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很多人都喜歡安靜，也許安靜是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孤獨奏樂，也或者是夏日夜晚中的一縷涼風，貫徹的意義，是很多人缺失的青春與童年。

自訴：2021年8月15日，那是夏末的時間過去不久，也同時意味我的生命終將跟着那年夏天一起徹底消失，28歲的我同時停留在那年。在我身上所發生的經歷和痛苦，是我一生無法遺忘的，即便我曾經想過努力活下去或許能看到希望，但我等待已久的還是一場難以承受的噩夢。

小時候我問過母親大人一個看似很傻的問題，說魚身體裏那麼多刺就不會痛嗎？突然覺得這比喻用在人身上也挺合適的，那些往事曾經像刺一樣扎在身體裏，時間久了好像感覺不到痛了，大概是消失不見了，只是它們都已經變成我們的骨頭了吧。

初夏。

“媽，我要去學校了，外面的衣服我已經收拾到柜子裏去了。”

說話的是這條街最美的女孩，也是最溫柔的女孩，可她偏偏對隔壁屋的小怪（宋天東）有着不一樣的態度。

宋天東從樓上的窗戶俯瞰着，笑着道：“哎呦，大小姐要出門啦。”

樓下的小花不禁對他做了一個鬼臉，還吐了舌頭道：“關你P事，那麼閑還不如多幫你媽媽串幾串珠子。”

他其實都懂，小花並不是故意要這樣說他，那番話無非是心疼宋天東的母親。宋天東今年17歲，從初三那年畢業后，就離開了學校，說要出社會闖蕩，可惜天生懶惰的性子，只喜歡待在家裏浪費時間。

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幹。

他還有個弟弟，叫三支，因為筆盒裏就只有三支鉛筆，總是遭到同學的嘲笑，說他家窮的連筆都不敢多買。

旁邊是小賣部娟姨家，家中只依靠這小賣部為生，時不時會給三支幾顆糖。宋天東總是跟三支說：“喂，你再這樣下去，你就要給娟姨當兒子去了。”

這話一出，三支都不敢再輕易去娟姨的小賣部。

娟姨家的貓窩放在二樓，在宋天東家二樓透過窗戶就可看見那幾隻可愛的小貓。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是貓神轉世，總是愛看那幾隻可愛到爆的小貓咪。一個毛絨絨的小窩，大貓和小貓都在小窩裏卧着。

宋天東認真的靠在窗戶逗貓，旁邊的娟姨剛好在織毛衣，他問娟姨：“欸，姨，這大虎（指的是大貓）是不是最近又胖了？”

娟姨眼睛朝他一瞪：“說什麼呢，我家大虎什麼時候胖過啊。”

宋天東說：“欸，姨，你這話就不對了，動物肥點好看。”

娟姨說：“那你以後娶媳婦記得娶個胖一點的女孩子哈，娟姨肯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宋天東說：“老李家大兒娶的媳婦，不就是個胖妹嘛，瞧他媳婦那樣兒，一天沒有個五頓飯是下不了的。我們家窮，我媽叫我娶個身材苗條的那種就好，我得聽我媽話才對。”

娟姨一嘴牙齜出來，笑說：“你這話要是被老李家大兒聽到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哦。”

宋天東自豪說：“就老李家那大兒，雖然個子比我高，歲數比我大，但動起手來，可不一定是我對手。”

娟姨藐視的眼神說：“你就吹吧。”

話一說完，便拉上那粉紅色窗帘。

“喂，姨，你別這麼快拉上窗帘啊！還有，你上次不是說送我貓嘛，什麼時候送啊？”

依稀能聽到娟姨說：“等你能自己賺到錢，我肯定送你。

”

每天早上，宋天東的母親總是村裡第一個起身的人。沒辦法，畢竟有個大的，還有個小的，早上還得去村裏的工廠趕工，要不在早晨趕緊起床做好飯，怕是三支早上要餓肚子去學堂了。

她將旁邊的干樹枝燒起火，說今天要熬雞蛋粥，中午娟姨會送麵包來，讓宋天東跟着弟弟一起吃肉包子就好。但宋天東對娟姨家吃的不感興趣，只惦記什麼時候送他貓。三支就不一樣了，他就老是惦記娟姨家小賣部的糖果，小麥包，蝦片，雪糕和辣條，還有那玻璃珠，可以跟同班同學下課後去門口不遠處玩玻璃珠去。但是在夏天吃肉包子，宋天東想想都膩得慌，他本愛吃帶米的，揉成面的東西他都拒之門外，還是母親做的飯和那香噴噴的雞蛋粥是他的最愛。

外頭的樹枝也幾乎長滿了綠葉，南方的涼風也間接成了暖風，吹得閣樓的窗帘子呼啦呼啦的，要是這時候下場雨，好歹降下溫，還不到六月呢，這天氣熱悶的跟火爐似，比往年熱了不少。用他過世老爸的話說：“夏天沒有雨，就不叫夏天”該有的樣子了。印象中，他記得高水村的夏天，總會有那麼幾場雨，畢竟，這個小地方也是個沿海小城市，堪比電影浪漫的海城一樣。

娟姨家的肉包子是她自己親手做的，很多村民都說娟姨這手藝可以開包子鋪了，味道極其的好，吃了還不忘回頭想要繼續多嘗試一口。

三支咽了咽口水。

直奔娟姨送的肉包子去，往桌上一拿就是好幾個，生怕宋天東會跟他搶似。娟姨只是笑了笑對三支說：“三支，慢點吃，不夠吃娟姨那還有呢，喝點水，別咽着了，等下娟姨給你拿可樂去。”

娟姨看宋天東說：“小怪，你還在那杵着幹嘛呢，趕緊過來吃啊，等下過姨那拿幾瓶可樂回家。”

宋天東擺出一副不情願的假笑。

說起遇到的那件怪事，還是周日那天晚上。

宋天東按照每日的習慣，他必須每天下午的3點多開始幫母親串好手工要做的珠子腰帶，而且數量必須在5條以上，如果不完成，他可能會失去母親做的那頓美味佳肴。

但就在下午的5點多，剛好不容易完成一條珠子腰帶，卻聽到小花的父母跟娟姨在他家門口嘮嗑。宋天東本來就貪玩，加上這種女人做的玩意兒，他本就不喜歡，現在可逮到機會說自己想要去聽娟姨和小花母親說話，就算母親回來問罪，他也可以說是娟姨叫他去嘮嗑的。

於是，他放下手中的針線，跑到門外去，見小花母親說了聲好，見娟姨只是敷衍一笑。

娟姨：“欸，小怪，你怎麼跑出來了，還不趕緊回去給你媽串珠子去，等下你媽回來看你沒完成，又要遭罵咯。”

宋天東說：“哎呀，娟姨你管那麼多閑事幹嘛！”

他見小花母親臉上掛着憂愁，好似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他好奇問：“欸，花姨，你今天怎麼苦着一張臉啊，像根苦瓜一樣苦。”

娟姨說：“去去去，怎麼說話的你，你花姨現在為小花沒回家發愁呢！”

這下宋天東不淡定了，他除了家人和貓咪之外，更在意的便是隔壁的小花，算是青梅竹馬吧，從小一塊長大，只不過他是讀書廢材，而小花是讀書優秀的模範生。

小花母親說：“我也不知道呢，給小花班主任打過電話了，說小花已經回家了，可我到現在都沒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哪玩了！”

宋天東說：“那應該不會吧，小花都不愛出去亂混的！”

娟姨眼睛往他這邊一瞪說：“宋天東，你要死啦。”

“娟姨，你別那麼盯着我，我說的是事實啊，小花學習那麼好，怎麼可能出去混呢！”接着對小花母親說：“姨，你別著急，我現在去找找小花，我知道小花經常去的地方是哪。”然後又對着娟姨說：“娟姨，你幫我看看門。”

說完，便撒腿就跑，生怕自己繼續在家串珠子似。

娟姨在他身後喊：“欸，小怪，你記得趕緊叫小花回家啊，你花姨都急死了。”

巷子裏迴響他最後那一聲：“知道了。”

娟姨還不忘喊：“你在路上的時候，一定多加註意啊，馬路上車多。”

他還是能聽見，他耳朵極其靈敏，就像貓的耳朵一樣，他也知道娟姨是為他好。

小花是東海中學的一名高三生，意味她再讀一學期就要高考了。她喜歡文科，喜歡漢語言文學，她曾經跟宋天東說：“我大學一定要往漢語言文學方向走。”他不懂，好奇這專業將來可以幹什麼，既然是語文學，那識字不就行了嘛，為什麼還要繼續學語文呢？

後來，小花耐心跟他講述，漢語言文學包括了許多很有用的知識，是很少人都不知道的，漢語言文學是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屬於中國語言文學類專業。本專業培養具備紮實的漢語言文學基礎和良好的人文素養，熟悉漢語及中國文學的基礎知識，具有較強的審美能力和中文表達能力，具有初步的語言文學研究能力，同時具有一定的跨文化交流能力，能在文化、教育、出版、傳媒機構以及政府機關等企事業部門從事與漢語言文字運用相關工作的中國語言文學學科複合型人才。

這話是宋天東聽得最迷糊的解釋，壓根對這專業一點興趣都沒有，假如哪天讓他重回學校，能高考一次，選專業肯定選設計師類，畢竟，他有個興趣是愛畫畫，想把世界最美的東西通過他的手給繪畫出來。

但似乎一切都好像不太可能了，因為父親離世過後，母親的擔子加重了許多，這就是宋天東想要輟學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