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六章
「
申屠嬋此番指手畫腳自然讓王宴很生氣,就算是她拿了錢財來補貼軍餉也平復不了王宴的怒火。
因此從帳子裏出來時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姜瀾是不會插手這件事的,這是申屠嬋的意思。
等他們一走,王宴便十分不悅的對自己的副將道:「又是一個指手畫腳的皇族,她以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神嗎?她說打仗就打仗!她說贏就能贏嗎?!」
他的副將在一旁道:「她說將軍不服可以奏給陛下,恐怕是陛下那邊已經同意了。」
這才是最麻煩的,申屠嬋在這,王宴還能一句軍中之事瞬息萬變,非申屠嬋一個女子可以指點,但是若是皇上的意思,他絕不能抗旨。
但是王宴卻並不是沒見過聖顏的小兵小將,他覺得皇帝不可能同意這麼荒誕的事情,於是他道:「無論皇上知不知道這件事,我都要寫奏摺,一定要儘可能讓皇上收回成命,邊關大事,別說是申屠琅的女兒,就算是皇上的女兒也不能隨心所欲,這是國事,不是她鎮北侯府的家事!」
他說完便叫副將研墨,自己寫奏摺給京都城。
他的奏摺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時候,申屠嬋和姜瀾已經縱馬到了能眺望到雁門關的地方。
他們站在高坡上,申屠嬋指着那遙遠的,遠遠望去已成廢墟的雁門關對姜瀾和胡刀道:「看!那就是雁門關!」
滾滾陰雲之下,雁門關殘破了土牆像是一座匍匐在地上的蒼鷹,枯黃的草浪被風撲倒在地上,群山看不見盡頭,野地蒼茫。
姜瀾並不說話,這地方掩埋的大晉無數英勇將士的靈魂,還有無辜百姓的血淚。
申屠嬋久久凝望着雁門關,她輕聲道:「我一定要回到雁門關的跑馬場上。」
聲音很輕,很快就被呼嘯的寒風吹散了。
回去的路上,姜瀾看向申屠嬋道:「你並未跟父皇說起軍中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申屠嬋回過頭來對上的姜瀾的目光:「若是我說聽天由命你信嗎?」
姜瀾自然不信,他笑道:「我拭目以待。」
京都城裏一定會有人幫她,申屠丹林勢力單薄,寶慶郡主是一介女流,不知道這個人會是誰。
申屠嬋這邊開始慢條斯理的拆分手中的錢財,順道準備過年的年貨時,皇帝那邊也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信封,
臨到年關,申屠丹林不在京中,說是出去尋寶準備婚事去了。
鎮北侯府就一個老夫人連帶着小小年紀的申屠祺。
皇帝將奏摺一目十行的看完便哼了一聲將摺子拍在了書案上,高永一偷看了皇帝一眼又垂下了視線。
皇帝似乎並不是真的不高興,看了高永一一眼道:「你這老傢伙今日怎麼不出聲了?」
高永一嘿嘿兩聲道:「陛下不高興了,奴才怕一說話惹得陛下心煩。」….
說完又趕緊道:「但是為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本分,不知陛下有何煩心之事?」
皇帝沒計較他的油嘴滑舌,將摺子往他身上一扔:「你看吧。」
高永一粗粗掃了兩眼趕緊雙手呈上道:「陛下若是覺得不妥,將燕王殿下與燕王妃召回京便是。」
皇帝將摺子拿在手上放在桌沿上敲了敲,他靠在龍椅背上盯着書房上精緻的雕樑畫棟看。
鎮北侯府從來沒有對不起大晉和對不起姜家的時候,老侯爺那一輩在雁門關吃了一輩子沙子,申屠琅年紀輕輕就戰死了,申屠嬋為了祖輩榮光跟着六公主跑到大晉,申屠丹林雖毫無建樹,但是從來沒有犯過什麼大過錯。
這原本就是逾矩之事,即便申屠嬋坐擁漠北為封地,她也不能干涉軍中事務,因為她只是個女子。
可是鎮北侯府就這樣完了嗎?
皇帝替申屠嬋想一想就覺得不甘心,出生在那樣的驍勇世家,嘔心瀝血只差一步,卻因為無情的皇權而回到原點。
可他是個皇帝,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意志而做出決定,她比申屠嬋更要為漠北的百姓和士兵負責。
皇帝沉思了半晌道:「明日拿到早朝上讓群臣看看吧。」
這是看看朝中風向的意思,但皇帝這意思明顯是偏向王晏的,因為不會有誰向著宜春郡主,向著一個女人。
高永一退出去的時候聽見皇帝道:「太子和寶慶知道此事嗎?」
這話是問高永一,高永一馬上上前一步道:「王妃與郡主素來親厚,想來定是告訴了郡主的。」
皇帝唔了一聲沒再說話,高永一這才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皇帝將這件事說了的時候就像是往群臣中丟了一隻悶炮仗,炸的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吱聲。
高永一輕咳的一聲提醒眾臣發言,兵部尚書才斟酌的往前走了一步道:「陛下,臣覺得此事不妥。」
至於如何不妥,大家心裏都明鏡似的。
皇帝竟然莫名其妙笑了一聲道:「有哪位愛卿覺得此事妥當的?」
低下沒有一個人說話,顯然是都不支持的態度,皇帝嘆了口氣道:「終究是白忙一場啊。」
這話竟有些感慨萬千之意,群臣面面相覷。
皇帝也懶得再問了,便道:「既然如此,朕便召燕王夫婦回......」
他話音還沒落,恭王世子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覺得此事可行。」
恭王世子話音剛落,群臣沸騰,像是突然炸開的油鍋一般。
「世子爺,鎮北侯府雖有功勛,但是一個女子出入軍中算怎麼回事!」
「此乃牝雞司晨。」
「鎮北侯府莫不是因為功勛而自大起來了吧?」
七嘴八舌,亂成一團,比平陽大街上的巷子口還要熱鬧。
皇帝不說話,就看着恭王世子一人舌戰群臣,太子在旁邊一言不發。
吵了一會,大理寺卿馮遠安也開始駁斥反對的朝臣。
直到他們越吵越凶,太子眉頭越皺越緊,怒喝一聲:「朝堂之上,成何體統!」
群臣頓時安靜如雞。
太子上前一步道:「陛下,鎮北侯府素有功勛,此事恐怕還要您親自裁決。」
皇帝沒理會太子,看了一眼馮遠安道:「馮卿,你怎麼說?」
馮遠安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為,宜春郡主當時隨親遠去大周前便已經有今日的打算,一切皆為漠北,如此神算籌謀,心志堅定,絕非胡鬧玩笑,此事不僅是大晉國事,更事關鎮北侯府百年功績,郡主定是準備充分,她既開口,臣覺得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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