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三不四的男人
陸天回頭,正好迎上齊淮真幽冷的目光。
他不由尷尬,這幾乎是背後說人是非被抓了個正着。所幸齊淮真沒有追究的意思,短暫的目光交匯之後,他徑直走到蘇雲星身邊。
蘇雲星是最尷尬的,整個晚上她都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家的醜事,各種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猜測和議論叫她渾身難受。
想來齊淮真也不喜歡這種感覺,偏還讓他聽見了陸天的話,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似乎說什麼都不妥。不如乾脆說自己不舒服,有話回家再慢慢說。
不等她開口,齊淮真英挺的劍眉先蹙了起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隨即伸手握住她的手,冰涼一片,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以為她是聽了閑言碎語才臉色難看,可手這麼冰,是身體不舒服吧?
蘇雲星回握他的手,貪婪地汲取他掌心的溫暖,勉強擠出一抹蒼白的笑,想說自己沒事。下一秒他卻鬆開了手,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溫聲道:“回家。”
西裝外套帶着他的溫暖裹在身上,疼痛似乎緩和了不少。這樣的舉動在這種場合無疑是突兀的,不過蘇雲星不在乎,心裏暖暖的,原本因為身體不適而顯得暗淡的眼睛因為他體貼的舉動瞬間綻放光彩。
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握住他溫暖的手,朝陸天笑笑:“我們先走了,有空再聚。”
隨着蘇雲星的話,齊淮真再度把目光轉到陸天身上,黑沉的眼底帶着審視。剛剛他關心蘇雲星的話他都聽見了,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表達善意,他可不信是單純的友誼。
像一顆沙子硌在眼底,他越看陸天越不順眼。
陸天被他打量得尷尬又心虛,人家夫妻好着呢。自己聽了幾句閑言碎語就跑來幫忙,簡直不知所謂!
硬着頭皮道歉:“齊總,不好意思,我是聽了一些流言才……我只是擔心雲星。”
聞言,齊淮真黑沉的眼眸里霎時寒意驟凝,語氣冰冷,“我太太有我關心就夠了,不勞費心。”
陸天萬萬沒想到自己道歉會換來更大的誤會,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蘇雲星了解齊淮真,他說話從來直來直去想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考慮對方的感受。但對方是陸天,她怎麼也要幫着解圍。
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溫聲道:“我跟陸天好幾年沒見面了,突然聽說我家出事,這才關心了一下。”
話一頓,唇邊綻放出一抹笑意:“對了,你主演的電影馬上要上映了,預祝你票房大賣。”
陸天僵硬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順着轉移了話題,“周六我主演的電影首映,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參加首映式?”
聽到這,齊淮真忽然想起來陸天是誰了。
原來是陸家混娛樂圈的小兒子。他曾聽齊母提起過。話里話外都是誇,說陸家大兒子把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小兒子在娛樂圈風生水起,拿獎拿到手軟。
齊氏和陸氏有生意上的往來,他對陸家老大陸鳴不陌生,對陸天知之甚少,畢竟不是一個圈子的。
不動聲色地把人上下打量一圈,覺得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花枝招展。
心裏很不以為然,嘖,一個男人賣臉。
他的神色更淡了,但總算沒有簡單粗暴地拒絕,而是對蘇雲星道:“周六晚上的拍賣會有一串叫星辰大海的藍寶石項鏈,很襯你,我想拍下來送你。”
陸天的臉上的笑意當即僵硬起來,不僅是因為被拒絕,也因為這條名為星辰大海的藍寶石項鏈。
男人之間的攀比無非是看誰事業有成。自己跟齊淮真年紀相仿,齊淮真是齊氏集團的掌權人,而自己只是流量明星。哪怕再加個影帝的頭銜,那也不過名頭叫得響,內里有多少水分別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
事業上齊淮真無疑大獲全勝。
比家世和財力,陸天不差,但在齊淮真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
那串叫作星辰大海的寶石項鏈價格真得不菲,哪怕是他自認家底不薄,也不會動拍下來的念頭。一條項鏈不能吃不能穿,除了宴會帶出來顯擺之外一無是處。
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徵。
齊淮真要拍下來送給蘇雲星,可見外面流傳的蘇雲星失去繼承權引發婚姻危機純粹無稽之談。
面上兩個男人不過短短几秒的目光交匯,實則暗流洶湧且分出了高下。
陸天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現實,訕笑一聲:“既然你們有安排,那就算了。”
輸給齊淮真不丟人,放眼整個圈子,真沒有人可以跟他相提並論。
齊家也就這三四年崛起的,早些年並不顯眼,在圈裏勉強夠得上中層。後來聽說齊父的健康出了點狀況,便退了下來由齊淮真接手。
他一上來就大刀闊斧地改革和開拓新市場,短短几年時間已然是圈裏頂流,饞紅了無數人的眼睛。他是真的有能力有手段,並不是守着富二代的身份吃老本。
所以,有什麼可丟臉的?大家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蘇雲星過意不去,只能道:“等電影上映了我去電影院看。”
陸天神色已經恢復如常,點點頭;“多謝,你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有空常聯繫。”
從宴會廳出來,勞斯萊斯已經等候在酒店大堂門口。
上了車,強撐的那股氣瞬間消散,蘇雲星整個人都虛脫了,累得連呼吸都覺得費力。雙手捂在小腹上,秀眉緊緊擰在一起,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
齊淮真見她這樣,略想了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不舒服怎麼不說?”
蘇雲星閉着眼微微搖頭,慢了兩秒輕聲道:“都準備要出門了,不好臨時變卦。我已經吃了止疼葯,藥效上來就不疼了。”
男人並不領情,語帶不滿:“不舒服就在家裏休息,又不是非去不可,我自己來也一樣。”
小腹似乎突然遭受一記重鎚,疼得她眉頭狠狠皺了一下,心也跟着揪了起來。自己竭力忍耐身上的不適,他一點都看不到自己為他做的努力嗎?
不求別的,哪怕有一句關心也行。
裹在身上給予她溫暖的西裝外套突然失去了溫度,剛剛有多溫暖,此刻就有多冰寒徹骨。
全都是假的!
人前的溫柔體貼不過是他刻意為之的人設,或者說是對她努力扮演白月光的獎賞。
在他眼裏她只是個一切都要向白月光看齊的替身。
白月光纖瘦,她也要纖瘦。
白月光齊肩的直發,她也要齊肩直發。
白月光跳芭蕾,她不會跳也要努力學着欣賞。
她猜,白月光不痛經,所以,她也不能痛經。
不知不覺間,自己在這段婚姻中已經卑微至此了嗎?他就一丁點都感覺不到她對他的感情?或者,他完全不需要,更不屑回應!
深吸一口氣輕輕地閉上眼,深怕太過用力眼裏的濕潤溢出。暗自平復着情緒,好一會兒才輕聲嗯了一聲,再一次妥協地順從他的意思。
這一聲輕微的嗯有多沉重多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聲音里的顫抖也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出來。
她閉着眼看不到齊淮真的表情,但想來自己的乖順讓他滿意。車廂里安靜了一小會兒,忽然發梢被人撥動。
睜開眼,只見黑亮如綢緞的髮絲正纏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柔順得一如她對他的順從。
她有點發怔,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齊淮真用拇指捻了捻髮絲,慢悠悠地開口:“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遠點。”
不三不四的男人?
她一頭霧水,自己認識的男性里有不三不四的嗎?
勞斯萊斯在夜色中平穩行駛,車窗外燈光迷離。光影在他冷峻矜貴的臉上交替,情緒斂在幽深的眼底。她看不透,只感受到他的強硬和不容反駁的專.制。
她眉頭不由鎖緊,他還想她怎麼樣?切斷和所有男性朋友的往來,在家裏專心扮演他的白月光嗎?
“你指的是誰?”
“陸天。”
陸天?
她訝異,隨即便想通了,今晚她只單獨跟陸天聊過幾句。因為陸天的工作,所以他看不起他,覺得他不三不四嗎?
本來她跟陸天就只是普通朋友,在宴會上偶遇聊了幾句罷了。再者,陸天大忙人一個,哪有空跟她聯繫?
身上難受得沒一絲力氣,她沒精力跟他爭辯,只淡淡道:“只是偶遇,他工作那麼忙,我最多在電視上看看他的新聞。”
齊淮真薄唇扯出一抹冷,眼裏的冷嘲更濃得化不開。賣肉的貨色,有點家底就端起富家公子闖蕩娛樂圈的人設。比陸家有權有勢的多了去,總有價碼讓他屈膝跪舔。他背地裏的那點勾當他可沒少在酒桌上聽說,還挺討金主歡心。
看他演電影不如看他演人生,劇情和演技都精彩百倍不止。
娛樂圈的一些規則不是她能想像的。
他修長的手指又在她髮絲上繞了兩圈,繞到耳際,拇指指腹在耳垂上捻了捻。溫熱從指腹傳來,異樣的感覺瞬間擴散全身。
他的體溫彷彿會燙人,燙得她臉紅。
齊淮真忽然鬆了手,道:“頭髮長了,該剪了。”
剛剛爬上臉頰的緋紅,驟然退去,所有的溫度都隨着他話音落下而跌至冰點。
但凡有一丁點跟白月光不相符的地方都會被他及時糾正,如同路邊的景觀灌木,出頭的枝丫全部都會被修剪掉!
作者有話說:
小夥伴們,來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