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子世無雙
第二天一早，眾人一到大廳，發現季無恙和奚月兩人蜷在一角仍睡的香，又看天氣沒有好轉，顧玄及又極力挽留，便決定在此多留一日。
中午，奚月醒來，看天還黑着，便蒙頭打算繼續睡，一閉眼便聽到公子九在耳邊小聲說道：“小姐姐，你日後還要嫁人的，就這樣公然和男人睡在大殿，總是不妥！”
奚月翻身一看，大家都圍在一旁喝酒聊天，才知現在已是正午。
“昨晚我忘了招呼你，今晚你來我房裏，保你睡得香！”公子九接著說道。
奚月點點頭，爬起來看了一圈，沒見季無恙，正要出去，葉灼華從兩人身邊經過，沖兩人笑了笑，公子九便畢恭畢敬給她還禮。
“這倒是怪了，你這個輕浮性子，怎麼從來不叫葉姑娘小姐姐？”奚月問道。
“我那是親厚！”公子九辯解道：“我打小就混在女人堆里，見了年輕女人總覺得和幾個姐姐有些相似，又怕把人叫老了，所以在前面加了個小字。”
“這麼說你看葉姑娘不像你姐姐，難不成你想討她做老婆？”奚月捂着嘴笑道。
“呸！這話可不能瞎說！”公子九一個勁搖頭：“我雖英俊瀟洒，但也是放浪形骸的粗鄙之人，萬萬不敢高攀葉姑娘！”
“哈哈……你還知道自己是粗鄙之人，口中倒也有句實話！”奚月笑道。
“像我這樣的粗鄙之人，配你就最好不過！”
公子九話沒說完，奚月卻已跑出去找季無恙了，他便扯着嗓子在後面喊：“你回來！”
正在和人說話的葉灼華掃了他一眼，他便寒毛一豎，心中閃過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想起剛剛奚月的問話，自己也犯了疑，這麼多女子，自己單單為何對她有所不同？他遠遠的站到一邊，細細的打量起葉灼華來。
這時葉灼華正和硬骨頭老二說話，老二從懷中拿出一把梳子交給她，說出門在外，身上也沒什麼貴重物件，只有這把梳子勉強拿的出手，要拿來做謝禮，多謝她救命之恩。
葉灼華瞥了一眼，見這梳子通體潤澤，色若硃砂，當知是極品。
“這梳子是從北狄帶回來的，做工也算精巧，聽說犀牛角有些藥用價值，還請姑娘笑納！”老二雙手奉上那梳子。
“二……少俠……”葉灼華開口推辭，但一開口便被自己逗笑。
“葉姑娘，其實我叫姜子僖，是仁和山莊的二公子，我這次是來押貨的，為了行走方便，才暫時假扮硬骨頭。”老二湊到葉灼華耳邊耳語道。
“原來是姜小姐的哥哥！”，葉灼華心道，拱手回道：“姜公子，在下身為醫者，只是做了該做的，這一路你已多次言謝，實在不必再送謝禮！”
葉灼華一再推辭，姜子僖以為她嫌這梳子丑的很，反而向葉灼華致歉：“葉姑娘如此清麗佳人，確實配得上更好的，我只是怕今日一別，以後再難相見，所以希望姑娘勉強收下，實在不合意，也能拿來入葯……”
葉灼華解釋道：“姜公子誤會了，是這梳子過於貴重，我才不敢收下。這梳子取自上等白犀牛角的角心，整隻犀牛也就只夠做這一把梳子，而且正如你所說，犀利角可解百毒，是上等的藥材……”
姜子僖一聽便轉憂為喜，再次將梳子雙手奉上：“如此說來，這梳子只有到了你的手上才算物盡其用！”
姜子僖一再堅持，葉灼華便把梳子收下，心想到時再還給姜子嫣，並告訴他自己此行是和他妹妹姜子嫣約好了。
“當真！那……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到時你一定要在莊裏多住幾日，到時我帶你到城中好好轉轉……”姜子僖難掩興奮，語無倫次說了一長串。
兩人約好了在仁和山莊見面，姜子僖才告辭離開，但很快又折了回來，向她道歉，說自己先前失儀，有所冒犯。
葉灼華沖他一笑，以前她曾多次聽送貨人提起過這位二公子，說他為人謙和，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子，今日一見，便覺所言非虛。
到了下午，雨越下越大，大家打了會盹，便覺有些無聊起來，見季無恙和奚月兩人練功練的正熱鬧，便一時興起，說不如來打擂台，並很快在大廳挪了一塊空地，畫地為台。
公子九上前說道：“諸位，今日打擂雖是圖個樂子，但贏了沒什麼獎賞未免掃興，不如請顧老闆拿出五種珍藏老酒給大家助興？”
顧玄及大方回應：“各位來者是客，酒我一定管夠，不過我有言在先，老酒上頭，喝醉了可不要怨我！”
公子九有意撮合顧玄及和易枝花的好事，上前問易枝花：“易老闆，這些年老顧為你精心調製了不少好酒，難得今日大家好興緻，若是一會兒老顧贏了，便請你當眾品嘗五種好酒，幫我們做個彩頭如何？”
大家一聽，便紛紛起鬨，易枝花不忍掃大家的興，勉為其難，應下此事。
眾人抽過簽，分別加入顧老闆和易老闆的隊伍，大家約定好五局三勝，正要開始，便聽到門外有人說道：“顧老闆好雅興，如此趣事可否容玉蘭加入！”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公子正在門口整理衣冠，那人長身玉立，劍眉星目，往那一站，任誰見了，都能一眼體會何為君子之雅！
“公子蘭！”看着門口這位翩翩公子，奚月覺得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自小喜歡音律，自從聽過公子蘭所作清秋調之後，便一直對他心神往之。現在見他如此風采，越發為之傾倒，但同時，心裏也透出一絲失望，他如此完美，更加不是夠得上的！她提醒自己要清醒一些，但是，她心裏這麼想着，眼睛卻不聽使喚。
“小姐姐！我和他真差這麼遠嗎？”公子九在她耳邊問道。
“切！”奚月看也不看他，站到葉灼華身邊。
“這人就是天下第一公子？”葉灼華小聲問道。
奚月得意的點點頭。
“切！也就模樣俊俏些！”公子九說道。
“俊一點？人家可是第一美男公子息的後代！”奚月白他一眼。
一直沒有說話的青陽說道：“公子蘭之所以被稱為天下第一公子，靠的可不是外表！他精通陰陽五行、天文數術，是中原諸國中為數不多、同時精通六藝的貴公子；他十三歲時向天子獻計，巧妙化解北夷之危，天子許他一塊封地，他放棄了許多繁華之地，選擇了偏遠的夜邑；多年來各國對他多番招攬，他不為所動，偏居夜邑，創下玉蘭山莊，教人識文斷字，相長教學；正是他的驚世才華和這份超然的品格，才讓天下人折服！”
公子蘭忽然現身，顧玄及才想起來今日與他提前有約，便慌忙出去向他致歉，說天氣突變，大家被困於死，攏了他的清靜。
“顧老闆客氣了，客隨主便，玉蘭怎敢喧賓奪主，何況今日是天意留人，希望玉蘭不請自來，沒有壞了大家的興緻！”公子蘭一一上前見過眾人。
大家重新分好隊正式開始，第一輪由易老闆點題，下一輪由上一場輸的一方點題。
第一場易老闆派黃三彪上場，黃三彪點箭術，顧老闆派姜子僖應戰。規則是兩人在指定區域、一柱香之內看誰射的鳥多。為少生殺業，雙方改用竹箭，而且只能點到為止，鳥一旦重傷或斷氣便不做數。黃三彪往前以打獵為生，和箭打交道的時間比劈掛刀長，心中已有勝算，但如何能射下鳥兒讓其不死，對他來說倒是個難題，但他見對方派的是姜子僖，知道他不擅武，又信心大增。但沒想到，姜子僖箭術不賴，開箭之後，兩人可謂不分上下，旗鼓相當，後來黃三彪一時急躁，射死了幾隻鳥還一時落後，好在最後頭頭，調整好心態，才絕地反擊，最終險勝姜子僖。
第二場顧老闆派奚月上場，奚月要求雙方只許用三招對戰，季無恙一聽她此話，便知她是想藉機檢驗瑜瑕神功的頭三招練的如何，便主動應戰，仍以慣用的流雲三式與其對招。兩人拆了數十回合，季無恙招招用盡全力，毫無保留，奚月很快不敵，敗下陣來。但雖是敗了，能用這三招與季無恙周旋至此，比先前大有進步，兩人卻是皆大歡喜。
第三場易老闆派青陽上場，青陽點拳術，以半柱香時間為限。顧老闆派公子九應戰。兩人分別以燕青拳、伏虎拳見長。燕青拳也是模擬猛獸形態而成，其中有頗多招式和伏虎拳有異曲同工之妙，燕青拳的特點注重下盤力量，其彈腿功為一絕，伏虎拳以力量、速度、氣勢見長，兩人自慕義莊交手后，都在心中暗自較勁，但今日擂台，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觀賞性好的小纏絲擒拿手和無極式對戰，雙方打完了整套拳法，眾人連聲叫好，最終公子九獲勝。
第四場易老闆派公子蘭上場，公子蘭說已武戰三局，不如換個文試。顧玄及笑道在場的都是江湖人士，舞文弄墨不如直接認輸。公子蘭解釋說這一輪，雙方輪流出題，他只以竹為答，對方任選一個領域為答，或劍或武都可以，只是不用動手。易枝花為難的看看眾人，葉灼華挺身而出，以葯應題。
公子蘭先出一題：以“此時”為題，公子蘭以”湘妃竹”為答，解曰此時窗外雨下如注，正如湘妃竹上美人垂淚。葉灼華以金龜子為答，解曰傳有一婦人雙目失明，兒媳趁兒外出，給她服食金龜子，想將她毒害，卻不想因禍得福治好了眼疾，一如此時眾人因大雨受阻，卻同樣因禍得福，得現下之樂。
灼華出第二題，以“對手”為題，灼華以“短柄烏頭”為答，解曰短柄烏頭既是良藥也是毒藥，喻對手也是朋友。公子蘭以“金鑲玉竹”為答，解曰金鑲玉竹為竹之珍品，嫩黃的竹竿上，每節枝葉處都有一道碧綠，宛如美玉，一如此刻對手。灼華聞言，向公子蘭頷首致謝。
接着公子蘭以生肖為題，以龍鱗竹為答，眾人方知公子蘭屬龍，今年正好二十。灼華以猴姜為對。接下來灼華以易為題，以冬蟲夏草為答，公子蘭以異形竹為答，異形竹形似葫蘆，竹節自上而下逐節變小，所有竹節都在不斷變化……
兩人輪流作答，不分高下，眾人也看得興緻高漲，頭次體會到文斗之雅趣，這時灼華以五味之苦為題，以苦竹做答。眾人都以為她定是比到現在，腦子糊塗了，錯以竹為答，紛紛為她惋惜，公子蘭卻向她一拱手，當眾認輸，並向眾人解釋苦竹既是竹也是葯，苦竹全身皆可入葯，味苦性寒，苦竹葉、苦竹筍、苦竹根、苦竹茹、苦竹莖都是清熱解毒、涼血清痰的良藥。
天下第一公子當眾認輸，眾人不禁對葉灼華紛紛投去讚歎的眼神。
最後一場雙方都由兩位隊長親自上場，比的是傳統打擂，先把對方打下擂台的便算贏。易枝花率先進攻，腳踩八卦步，直擊顧玄及下盤，顧玄及一直只守不攻，被逼的步步後退，眼看就要出圈，易枝花乘勝追擊，一記劈山腿，顧玄及單手撐地，貼在地面上，捉住易枝花腳踝順水推舟，反將她一隻腳送出圈外，為了保持重心，易枝花只好將大半個身子壓在顧玄及身上，顧玄及往側面一滾，易枝花便一隻腳啋在了圈外。
眾人一片哄叫，顧玄及立即上前扶起易枝花，卻被她一掌推開。
“這下如你意了！”易枝花逕自走開。
顧玄及一看慌了神，大叫“壞了！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