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朋友
阿鑫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腳尖，頓了頓才說：“你要知道，他不是李月風。”
“你是在懷疑我把他當成李月風的替代品嗎？”羅宇霜咬着阿鑫的眼睛。
“對不起……”
羅宇霜繼續道：“李月風沒有人可以替代，我之所以願意幫鍾子凱，是覺得他身上有很淳樸的東西，所創作的內容也很有價值。”
“但現在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也很多。”
羅宇霜沉默下來，眼帘低垂，把失望的目光放在地上。
“那你讓他來公司談談吧。”
羅宇霜抬起頭看着他說了句：“謝謝。”可頓時又輕嘆道：“只是現在人失蹤了。”
阿鑫許久后徐徐說道：“一個人成心想躲，是不會讓人找到的，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幫你找他。”
羅宇霜以為他並不熱情與捧紅鐘子凱，見他說幫她找人，還是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過……”阿鑫認真的看着她，說道：“或許他並不想在這名利圈中走一遭。”
羅宇霜猛然間後背發涼，眼裏盛滿恍然，她只想着幫鍾子凱走出貧窮的困境，卻沒發現別人的快樂並非成名，她才認識到自己內心深處多麼追名逐利。
“有時覺得自己超然與世，卻也在淤泥鍾，你這句話我算是認識了自己多麼唯利是圖，還以為名利是所謂的成功。”
阿鑫淡然說道：“我知道你內心深處並不在意這些，之所以如此重視，是因為你真正的認識到了苦難，那種因沒有錢而帶來的精神不自由，你自己已經超越這些，只是不忍心看到別人還在吃你吃過的苦。”
又說：“別在意這些，像我這個人的本性就想看到公司有源源不斷的利潤，想玩弄財富給我帶來的某些權力，這幾年的某些教訓和經驗，讓我領悟到，一個人可以擁有錢權，卻很少有人真正的用好，我想利用好這些東西，做我認為對的事。”
羅宇霜點點頭，讚許的看着他：“從認識你到現在，一直覺得你對商業有極高的天賦，可以稱之為天才。”
阿鑫嘴角上揚，微笑着說：“所以我重回到深圳，感覺一切都對了，就像一位水手終於上了船。”
羅宇霜抬起頭看着辦公室那幅把雲彩當作風箏在放的油畫，說道：“你一直留着它。”
阿鑫也望過去，眼裏跳躍出異樣的神光，說道：“是阿，幾乎走哪帶哪，這幅畫對我有很多意義，一是提醒我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虛偽，我傷害了藝術。二是，那天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那種簡單卻讓人感動的開心，三是，真的很美，每次看都身臨其境，甚至晚上會做夢去到畫裏。”
羅宇霜撇了眼他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臉上竟似籠着一層光。
阿鑫回頭髮現她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臉色一紅說：“我會一直收藏它，除非你想收回去。”
“謝謝你阿鑫，你是我得貴人，如果你不在海邊看重我的畫，我哪裏會有自信以畫謀生。”
“所以你幫鍾子凱得苦心，我能理解。”
“謝謝。”羅宇霜薄唇一動準備走。
傍晚，黃姍從香港來找她，訴說最近和一位外國人失敗得戀情。
“我覺得我命中遇到的都是渣男。”黃姍捧着一杯酒灌進肚子裏。
羅宇霜淡淡的看着她，沒有安慰，只是觀察。
“人想要快樂太難了，想要被人愛也太難了，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有時我很羨慕你，羨慕你和李月風的愛情，羨慕你和中學暗戀對象趙海晨結婚，雖然後來離了，可……”她征征看着羅宇霜，認真的說：“可是畢竟愛過，我從未相信愛情能夠長久，相信有一個人無所顧忌的愛你……”
羅宇霜打斷：“就是因為你不相信，所有不曾擁有，只要把自己心打開，去相信，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對不起……”
羅宇霜緊握着酒杯，眼裏有絲冷峻，像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緊張。
黃姍說：“其實初中畢業時，我也向趙海晨說過你喜歡他。這麼多年一直讓你一個人背着內疚，是我對不起你，我……我不該和趙海晨睡……”
羅宇霜很冷靜的喝了口酒，隨後說：“你和趙海晨之間的關係和我無關，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
黃姍又斷往嘴裏倒着酒，突然哭了：“我們不止睡了，而且……而且我們一起算計過你，李月風車禍后，你成為了新聞里的熱點人物，我知道你會變得很有錢，於是和趙海晨策劃以你名譽為要挾準備對你進行敲詐，我是沒辦法……”黃姍痛哭流涕，“我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所有的錢都被他的妻子兒女所控制，我們娘倆雖然有了香港戶口，雖然住着獨棟別墅，但我們手裏並沒什麼錢，房子也不是我們的，我想離開香港，想帶着女兒去澳洲，敲詐你沒成功，我就去和外國男人談戀愛，希望可以拿到綠卡，我真的想離開香港，離開我熟悉的一切……”
黃姍的抽泣引來了一些目光，羅宇霜咬了咬嘴唇拍了下她的肩膀，這一舉動足以證明她的態度，因為她能夠坦誠，所以她原諒她了。
而黃姍哭的更厲害，手不斷的擦着眼淚，把妝都給擦花。
“過去的都過去，你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羅宇霜看着她，像似要把體內的力量注射給她。
黃姍突然抱住羅宇霜，邊哭邊說：“為什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騙了你，我對不起你，今天我已經做好了你和我絕交的準備，真的！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羅宇霜心裏發酸，猛然想起十三歲那個在被人嘲笑時，露出一副不服和倔強目光的女孩，想起她的瘋媽，想起她們的青春物語、想起那些在陽光下舔雪糕的日子。
“別哭了，你不是個軟弱的人，一切都會好起來，身為母親，我知道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是為了自己，你需要錢也是想給女兒提供更好的生活，如果實在不想在香港，可以來內地，內地很多城市也很美麗。”
“我以為離婚後就會有新的生活，以為來到香港投奔那個男人，以後就衣食無憂，我是個沒安全感的人，這些年想辦法創業，開花店開蛋糕店都虧錢，如今那個男人的老婆孩子找上來，說要把我和女兒住的別墅賣掉，那個男人也得了癌症，我真的是走投無路才會想着和趙海晨騙你，霜霜，我……真的對不起你。”
羅宇霜拍着她的背，把她拉出酒吧，在街上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曾經每次我崩潰的時候都覺得人生走到了盡頭，可現在的我不是也有了自己的路嗎。”
黃姍說：“我最近總想着死，死或許能夠平息一切痛苦，可……我死了我女兒怎麼辦？我不能有事，不光要好好的活着，還要活的好。”
黃姍逐漸止住了哭聲，一雙被淚水洗涮過得眼睛看這個世界更亮。
羅宇霜說：“我怎麼可以幫你？”
黃姍捏了捏她的臉說：“你真是個傻瓜，我都騙過你，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應該立即立刻拉黑我。”
羅宇霜看着路上的霓虹說：“咱們十三歲就認識，要問為什麼幫你，那就敬十三歲吧。”
黃姍抿了抿嘴唇，似又要哭，但還是忍住了，說道：“今天來就是專門和你道歉，沒指望你會原諒我，更沒指望你會幫我。”
羅宇霜沒有說話，靜靜的看了她幾秒后問：“五百萬夠不夠，我一共只有這麼多，而且還是最近接的幾個綜藝提前預付的通告費，我知道你需要錢，就別和我客氣，這筆錢你可以從香港遷回內地，然後做點小生意，不着急還。”
黃姍眼裏又閃出淚光。
“卡號多少？”
黃姍推脫掉：“我接受你的幫助就不是人了。“
羅宇霜柔聲道：“錢是為人服務的，我樂意借給你。”
最終幾番拉扯，黃姍總算說了卡號。
羅宇霜說：“趕緊回去陪你女兒吧。”
把黃姍送上出租車，羅宇霜有些如釋重負，帶着一些傷感的情緒去找了何娜，何娜正把孩子哄睡。
“怎麼了？”何娜見她微微笑着，像有什麼好事。
羅宇霜擁抱着她，把額頭放在她肩膀上說：“有你真好，哪怕我馬上一無所有，也會感到安全。”
“你怎麼會一無所有？”
“我明天就會變成一個窮光蛋。”
“啊？”何娜驚訝的看着她。
羅宇霜有些眉飛色舞的說：“我給了別人五百萬，我所有的財產。”
“什麼？”何娜回不過神來。
羅宇霜自顧自的說：“我被人騙了，被人耍了，但我被騙和被耍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被騙被耍，並心甘情願的被騙被耍，我一點都沒有難過，反而可憐她，我願意可憐她。反正我現在很興奮。”
何娜手房子她額頭，納悶的說：“也沒燒啊。”隨後說：“被騙就被騙了，反正有我呢，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的。”
羅宇霜在她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