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夜色巧救賣石翁

第6節 夜色巧救賣石翁

在雲曼的院子裏休息了幾天,仰波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雲曼也是直接給了他一些錢,省的他還有到處去跟人談生意。但是仰波並沒有收下,他告訴雲曼,畢竟已經知道有這麼姑媽在這兒,自己出去轉悠心裏也有了底氣,等到真的需要用錢了,再回來也不遲。雲曼看着仰波這勁兒,心裏不由得感嘆,真的是和他爹一脈相承的。

仰波出了門,車夫已經在門口候着,只不過不是前兩天遇到的那兩個人,仰波對這套路也是有所熟悉了,並未驚訝直接上車離開了這院子。這次,仰波時刻保持清醒,甚是仔細的觀察着走過的路,即便最終還是被繞的有些上頭,但是大概的方位還是記下了。

車夫把仰波帶到一處巷子口,仰波見車夫停下腳步,便也自覺下了車。

仰波下車后,隨即便找了個市口,也沒過多講價,1600大洋就把那兩塊翡翠轉賣了,拿着銀票就徑直往李光超所在的破草屋趕。

離那破草屋還有段距離,仰波就聽到了孩子們的喧鬧聲,這讓他原本放不下的心稍微輕鬆了一點,走近那院子,推開門,李光超和一眾孩子們看到他時則是滿臉驚訝。

“仰大哥!”李光超比別人更加驚訝,他這幾天都沒看見仰波,這缺門牙小乞丐是真的擔心仰波被他害慘,丟了性命。他這聲仰大哥,有驚訝,有驚喜,有愧疚,可謂是五味陳雜,一言難盡。

其實仰波之前也想過,為何這小乞丐無冤無仇要給他往這麼兇險的境地指引,但是他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當時倒也是沒有怕什麼。要是早能知道出了市場會遇到那麼大的麻煩,他估計也不會買那老頭的料子,也不會聽從李光超的建議,甚至當時就質問李光超的目的。

幾個人就這麼站在門口,仰波也沒有過多的動作,孩子們也不說話,這時候,緹緹從仰波身後走了進來。

“是我讓超超帶你去那老頭那兒買東西的。”緹緹毫不避諱,直截了當承認道。

仰波看着之前活潑清秀的姑娘,這會兒說話卻流露一種難以描述的沉穩和陰鬱,這弄得仰波心裏很不是滋味,原本搭救仰波一次的人,卻讓仰波產生了無限的懷疑。

“你也知道我買了之後的後果?”仰波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看着仰波一下變得有些陌生的眼神,緹緹也沒有說什麼理由:“是的,我知道什麼後果,也知道有多嚴重。”

“那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我之前從未來過昆明,自然也就和昆明這地界上的任何勢力都沒有瓜葛,怎麼就入了你的眼?”

“不是針對你,而是每一個人到雲南的外地人,尤其是跟翡翠行當有關的人。”

“這是有什麼大勢力在找什麼人?”這種廣撒網的找人路數仰波之前在杭州是用過的,畢竟依靠自己的力量找人如同大海撈針,但是動用各個層級的組織勢力是最方便的,出些錢的事兒而已。

“對,是在找人,而且我現在基本確定你就是那個人。”緹緹說著,抬頭看了仰波一眼,那種摻雜着仇恨與厭惡的眼神,讓仰波不由得汗毛一立,如此好看得女子竟然有如此心機,假意搭救不過是欲擒故縱。

“對你有什麼好處?”仰波姑且也沒問這整件事得來龍去脈,他原本的計劃可能又要變化。他原以為,有了姑媽,有了李光超和緹緹這些新朋友,他在昆明的這趟會相對好走一點,但是原本的盟友立刻成了敵人,這讓他有點一下想不出對策。

緹緹手裏拿着一個信號彈,像煙花那種,仰波看一眼就明白,只要點燃信號彈,就會有人來搜捕他。緹緹手裏拿着信號彈,不緊不慢地說:“1萬大洋,外加舊賬一筆勾銷。”

仰波也知道昆明這些地頭蛇乾的事兒,這兩個條件對緹緹和這些孩子而言,確實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仰波無奈地坐在院門下,開口說道:“你燃了這信號彈,我這就算跑的再快,估計也躲不了多久,我也不掙扎了,你去叫人吧。”

仰波話說完,就沒開口,不過腦子裏卻不停地推演着可能到來的遭遇和有可能奏效的計劃。但是,說完這話,緹緹並沒有什麼動作,而是拔出了信號彈的引信,放在了地上。

“放心吧,從你站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就沒打算把你交出去。”

緹緹放下手中的信號彈,又恢復了和煦的微笑:“如果我把你交出去了,李光超會恨我一輩子的。”

仰波轉頭看看站在緹緹身後的李光超,他眼框已經略有發紅,緹緹接著說道:“你能從玉鑒閣的圍堵下活下來或者跑掉,已經證明你不是普通人,外加還是車船盟的人救了你,更加說明你的身份不了的。”

玉鑒閣?車船盟?仰波回想着初來昆明見到的平靜祥和的街市,怎麼也想不到這裏藏着這麼多的勢力。

“玉鑒閣是昆明翡翠商戶巨頭共同成立的組織,十多年前第一人閣主叫景毓祁,他創立玉鑒閣是為了把昆明的玉石商人團結在一起,維持好市場秩序,但是,景老閣主去世后,玉鑒閣就被一個叫陸世進的人掌控了,之後便開始接着黑白兩道的力量在昆明為非作歹。”

“那這些更我有什麼關係?”仰波算是知道了自己在昆明這些遭遇的源頭,但是他沒有任何動靜地到昆明,這些事情怎麼會找上他。

“不知道為什麼,玉鑒閣在3個月前就開始大規模地排查外地來的人,然後你就在排查範圍內。超超帶你去市場,指引你找到那老頭,都不是我們謀划的,玉鑒閣以我爹的性命為要挾,逼我們這麼做。”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仰波覺得緹緹這番解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自己為何這麼快就被鎖定,他還是沒能力接過來。

緹緹看着仰波“這也是我的推斷,畢竟,如果是普通人,想必在巷子裏的那頓揍就解決問題了,但是你成功脫身了,還容光煥發的站在這裏。”

緹緹的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麼陌生、謹慎,可見她已經說服了自己內心,不要去為難仰波,但是唯獨仰波不知道的,緹緹自己背負了多少不可預見的危險。

“超超是個好孩子,之前帶你去市場的時候,他好幾次想要拒絕我,他年幼就沒了雙親,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長得像自己的父親,而且有願意跟他說話的人,他是多麼的開心。”

仰波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光超,李光超立刻低下了頭,似乎滿懷着歉疚。

仰波幾人說話間,滇池畔一個大院的門打開了,一個身穿彝族服裝的中年男子匆匆進門,小跑着向堂屋走去,而這個人正是之前在巷口圍堵仰波的人。

那彝族男子走進堂屋,恭敬地向主位上坐着的人鞠了一躬,開口說道:“閣主,有線索了,車船盟前幾天把人救走了,今天人又在昆明出現了。”

“那人呢?”那坐着的男子眼睛閉着,幽幽地問了這麼一句,那種陰冷的語氣讓那彝族男子微微一顫。

“回閣主,跟。。。。跟丟了。”那彝族男子吞吞吐吐,生怕眼前的男人給他什麼懲罰。

“吉木倮,不用怕,這也不怪你,跟蹤車船盟,跟不丟才有問題。”

吉木倮聽到這裏,立馬上身微屈,而坐着那人緊接着又說道:“盯着就行,先別動手,車船盟都探頭了,蠻幹只會兩敗俱傷。”

“明白,閣主!”吉木倮動作明顯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堂屋。

坐在堂屋正中的就是玉鑒閣現任的閣主,原就是景毓祁手下一個掌柜,在多年經營下最終上位,坊間還流傳着景毓祁的死與他有關的傳聞。

破草屋裏,緹緹已經坐下,將昆明的一些情況告訴了仰波,他們一致認為市場那個老頭和昆明的局面有着莫大的聯繫,如果仰波再次去到市場,恐怕就不是遇到三五個打手這麼簡單的事情了,所以他們策劃夜裏將那老頭帶出市場。

市場白天的看守到不是很多,畢竟攤主們都在,各種糾紛都不會太多,但是到了夜裏,攤主們很多大塊的翡翠原石都不帶走,為了保證市場裏貨物的安全,玉鑒閣會增派人手進行巡邏。

這麼看守,直接就加大了仰波他們救出那老頭的難度。仰波想到了以前他爹從雲南進貨用過的手段,掉包換貨,兵分多路,貨走三路,真假摻半。

緹緹在天黑之前找來了一輛馬車,仰波給了李光超一些錢,買來了兩套顏色特別暗沉的民工衣服。

天黑之後,緹緹趕着馬車帶着李光超和仰波到了市場大門,緹緹用一口昆明方言說道:“大哥,有貨主白天看中了一塊料子,晚上決定了要買走,急着要貨,讓我來取。”

“哪個攤位,叫什麼名字?”市場看門的守衛並沒什麼好口氣,不耐煩地問到。

“120號攤位的,劉老闆家的。”緹緹本着她對市場攤主的熟悉,隨口說了一個。

但是沒想到,這市場規矩倒是挺全,看門的又提出要提貨的票據,緹緹也沒見過夜裏搬石頭,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好在她反應倒是迅速,立馬從兜里掏出五個大洋,媚笑着對那人說:“大哥,劉老闆跟貨主喝酒喝多了,一時忘了給我,你通融一下。”

那看門的四下看了一圈,悄悄收了錢,在他看來,夜裏來拿石頭是平常不過的事情,沒票據的時不時也有些,通常一塊大洋就給他打發了,但是今天一下子就是五塊大洋,他心裏還偷着樂,讓他遇到個剛入行的小姑娘,發了個小財。

這看門的守衛收了錢,也是爽快就讓他們進去了,仰波和李光超喬裝成苦力,臉上擦了些黑灰遮蓋膚色,破破爛爛的衣服也沒引起守衛的警惕,幾個人就這麼順利地進了市場。

市場一般只在白天開放,夜裏都沒有什麼燈光的,唯一的燈光就是巡邏的守衛手裏拿着的煤油燈,這無疑是給他們實施計劃提供了絕佳的條件。他們抹黑,乘着夜色只看見各個攤位上高低不平,蓋着布,估摸着最大的那個包就是那老頭的攤位。

但是,緹緹報的攤位離那老頭的攤位還有點距離,這就有點麻煩了。

李光超個子小,仰波讓李光超貓着腰,跑去老頭哪裏叫醒他,而他和緹緹則是假裝在攤位上照料子。不一會兒,李光超就跑了回來,悄悄說已經把情況告訴了那老頭,仰波輕聲說了句好,然後就打算過去接那老頭。

仰波和李光超來到那老頭的攤前,那老頭已經盤坐在地上,仰波趕緊和那老頭去往緹緹馬車的位置。此時,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一堆巡邏的守衛提着煤油燈走了過來。

“誰在那兒!”帶隊的守衛大聲問道。

緹緹趕忙開口:“大哥,拿貨的,更門口大哥報備過了。”

那隊守衛聽聞之後沒有了之前的警惕,但還是慢慢往他們這邊走來,那老頭在仰波的攙扶下急忙上了馬車,但是守衛已經走到了車前。李光超鑽進車內,往蘿筐里一躲,蓋上彭布,佯裝是要拿的貨,而老頭則是坐在一邊,扶着籮筐,佯裝壓貨的。

那守衛提着煤油燈在車廂和仰波臉上一同照,燈進入車廂的一瞬間,那老頭低下頭,而守衛也沒有細看,仰波心裏繃著的弦鬆了一點。不成想,懟末一個人看到了老頭被掀起篷布的板車,大喊一聲,那老頭不見了。

為首的守衛立馬掏出了木棍,順勢就要上車檢查,緹緹眼疾手快,一發力抽了馬一鞭子,一聲鳴叫后,馬車飛馳起來,而仰波則是飛起一腳踹在了守衛胸口,轉身急忙跳上了馬車。僅僅是走出了市場攤位,還有門口有一關,馬車快要到門口時,仰波再次跳下車,從車后衝出,一拳砸在看門那人臉上,那人口水濺出,應聲倒地,仰波半開拒馬,緹緹一拉韁繩,沖了出去,而仰波身後的人離他也就五步左右的距離了,一個守衛扔掉手中的棍子就想跳上馬車,仰波雙手拉着車廂橫樑,一抬腳把那人踹飛出去,而馬車的橫樑也是應聲這段,仰波重重摔倒,滾了好幾圈。

這時候,李廣超從車裏跳了下來,匆忙扶起仰波,爬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跑過街道,奔城郊而去,沿途,緹緹見陳老闆家門口已經被玉鑒閣的人圍住了,而玉鑒閣守在陳老闆家門口的人見一輛不尋常的馬車跑過,一下警惕起來,隨後見有玉鑒閣的人在追趕,也一同追了上來。

索性,人還是跑不過馬,過了大約半小時,他們到了城郊一個他們也不認識的地方,觀察了許久見沒人追上來,這才停下了腳步。

他們解了馬車的套索,讓馬隨處走動,而馬車則是隨意丟棄在路邊的草叢。此時已經深夜,月亮掛了上來,趁着月色,他們在山腳找了一間獵人打獵休息的小屋暫時休息。

經歷這麼一番折騰,幾個人身心俱疲,李光超沒多久就睡著了,而那老頭自始至終是閉着眼睛,仰波也不太想打擾,於是就關上門走了出去。

小屋旁就是一條溪流,水深到仰波膝蓋,仰波走進小溪,脫下上衣,抄起溪水洗去身上的汗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想剛剛的驚險,仰波長舒一口氣,看着月亮,突然聽到背後石頭滾動的聲音,他警惕地轉身,只看到緹緹站在那裏。

看到是緹緹,仰波放下了戒備,雖然還不知道緹緹是什麼來路和目的,單從力量上,他是不用有什麼擔心的。

“我們連累陳老闆了!”緹緹一臉的哀愁。

“我們路上看到的被圍的那戶人家?”仰波輕聲問到,而緹緹只是點點頭。

仰波慢慢走到溪邊,找了塊石頭坐下,緹緹也走過來坐在一邊。

“你在這兒本是沒什麼糾紛在身上,為什麼要幫着我冒這些險?”

緹緹轉過頭,看着仰波,月光冰涼,肆無忌憚地鋪在仰波臉上,洗去泥污的仰波皮膚恢復的正常的白皙,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些發光。

緹緹看得出神,仰波很不知趣地打斷說道:“發什麼呆呢?”緹緹這才回過神:“什麼?啊?哦哦哦。。。。”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仰波看着這時而讓人覺得有心計,-時而又有些傻的可愛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總歸要有人反抗的,既然你是他們特別忌憚的人,那你就應該有能力改變現狀”緹緹這話說的,是有道理的,但是仰波聽來,着實有些高看他了。

月亮已經升到的半空,緹緹喬裝並未有太大變化,本就生的好看的她,這時候光線有些模糊,更是把臉龐的輪廓映襯分明,紅潤纖薄的嘴唇,充滿靈氣的眼睛,這可比仰波在杭州見過的那些嫵媚女子耐人咀嚼多了。

仰波沒說話,緹緹順手也把鞋子脫了,雙腳在溪水裏泡着,突然緹緹看向仰波,並未說話,察覺到緹緹眼神的仰波也轉過頭來盯着她。

看着看着兩個人不禁笑了出來,仰波溫柔地輕輕一笑,緹緹則是莞爾一笑。

“只知道你叫緹緹,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仰波似乎是怕尷尬,略顯生硬地問了這麼一句。

“楊韻緹。”緹緹直接回答到,仰波則是細細揣摩着名字的含義。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我爹就是覺得好聽,然後就這麼叫了。”

仰波也沒有多問,就這麼靜靜地聽着溪水聲,一旁地緹緹開口說道:“之前的事情,你不要記恨就好,我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但是我也不忍心去害別人。”

仰波雖然並沒有放下對緹緹的懷疑,但是今晚這趟冒險,也值得仰波對她放下戒備,慢慢去熟悉這個姑娘。

幾句話過後,兩個人好像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緹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好不見外的靠在了仰波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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