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知天命難違
公元八年,寒冬。
白帝之子奪了赤帝之子的江山,竊取國祚十五年。
忽有一日,天降大山,呈手掌形狀,五指為山峰,喚名五行山。
山下壓一靈猴,鋼筋鐵骨,不怕饑渴,不懼風霜,每日以銅汁鐵丸為食。
公元一六四年,芒種。
“大聖,別來無恙啊!”
那靈猴左右觀察,未見來人。
“是誰拿俺老孫消遣?”
一個白衣道人忽然出現在了靈猴面前,沒有任何徵兆,手裏捧着一個碩大的鮮桃。
靈猴眼睛都直了,他在山下壓了足足一百五十六年,他每一年都盼望着能吃到一顆桃子,可這五行山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水果。
因為地勢險惡,而且有四值功曹看守,別說人了,鬼見了都繞着走。
“好香甜的桃子啊!”
白衣道人盤腿坐在靈猴面前,“想吃嗎?”
靈猴眨了眨眼,沒想到眼皮往上一翻,給了對面白衣道人一個大白眼,“哼!你少來這套,如來老兒騙了俺,當初…”
白衣道人趕緊制止他接着往下說,伸手道:“休要再提當初之事,我此次前來,是有個大造化與你。”
靈猴也知道授人話柄,凶多吉少,“你少嚇唬我,俺老孫知道,你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我對你這人印象還是不錯的,說吧!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白衣道人笑了笑,捋了捋鬍鬚,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是,也不是。”
靈猴急了,“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白衣道人看了看左右,手裏捏訣,顯然是施了什麼法術,“放你出去也可以,得辦件事,成了,有條件放你,不成,可能咱倆再見面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靈猴看着白衣道人第一次露出這麼謹慎的樣子,便壓低了聲音,“你這次前來,是代表了誰?佛?還是道?”
白衣道人指着天空,“也非佛,亦非道,乃是天命至此。”
靈猴似懂非懂,“那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白衣道人手一揮,面無表情的說:“輔佐一個人。”
“誰?”
白衣道人介紹道:“劉備,字玄德,中山靖王之後。”
靈猴頗為不滿,“是個凡人?”
白衣道人點了點頭,“沒錯,是個凡人。”
靈猴扭動了一下,他每天都要試一下,可每次都無法動彈分毫,時間久了,他都忘記自己脖子以下還有一具身體了。
“行,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幹什麼都可以。現在,可以把那個破帖子摘了,放我出去了吧!”
白衣道人拒絕道:“不行…”
靈猴吃驚的看着白衣道人,“為什麼?我在這裏壓着,怎麼出去輔佐你說得那個人。”
白衣道人拿出一個金色的鈴鐺,靈猴眉頭一皺,“攝魂鈴?”
“沒錯,我會以攝魂鈴將你的兩魂五魄收入其中,然後附身在一個凡人之上,你以此凡人之軀,輔佐此人。”
見白衣道人準備施法,靈猴大喊:“為什麼不把三魂七魄都收去?”
白衣道人解釋說:“那和把你直接放出來沒什麼區別,你放心,只要此事功德圓滿,自會放你一條生路。”
靈猴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好吧!既然你們都規劃好了,我還有什麼異議,照做就行了,只是希望,這次你還有你身後的人,不要再騙我了。”
白衣道人沒回答他,而是轉移了話題,“抽你一魂兩魄,你的記憶會有些許的殘缺,留下你的靈根,你的身軀要繼續在五行山下關押。”
靈猴見白衣道人不回答,他也就沒再追問,他知道,問了也不會說得,便說了一句,“可一個三魂七魄不全的人,能輔佐了人嗎?”
沒想到白衣道人說:“我給你找的人,他只有一魂兩魄,結合你的魂魄,可以組成一個正常人。”
靈猴心說:那不就是個白痴嘛!
但心裏這麼想,嘴上什麼也沒表達,畢竟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從這個山裡重新出去,就看這件事,成與不成了,自己沒談條件的本錢。
白衣道人似乎也不着急,手裏握着鈴鐺,“你想好了沒有,如果你不願意,可還有人排隊了。”
靈猴一愣,“難道還有人和我一樣,被如來壓在此處嗎?”
“這不是你打聽的事兒,想好了嗎?想好,咱們就可以走了。”
靈猴看着白衣道人手裏的桃子,“吃完,就走。”
白衣道人捧着桃子來到了靈猴面前,
靈猴先是聞了聞桃子的味道,嘴裏生津,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便咬下了第一口,噴得他滿臉都是汁水。
白衣道人暗自嘆氣,把靈猴頭上的雜草,輕輕摘去。
沒想到,靈猴突然不吃了,“走吧!”
“不吃了?”
“不吃了。”
白衣道人也沒再說什麼,站起身把手裏的鈴鐺向上一扔,右手雙指豎於胸前,開始念咒。
靈猴那七彩靈根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那可是靈魂上的疼痛,比肉體的疼痛要痛苦萬倍。
在靈魂被抽離身體的那一刻,靈猴覺得,他又被騙了。這事兒不管成不成,自己已經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了。
白衣道人也很詫異,他沒想到的是,那靈根居然會保護靈猴的魂魄,要不是靈猴主動衝破‘屏障’,恐怕以自己的道行,根本不可能收走靈猴的靈根。
施法完畢,看着閃爍着七彩光芒的金色鈴鐺,白衣道人衝著天空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在向誰復命。
深夜,河東郡。
一個姓關的農戶家,一個小男孩坐在院子裏抬頭看星星,大晚上的不睡覺,家裏的父母也不管他。
白衣道人飛到小男孩的家門口,衝著小男孩招了招手。
這要給了別人,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一個陌生人憑空出現在院子門口,不論誰看到也會被嚇死,膽大的都要嚇個半死。
可院裏這個小男孩,不僅不害怕,還站起身衝著白衣道人走了過來。
嘴裏叫着,“老爺爺,你來了。”
白衣道人摸了摸鬍鬚,“嗯!你看我這次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發著七彩光芒的金色鈴鐺,發出了悅耳的‘叮噹’聲。
小男孩興奮的伸手去拿,沒想到白衣道人突然伸手在小男孩的額頭彈了一下,小男孩雙眼泛白,摔倒在了地上。
而從小男孩的天靈蓋,一縷狀似青煙的氣體慢慢飄了上來。
白衣道人拿出一尊三足圓鼎,鼎上刻着三個羊頭,神情不善。
那縷青煙慢慢飄進了鼎中,接着,白衣道人把鼎扔了出去,懸在了小男孩的頭頂上空三寸處。
右手雙指立於胸前,嘴裏念咒,攝魂鈴似乎極不情願的把裏面的魂魄給釋放了出來。
同樣,也被圓鼎給吸了進去。
兩相一融合,一道青光打在了小男孩的身上,一個完整的人形陰影完全覆蓋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而小男孩露出的皮膚瞬間就變得赤紅無比,好像被開水煮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