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將錯就錯
“現在的任務還是B+級別嗎？”
濯平一邊打量着身後這群支援人員，一邊向領頭的程世奇了解情報。
“嗯......級別沒有上調，但洪洋向我們劍門提出了任務申請，上頭便派我們出來執行任務，隨便帶領幾個小輩修鍊。”
程世奇滿不在意地回應到，他背後背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劍匣。木製的長方匣子表面上雕刻着精細的花紋，中間一條縫隙將劍匣分開，其中透露出隱隱的冷氣。匣子並非旁人可以觸碰，濯平之前便吃過大虧——匣面嚴嚴實實地覆蓋著其主的靈氣，無人可近。劍，即是劍修的命門所在，濯平深詣此道。
濯平心裏一楞，啥？還是新手隊，他將目光投向後方那幾位懷揣好奇目光的少年，他們年紀與濯平相仿，但眼神中滿是緊張，而這緊張中又有幾分的躍躍欲試，摻夾年少初出的血氣方剛。五男三女，各自低聲交流，但大都好奇地看着最前方帶隊的濯平。他們疑惑着為什麼一位無論是年紀還是修為都和他們相差無幾的少年能讓自己的師兄恭敬三分。
濯平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無比，他不喜歡任務死人，尤其是讓新人去送死，這樣不但任務的效果會大打折扣，而且自己往往會陷入他人無意義的指責。這倒不是他冷血，只是他人的死與他確實有關時，他也會產生一種無能為力的自責與難堪。
“世奇道友，我必須提前警告你們，這次任務並不僅僅只是簡單的金丹級大妖，裏面的狀況複雜，甚至我都沒把握完好無缺地走出來。現在，我們還可以退出去，放棄這次任務。”
程世奇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次任務是洪洋本人親自拜託他過來的，他本想交給小輩去執行，自己專心突破晉陞元嬰的瓶頸，但奈不住之前欠了她一個人情。他不會去否認江濯平的推斷，但硬是讓他退出，不僅說服力不夠，而且自己面子也掛不住。
“有勞道友關心，不過我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這次也正好磨鍊磨鍊下我這些徒弟。”
濯平臉黑得難看，什麼叫磨鍊，這些初生牛犢連給裏面的妖族拿來磨牙都不夠格。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給洪姐發了條信息：準備搖人。
眾人看濯平踟躕不前，都變得有些躁動。
“師父，那個散修好像並沒有想為我們帶路的意思。”
一名同樣背着劍匣的青年上前在他師父耳邊低語。
“他肯定有他的考量，我們再等等。”
程世奇沒有表態，只是讓身後人保持平靜。其實他也有些猜不透江濯平的想法，一次B+的任務竟讓這名小有名氣的獵妖人如此為難。但他仍然要維護自己在幾名徒弟前的尊嚴，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江濯平邁開步子，繼續朝商業中心前進，內心卻在隱隱不安。
只能將錯就錯了。
他們一行人來到大樓門前，裏面妖氣四溢，腐臭味比之前更甚。
目前敵暗我明，眾人皆不敢亂動。程世奇三下五除二，分配好了職務。
金丹修士隨同江濯平入內，四名凝神期修士在外策，而剩下的人則充當支援跟在後頭。
程世將劍匣打開一條小縫，森冷的劍氣溢出。劍氣被靈力束縛凝成絲線，化為一根半透明的銀針，程世奇雙手捏印，銀針隨之而動。
劍氣所延伸之處，便是他能觸及之地。這能力，有時殺人於千里，都不算誇張，再加上一縷劍氣隱蔽無形，來去自如，
常令人防不勝防。
江濯平極為羨慕地看着這個術法，但這幾乎屬於劍門的不傳之秘了。
那銀針迅速地鑽入門縫中，靈敏地在空中勾勒出弧線。而程世奇與其共享一部分視野，勘察着裏面的結構。
他從視野中回過神。
“奇怪，裏面看不到任何一隻妖，甚至連破壞過的痕迹都沒有。一片寧靜。”
江濯平與他面面相覷，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濯平推開大門，一股腐肉特有的惡臭灌入了他的鼻腔中，讓近乎無法呼吸。
但他卻看到身邊一眾人雖然謹慎地環顧四方，但都還在大口呼吸，似乎沒有任何不適。
“你們沒有聞到嗎？”
江濯平用神識傳音。
“聞到什麼？對了，這裏確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程世奇深深吸了一口，表情非但沒有噁心，反而頗為愉悅。
“這裏不會很臭嗎？就是那種血肉糜爛后的惡臭？”
“小道士，是你太緊張了，現在必要的任務是找出那兩隻躲在暗處的金丹大妖。”
程世奇不以為然，繼續用劍氣探路，劍匣已經打開，一把三尺長劍懸浮在他周身。
江濯平沉思片刻，保留住懷疑，跟上眾人，握進鈍刀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四周靜悄悄，那是一種死寂，無聲無息，唯有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中迴響。
寂靜如同瘟疫般在這座空城中蔓延，江濯平想起了一處地方，那裏也有這般的死寂。
一行人走上樓，這裏視野更為空曠，原本的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霓虹燈在不停閃爍着，只是少了些許人氣。
越發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
程世奇臉色一喜，他警惕起來，眾人也明白，他似乎已經發現了大妖的蹤跡了。
江濯平也做好了戰鬥準備，雙眼注意力集中。
程世奇向身後做了個手勢，示意散開。
長劍錚錚，寒氣散開，懾住了空氣中飄來的一抹妖氣。
程世奇手持長劍，向一處玩具貨架刺去。木質貨架毫無懸念地被刺穿，那陰影處逃出一個身影
身影顯形，是一匹身長八丈的立身狼妖。狼妖散發出金丹期的氣息，怒吼一聲。妖狼彷彿失去理智，雙眼充血，向程世奇撲來。
劍門來的小隊也不是毫無準備，紛紛祭起長劍，上前圍攻。
狼妖很快周身佈滿傷痕，血液染紅了他的皮毛，不久便倒地重傷。大妖眼裏滿是恐懼，竟嚇得涕淚橫流。
程世奇沒有繼續補刀，只是招呼弟子門停手。他想以此釣出另外一頭，如果如他所料，另外一隻妖必然不會離開。
江濯平全程沒有出手，一切都過於順利，順利得有些詭異。他隱隱覺得四周都不對勁。
完好的商業中心，失去理智的狼妖，無人的現場，只有他一人聞得到的惡臭。
他沉思了片刻，還差點什麼......
很快另一隻狼妖也從隱蔽處，偷襲程世奇，想救回自己的同伴。但最後還是架不住圍攻，被眾人亂劍劈死。
江濯平起身，看着正因完成任務而放鬆的程世奇一行人。
程世奇似乎對旁觀的濯平有些不滿，走到他身邊。
“濯平師侄，這裏似乎也沒有你說得那麼艱難吧。”
江濯平依舊一言不發。他雙眼瞄過周圍人。
除去門外策應的四人，加上濯平進門的一共有九人。
而如今這裏只剩下七人。
“世平道友，我們一共有九個人吧？”
“嗯。”
程世奇給出肯定，回過頭去細數了一次身後隊伍人數。
“奇怪，我那兩個金丹期徒弟跑哪去？”
地面上狼妖的血味彌散開來，那隻重傷的狼妖此刻也快要死去，雙嘴微張，似乎想在死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