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許紹庭載着江舒雲晃晃悠悠地回到龍門村,江舒雲說:“這個蛋糕要讓我家裏人一起吃才好。”
“當然,等下分一半給他們送過去。”
兩到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許家的小樓和院子裏卻黑乎乎的一片還沒開燈。
江舒雲疑惑道:“媽不在家嗎?”
許紹庭停了車,伸手一推,院門沒鎖,直接開了。他也有點奇怪:“難道是去鄰居家串門去了?”
兩人摸黑進了門,院子裏突然一閃一閃地亮起一串串的彩色小燈,在半空中交織成一張網,就像星星在閃爍一樣。
院子中間的桌了上還擺着一盤盤的點心和水果,就像過年的時候一樣豐盛。
咦,這是哪來的,難道是許母準備的?應該不會吧?
江舒雲正驚訝時,堂屋裏突然出來一群人,囡囡邁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大聲說:“二姨,生日快樂!”
後面的人跟着紛紛說:“生日快樂!”
江氏夫妻、江秋月和江曉雪都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發自內心的笑容,就連許母的臉色也比平日要和緩不少。
“謝謝,謝謝大家。”
江舒雲十分感動,雖然這個小小的慶祝儀式和前世貴為公主時的排場和熱鬧不能相比,但這份不摻任何利益、純粹來自家人的溫情和關愛卻更加彌足珍貴。
接着許紹庭把收購紡織廠、江舒雲成為廠長的事一宣佈,大伙兒都喜出望外。
江曉雪一臉崇拜地說:“二姐,你真厲害!我以後也要像你一樣,成為一個女強人!”
江舒雲忍俊不禁:“強不強人的無所謂,能夠學有所成,做出一番有益的事業來就好。”
“嗯嗯!”
隨後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分吃蛋糕,共同度過了一個愉快而難忘的仲夏之夜。
到了周一,江舒雲把綉坊的事情交託給陶春蘭和江秋月,許紹庭把加工廠的工作也安排好,兩人再次去了縣城,和張平嚴肅地商談復工和今後發展的具體方案。
張平一開始建廠的時候,主要做的也是棉麻類的天然紡織品,但沒過一年發現縣裏更流行穿滌綸晴綸的服裝,於是就馬上換了原材料生產。
但化纖面料生產的廠家太多,工藝也都一樣,沒有什麼高下之分。市場上泛濫成災后除非打價格戰,否則難以干過同行。但降價就必然會損害自己的利益,久而久之就走到了虧損的局面。
後來雖然張平後悔了,想調整產品線提高品質,但已經積重難返,無力回天了。
許紹庭理解地點點頭:“在這種情況下確實容易受大環境的影響,人都有從眾之心。但國家在推行改革開放,現在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我想若要長久地立於不敗之地,必須走出自己的特色道路來,不能一味跟風模仿,不然總是落後別人一步。”
江舒雲接着道:“不錯,同時必須始終把品質放在第一位,哪怕成本會比較高。但歷史告訴我們,只有精品和珍品才能流傳下來,那些平平之物都會湮沒在塵埃里,被人遺忘和拋棄。”
張平拍了拍腦門,痛定思痛地說:“確實是這個道理,可惜我沒讀過多少書,腦子總是轉不過彎來,明白得太晚了。”
江舒雲溫言安慰:“沒關係,還來得及。吃一塹長一智,經驗和教訓也是很寶貴的,正是因為走過彎路,才能幫助我們今後走回正確的道路,避免重蹈覆轍。”
張平心中那些沮喪和難堪頓時消散了大半,正色道:“好,以後要怎麼做你們說,我出力就是了。”
他願意和這對小夫妻打交道,就是因為他們倆雖然學問豐富,見識過人,但不會夸夸其談自以為是地講大道理。而是會將心比心,站在他人角度來分析問題,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不會產生抵觸心理。
江舒雲就問:“張叔,你現在還有比較好的棉花供應渠道嗎?”
東湖省是國家傳統的產棉區之一,但江舒雲以前只是少量購買棉布來做服裝,沒有涉及到前期棉花紡紗和布匹織造的過程,這個問題得向張平請教。
“以前有,品質也不錯,就不知道對方現在還做不做,價格怎麼樣,得問一下。”
張平說完拿出一個髒兮兮的聯絡本,找出一個電話,跟對方說了十幾分鐘后才掛斷,然後道:“那個供應商還在,剛才跟他講了半天,因為是老顧客,他願意以優惠價格繼續供應。”
許紹庭笑道:“那太好了,還是張叔厲害。”
這就是他把張平留下來的原因,這位大叔生產經驗比較豐富,也有一定的人脈,比他們倆自己摸索四處詢問更有效。
江舒雲欣然頷首:“那進購棉花的事就拜託張叔了,頭一個月先按基本量來。”
“行,沒問題。”張平不由咧嘴露出一絲笑紋,“那蠶絲呢?我看你們綉坊七成產品用的原料都是真絲,這我以前可沒搞過。”
江舒雲沉吟道:“綉坊以往用的綢緞一部分從布莊購買,一部分自己養蠶繅絲織布,缺點是品質和產量難以把控。現在要開廠,真絲的需求量大增,這兩個途徑就不夠用了,所以我打算把養蠶技術傳給鄉里的農戶,讓他們幫忙養殖,再由廠里統一進行收購。
如果鄉親們不敢嘗試,擔心養了之後賣不掉,白白花費了時間和精力,那我們可以先預付一些定金。”
張平贊道:“這個法子不錯,鄉親們沒有顧慮了積極性肯定就高,還能給他們增加額外的收入,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啊。”
許紹庭跟着誇了一句:“就是,我們江廠長真是英明睿智!”
江舒雲含笑覷了他一眼,讓他收斂一點,隨後又問:“張叔,廠里現在一共多少員工?如果一周后復工能有多少人來上班?”
張平說:“本來有60多個,但重新開工不知道他們還願不願意來,這幾天我去跑跑腿,盡量讓他們回來。”
“那就麻煩張叔了,到時候我們重新進行崗位培訓。”
“好的,這個確實有必要。”
三人談完后,兩邊就各自去着手相應的準備工作。
從這一天開始,江舒雲又多了一個紡織廠廠長的身份,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到了7月18號,紡織廠重新掛牌開門。綉坊的女工全都來了,七彩雲的老員工則在張平的動員下來了32個。
七彩雲關門前有60多人,其中有的人迫於生計重新找了工作,有的對紡織廠失去了信心,根本不想再回來。這32個是暫時還沒找到合適工作,閑着也是閑着,聽說紡織廠換了老闆重新開業,就抱着來瞧熱鬧的心態來了。
來了之後發現廠長由一臉褶子、頭髮花白的張平變成了二十齣頭、雪膚花貌的江舒雲,大伙兒吃驚之餘都很不適應。
這麼年輕,又長得這麼漂亮,當模特還差不多,當廠長那不是開玩笑嗎?
許紹庭放了一掛鞭炮,和張平一起把“安陽縣雲熙刺繡紡織廠”的新招牌掛上大門。
隨後江舒雲剪了彩,對着幾十名面現茫然與疑惑的員工落落大方地說:“大家好,從今天起我們紡織廠就重新開工了。相信大家這幾年來對這個集體都有了感情,希望她能走出困境越來越好,那麼我們就一起努力,讓她擺脫泥淖,重新煥發光彩。”
員工們半信半疑,不知道新廠長的能力究竟如何,但這份氣度和口才無可挑剔。雖然年輕,卻讓人生不出輕視孟浪之心,有着一種與年紀和相貌不符的威嚴感,於是在張平的帶領下紛紛拍起巴掌。
一名女員工不太確定地跟旁邊人小聲說:“我好像見過這位新廠長,是雲熙專賣店的老闆娘吧?”
旁邊人回答:“不知道啊,我沒見過。但那個專賣店挺厲害的,做的服裝簡直絕了,尤其是那個繡花。我是沒錢,不然早就去買幾件了。”
又有人附和:“是啊,據說老闆娘又漂亮又能幹,剛開業的時候楊氏制衣廠想找他們店的麻煩都沒討到好處呢,還在大街上拿着個大喇叭公開道歉。”
“這事我也聽說過,她倆是一個人嗎?”
許紹庭耳力好,把底下的小聲議論聽得一清二楚,慷慨激昂地接口道:“沒錯,雲熙專賣店那位又漂亮又能幹的老闆娘就是你們的新廠長!她獨創的熙綉已經得到了國家專利局的認證,在省城寧市已經打開了市場,縣裏的領導也很看好這種美麗獨特的綉法,今後會進行大力扶持!
從現在起,大家每個月的工資比以前都漲10塊,還有績效和獎金。只要大家齊心合力,擰成一股繩,就一定能把紡織廠建設得越來越好!”
他不遺餘力地誇讚江舒雲,一方面是出自私心,另一方面也是想激勵員工,鼓舞士氣,令他們重新建立起信心,如此方能更好地投入工作。
有的員工沒見過許紹庭,納悶他是什麼身份,被知情人告知后才知道和他們的新廠長是夫妻,不由得嘖嘖稱奇,嘀咕道:“居然有男人這麼大方,讓自己老婆當廠長,那他自己當什麼?”
許紹庭笑吟吟地說:“你們的江廠長比我更有才,我當她的後勤就好了。”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寵妻的不是沒見過,但寵到這個份上可就有點稀罕了。
張平隨即介紹道:“這位許同志是熙和農業加工廠的廠長,兼任我們廠的技術顧問,同樣年輕有為,才華過人。我對他和江廠長、對我們新成立的雲熙刺繡紡織廠,都很有信心。”
乖乖,原來兩口子都是廠長啊,真是不得了!
員工一聽頓時一片嘩然,再看這對年輕夫妻的眼神明顯發生了變化,個個都振奮起來,掌聲比之前熱烈了許多。
江舒雲嫣然一笑:“謝謝大家,那麼就讓我們和衷共濟,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