙彌正送了我倆回去,想起家裏需要幾尺布,便出谷口來五寶街去扯布。”程濟一口地道的四川話,說的也在理,況旱土山下的大財主霍良官兵們大都認識。官兵除扣下了從他身上搜出的幾兩白銀,未再為難,揮手讓他們的竹筏靠岸。程濟早年一直在四川的岳州府做教諭,因成功預言了燕王朱棣的謀反,才被招為朝廷所用,成了建文帝身邊的重臣。程濟還在四川岳州府做教諭的時候,曾來重慶府遊歷,到過旱土山,還在旱土山下霍家祠堂里的霍老爺家住過一宿,程濟曾在旱土山上望見過遠處高聳山峰的紅楓搖曳,知道兩地相距並不太遠,見官兵盤問,急中生智的程濟便用霍家的管家和家丁來搪塞,居然讓他給搪塞了過去。裝滿官兵的棚船舍下程濟他們的竹筏,徐徐划進了前面的峽口,也不知他們是打此經過?還是前往紅葉寺?程濟、薛通擔心建文帝安危,哪還有心思市場採買,亦不敢尾隨官兵回寺。只得將竹筏靠過紅葉寺一邊,藏於一蓬蒿草中,在洒掃小沙彌的帶領下,踏一路荊棘翻山路去往紅葉寺,爬坡過坎,陡峭處得手腳並用,到達秀爐峰頂時,三人全身已是數不清的刺傷。三人潛到寺前的一處草叢,只見官軍正從寺廟出來,後面相送的是四位僧人,一人穿了金色袈裟,三人穿了紅色袈裟,四人均戴了青色僧帽。程濟、薛通細看那四位僧人,見穿紅色袈裟的三位僧人不是別人,正是建文帝、葉希賢和楊應能,兩人心中疑竇頓生?何以官兵就離寺而去了呢?那穿金色袈裟者是誰?建文帝、葉希賢、楊應能又是怎麼變成了紅衣袈裟的僧人了的呢?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御臨河傳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御臨河傳奇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二回 耀海外鄭和弄韜略 躲盤查薛通沉弓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