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二叔的鴻門宴
濟州府兩院節級呼保達見到宋江,策馬上前,兩人一陣耳語,呼保達轉身高興地對眾解差說:“各位差役,今日實在走運,我的好友鄆城縣押司宋江,見我押隊去沙門島,路途遙遠,來去日久,決定租我三輛馬車趕路,每輛馬車坐兩名囚犯和兩名差役,如此一來,最多七天,便可到達沙門島。”
眾解差和囚犯一聽,齊聲高呼感謝宋押司。
宋押司捋捋鬍鬚,滿臉含笑。
顏昭走上前,對呼保達說:“呼節級,小的有幾句私話,想和宋押司一說,可否?”
呼保達心領神會,點頭應允。
顏昭走到宋江的面前,小聲說道:“感謝哥哥今日相助,我此番去沙門島,最多一個月便可回來,還望哥哥幫忙照顧好在鄆城的田雪小娘子,這小娘子性子有些野,還望哥哥多費些心思。”
宋江一拍胸脯,向顏昭保證道:“顏兄弟儘管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在!”
顏昭再次鞠躬致謝道:“好!待我回來,再報答哥哥的情誼!”
兩人一番交談后,顏昭最後上了車,呼保達辭別宋江,一聲吆喝,車隊冒着凜冽寒風,向東進發,很快便消失在路的盡頭。
日夜兼程,只用了五天時間,便趕到了沙門島的管轄地:登州府。
進入登州城,此時天已黑,呼保達便命車隊停下來,在登州街上找家客棧住下來。安頓好后,呼保達集中囚犯訓話:“各位,這一路上表現甚好,明日清晨就要上島,今晚好好飽餐一頓,但有一條鐵規:不可動了逃跑的歪心思。這登州城可不比濟州,盤查甚嚴,捉住逃犯,一律就地處斬。”
眾人明白,大宋律歷,凡是判了刑的,一律都會黥刺,所以,逃到哪裏,都會被人認出是囚犯。
呼保達命解差打開囚犯身上的枷鎖,然後,帶着眾人去找酒樓晚餐。
一行人剛剛走出客棧大門,便被一老一少兩人攔住去路。
老者大約六十歲光景,穿着長衫,頭戴綸巾,少者十七八歲,像是老者的僕從,恭敬地低頭站在老者的身後。
老者對着呼保達施禮問道:“這位軍爺,可是從濟州府來的,準備押送犯人上沙門島?”
呼保達警惕地望着老者問:“你是何人?”
這時,徐順從後面走上前,連聲說道:“哎呀,哎呀,呼大人,不要誤會,這位長者是我的二叔。他知我被發配到沙門島,特到登州來送行的。”
徐順說著,走到老者面前,深深一鞠躬:“二叔,讓你老久等了!這位軍爺是濟州府的兩院節級呼保達呼大人。”
老者連忙向呼保達介紹自己:“呼大人,敝人仍是徐順的二叔徐佑福,剛才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呼爺諒解,敝人已在酒樓里訂下包間,略備薄酒,宴請呼大人和各位解差。”
顏昭聽聞是徐順的二叔,心裏不免起了戒心,他偷偷打量這徐佑福一番,心想:這也太巧了吧,剛出客棧,就被他們攔住,看來,囚隊的蹤跡顯然早被人掌握。徐順土匪起家,專做打家劫舍之事,這徐順的二叔,會不會也跟徐順一樣,如果是的話,那麼今日的晚宴就是鴻門宴。
客棧的大門上掛着一盞大紅燈籠,藉著昏黃的光,他又特地留意了一下徐順,發現他的兩隻小眼睛滴溜直轉,這是心虛的表現。
呼保達卻是高興地回應道:“既然你老已訂下酒席,本官就不客氣了,現在就帶大夥去酒樓吧。”
徐佑福在前面帶路,領着眾人走進大街上一家燈光輝煌的大酒樓。
進到酒樓,顏昭環顧大廳,只見裏面還有三桌客人,正在飲酒划拳,每桌七八人,衣着打扮雖和普通酒客一般,但其中卻有幾人,兩隻賊眼向他們瞟來瞟去,看來,這些人絕非善者。
顏昭心想: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徐順被他二叔救走,如此一來,不但上不了沙門島,所有的囚犯都會面臨被官兵追殺的危險,自己的假身份也將曝光,如此下去,還會連累到呼保達和宋江等人。
徐順的二叔徐佑福帶着眾人來到二樓的一間包廂里,只見裏面的大桌上,早已擺滿佳肴美酒。
徐佑福討好地對呼保達說:“呼大人,敝人點的菜,若不合口味,請呼大人再喚小二上來,想吃什麼,只管點上就是。”
呼保達望了一眼桌上的菜,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魚肉雞鴨都全了,各位兄弟,都坐上桌。”
呼保達一聲招呼,眾人紛紛找椅子坐下,顏昭一個箭步,躋身到徐順的身邊坐下。
“徐順,你二叔可真是大方呀!”顏昭在徐順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嘿嘿,我二叔是專做鹽鐵生意的,在山東一帶,很有名望。”徐順得意地回答道。
“我不管他做什麼生意,今晚,希望你二叔不要另有妄想,否則的話,我可要第一個殺了你,你是知道我的厲害。”顏昭威脅他道。
“明白,明白,顏兄弟,我二叔今晚只是請個客,為我送行,絕無他圖。”徐順諾諾地解釋道。
“如此最好,不過,我剛才仔細觀察今晚酒樓里的食客,多有欲行不軌之徒,你最好給你二叔傳個信,勸他不要妄動。”顏昭警告他說。
此時,二叔徐佑福正站在呼保達的身邊,殷勤地打開一壇酒,為呼保達將酒盞倒滿,並吩咐跟在他身邊的少年為眾人倒酒。
酒倒畢,徐佑福站起身,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感謝呼大人和各位解差的賞光,我的小侄徐順這一路上多虧各位的照顧,敝人特在此備薄酒一杯,以示感謝!”
徐佑福說完,正要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顏昭突然大叫一聲:“慢着!”
徐佑福聽見這聲呵叫,不知發生什麼事,立即停住手中的杯子,怔怔地望着顏昭。
酒桌上的眾人,皆轉過頭,停住杯,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顏昭。
顏昭輕輕一笑,道:“這位徐二叔,現在天氣如此寒冷,這冷酒下肚,可是要寒氣傷身,待我為你將杯中的酒溫熱一下,再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