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六）戰場上槍壞了

隨着摟動扳機，結果，卡殼了。你說這土槍多不頂勁！救國軍有這樣的槍，鬼子那肯去見天照大神？農民兵的武器不給力，鬼子的武器可不得了。鬼子一摟扳機，一名救國軍戰士當場喋血倒地。這個救國軍戰士死是沒死，不過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他一倒下，立刻有好幾隻手，伸過來搶他的槍。明擺着，好些救國軍戰士光有紅纓槍，沒有土槍。既然你不能打了，那就讓給俺們吧。吳頂牛撥開幾隻亂抓的手，把傷員的步槍和子彈帶攬到懷中。

吳頂牛打了三槍之後，一個鬼子就見天照大神去了。片刻之後，另一個鬼子“同去同去”了。吳頂牛沒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神槍手。他不是天才，但是他進步很快。

碩果僅存的那個鬼子，在地上支起擲彈筒。小隊長知道這東西的恐怖，他立刻抬手一槍……要命！槍卡殼了。小隊長聲嘶力竭地喊：“打蹲着的那個！”小隊長剛才見識了吳頂牛的槍法，於是命令：“打抱着小炮的那個！”吳頂牛拉槍栓，然後……然後又拉槍栓……從傷員手裏得來的槍，沒用幾下，也報廢了……直到戰鬥結束，他一直在不死心地拉槍栓……他的槍壞了。這就是農民軍的武器裝備！故障率極高。

既然武器不行，那就只好肉搏了。一個救國軍戰士撲向支小炮的鬼子。敢情鬼子的小炮也故障了。鬼子罵了一句，小炮不放了，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兒，站起來應戰。一對一的肉搏，救國軍戰士很快落了敗，肚子上被挑出一道血槽。人失去戰鬥力，喋血滿地。鬼子準備一刺刀要了救國軍的命。小隊長撲上來，迎面就是一鍘刀片。鬼子輕盈閃開。大刀片落了空。

槍不如人，人不如人，只好人海取勝。小隊長命令：“一塊兒上！”六七個救國軍一擁而上，圍住鬼子，這個用紅纓槍扎，那個用鐵杴劈，還有的用槍托打。六七個人？也是白給。轉眼之間，六七個人都掛了彩。

且說不遠處的一間茅屋內，綉蓉正在操持家務。遠處的槍聲讓她一驚。這些天來，提心弔膽，就怕聽見槍響。綉蓉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莫不是有人告密，劉砸鍋來抓任大哥了？”

聞鼙鼓而思戰鬥。在一旁靜卧的任廣正噌地站了起來。綉蓉跑到任廣正面前，說：“村外打起來了。聽外面這響動，鄰居們是都逃反了。”任廣正劍眉一挑：“綉蓉，鄰居都逃反，你也快走吧。”綉蓉勸任廣正跟着逃反。任廣正語氣當中透着悲涼：“逃反？我看不出我還有啥活下去的理由。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任廣正想下地，腳剛一沾地，就疼得身子一晃。綉蓉忙上前扶住。任廣正立住了，運了口氣，攢了攢力氣，說：“拿我的大槍來！”綉蓉慌忙擺手：“不行。日本人看見拿槍的，就殺……不行。”任廣正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抗拒的魔力：“我是戰士，給我武器，給我大刀！”綉蓉無奈，找出步槍和大刀。

刀槍在手，任廣正的魂兒回來了。他意氣風發，大步趕赴戰場。綉蓉不放心地跟在後面。村民已經逃光了。任廣正邊走，邊辨認。

槍聲。任廣正說：“三八大蓋，明治三十八年造。”

槍聲。任廣正說：“漢陽造，前清製造。”

槍聲。任廣正說：“鳥槍，不知道那一年製造。”

綉蓉佩服地看着任廣正：“廣正哥，你真厲害，你從槍聲就能聽出是嘛武器。”

任廣正讓綉蓉離開。綉蓉卻說要留下來保護任廣正。她剛說完，腳就崴了，留下來只能給任廣正當累贅，只得領命離去。任廣正趕到戰場的時候，槍戰已經結束，肉搏也分出了勝負：一個日軍殺敗了十個農民兵，沒敗的吳頂牛還在不死心地拉着槍栓。

任廣正上了陣。幾個回合過後，鬼子低頭了。沒法不低頭，脖子斷了。伏擊戰結束。小隊長一把薅住任廣正，唯恐跑了。小隊長勸任廣正參加農民救國軍。任廣正嫌救國軍太烏合之眾，不肯答應。

小隊長兀自嘴硬：“誰說俺們是烏合之眾？俺們可不是烏合之眾！順便問一下，嘛叫烏合之眾？”任廣正毫不客氣：“十個人圍攻一個鬼子兵，居然不勝。還說不是烏合之眾。我告訴你，烏合之眾就是一群廢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