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一）扔掉大槍逃跑

吳頂牛說：“自己拉隊伍，這不更好嗎？崔老七失算了！”扯起招兵旗，就有吃糧人。吳頂牛和高四輩很快就拉起了兩個排。當然，這兩個排都是手持鐵杴、三齒的農民，沒有一個土匪。邢百里得知后，大喜過望：“我沒看錯，頂牛有韜略!我讓你們倆來摻兩顆沙子。你拉起一個排，一下子摻了一麻袋沙子!”

偵查員匆匆趕來：“報告司令，有情況!司令，鬼子運送輜重的火輪，打不打？”偵查員說：“有一艘日軍的火輪要來……”邢百里斷然說道：“打!跑到中國來侵略，打他個不自重。通知崔總指揮，準備戰鬥。”

邢百裏帶領農民救國軍戰士，趕到一個防禦工事旁。工事裏，是一支民團。民團的副司令曾是國軍的副營長。民團武器精良，共有一百人槍。民團的副司令看到農民救國軍這支窮形盡相的烏合之眾，不由地嗤之以鼻，挖苦說：“從哪跑出來一群要飯的！穿的破刺爛的，毛巾扎頭，繩子掐腰，嘀里嘟嚕，快走開，快別在這兒給中國人丟臉了。”邢百里止住腳步，鄭重說道：“老總！我們是舊縣立的農民救國軍。在縣政府備過案。鬼子來啦，我們跟他拚命。”民團副司令一臉的不高興：“先到一邊兒去，用得着你們來添亂？你看看，這是國家的軍隊，這軍裝，這武器，你們有嗎？起什麼哄。”邢百里不打算跟這個炕頭王慪氣，笑着退後兩步。炕頭王更加囂張：“國家的正規軍都打不過日本兵。你們就更是……壽星老上吊，嫌自己活得長。”

農民救國軍退到一邊。救國軍人多槍少，不少人兩手空空，還有人穿着踢哩拖羅的長袍大褂。工事上的炕頭王笑他們是“空手道”，“大褂子隊”“不自量力”。崔老七讓正規軍鬧得有點兒自卑。他懊喪地說：“咱們武器太少。”

很多人開始猶豫，是啊，有國家養着的正規軍，都打不過鬼子？正規軍都打不過，咱們不更白給嗎？看看別的游雜武裝，他們心眼兒多多！口口聲聲抗日防匪保家，大張旗鼓地招兵買馬，大張旗鼓地攤糧派款，大張旗鼓地明搶明奪，大張旗鼓地打麻將抽大煙。咱們不當他們那樣的瘟神，咱們不當他們那樣的平常吹破牛皮，鬼子一來就藏起來不見的軟皮蛋。可是咱也不能拿咱的雞蛋，硬往日本的石頭上碰啊。

崔老七不住地念叨：“咱們武器太少。”此時此刻，邢百里像暴風中的巨石，頂住壓力，用自信來打消眾人的疑慮。他說：“不少。今天來的這一個連，我保證人手一支大槍。”任廣正笑了，雖然他也不肯退縮，可還是被邢百里的睜着眼說胡話逗笑了。他問：“哪來的人手一支大槍？”邢百里胸中自有奇兵：“日軍片刻就到。民團即刻潰逃。他們一逃，咱就拾他們扔下的大槍。我保證，救國軍人手一支大槍。”崔老七不信，歪着頭說：“嘁！民團聽你的？你讓他扔槍他就扔槍？”邢百里笑着說：“四川猴兒服河南人牽。不信等着瞧。”

大家盯着邢百里的眼睛。邢百里的眼神自信、坦誠。他顯得那麼胸有成竹，不由人不信服。大家心裏踏實了一些。崔老七又開始自賣自誇：“咱拉的這個救國軍，有一半兒是我老崔的舊家底兒，是在葦子叢里，頭頂着隱身草兒，槍林彈雨吃過見過的綠林好漢。過一會兒，跟日本子打起來，準保比你們拉來的老農民頂勁。”任廣正不屑地一笑，不打算反駁。吳頂牛不服氣地扛言說道：“俺不信！俺只相信路遙知馬力。”

一個民團上氣兒不接下氣兒地跑來，氣急敗壞地大喊：“咱們被扔下不管了！咱們的司令，偷着坐車跑了！”民團士兵爭着作自我鑒定，承認自己是傻瓜，讓該死千遭的軍官耍了。他們心散了，立刻潰逃。四川猴兒還真服河南人牽。民團戰士們在逃跑中紛紛脫掉軍裝、扔掉大槍，好放下包袱，輕裝下陣。

農民救國軍拾起民團的大槍，準備戰鬥。救國軍真的人手一支大槍了。可有一樣，有一多半兒的人，抱着槍，不會用。邢百里告訴他們：“你們趴在工事裏，湊湊人數，壯壯聲威就行。你們虛張聲勢，裝着在打槍。你們的作用同樣不可以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