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

往周縣路不多，區區幾條。

幾條呢？這個是少年不清楚的。

少年來過的，是幾歲？具體的倒是忘了。所以少年是坐在路邊上的，找了塊舒服的石頭。

他是累了的。

少年決定要好好休息，於是找了棵高大結實且樹叉多的樹，輕鬆爬了上去。

黃昏，

殘陽像血一樣，好似也要染紅大地。

一條安靜的林蔭小道，不安靜的是一群正在吱吱喳喳的雀鳥。

“一隻，兩隻，三隻…………五十七隻。”少年悄悄數着路上的兇惡之徒，“一，二，三，四。”又數了下即將喪命的亡魂。

少年在心裏默默地想：“一打五十七，再加四個拖油瓶。摸了摸自己腰間別著的柴刀，雖然它在出門前被磨得十分鋒利，雖然自己自幼習武。”

少年想來想去，覺得這隻不過是一個夢，自己此刻該是沒睡醒的，且說夢裏見到的怎麼能算數。

於是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

但眼睛隨即立刻睜開，緊盯着下面。

強盜們的眼睛也緊緊盯着一處。

這是一個剛從車裏扯下的姑娘，她很年輕，更是十分的漂亮，即使是尖叫的聲音也很好聽。

“媽的！這趟沒白來！”一個強盜興奮的叫着，其餘的樣子也都差不多。

像強盜頭子的男人過去扯着少女的衣服，湊近臉不停聞着，又狠狠地用力抓了幾把。

這一家皆嚇得泣不成聲，既使自己的女眷受到輕薄也不敢出言，低低地埋下頭。

“帶回山寨，好給我周石兄弟成親。岳父岳母也帶上，好拜堂用。”

一個強盜問：“那這個男的咋辦？”

強盜頭子想了想，回答：“大舅哥也帶上，好用來吃酒。”

不知怎的，少年忽然覺得低下不過五十七個強盜爾爾，自己應該能一刀放倒一大片。

少年在心裏默念：

“我很強大，

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

英雄救美，

以身相許，

…………。”

少年決定下去了，因為此時強盜們已經走遠。即使在這棵高高的樹上也看不見，眼下該是很安全的。

可是，一陣冷風刮過，樹一晃，腿折了。

中午，太陽高高的掛着，掛了許久許久。

他先是邁出左腿，再有身子緩緩拖着右腿前進。

手裏拄着根木棍，用以保持平衡。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休息了一夜，又走了上午，也沒有前進多遠。

後來，他有聽見車輪聲和鴨子叫，往邊上靠着，用眼睛看。

趕車的是個胖男人，該是中年的樣子。

“去周縣？”

這句是男人問的。

少年坐在車上，木棍被他平放在腿上，沒丟。

二三十來只鴨子在車上，屎也拉了一車，嘎嘎叫。

男人跟少年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少年得知男人是往郜縣的一個茶樓里送鴨子，好包包子用。但少年不是個愛說話，且又是極無趣的人。

最後弄得兩人都有點尷尬。

於是男人索性一心駕車，又加快了速度。少年側過頭，不去看鴨子。閉着眼睛，想專心去聽樹林子裏的鳥叫。

…………

周縣城外，

客棧，

“你該去煮飯了！”男孩看着趴在櫃枱后的女人，冷冷的說。

可女人一心打着手上的算盤，看來她也是很無聊。

“我去廚房看過，有雞有鴨，魚也掛着，臘肉也不少，菜也多，且缸里有白面，你大該是可以去擀碗麵條喝的。”女人懶懶道。

“可我只是個孩子，”男孩哭着臉。

女人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語重心長道：“你已經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齡，你太爺十七歲就當爹了，十來畝地一個人耕完，要學會離開姐姐，你應當是個獨立的人。乖！”

男孩轉過身走了，小聲嘀咕着：“我太爺否你太爺？”

…………

客棧不遠處的林子裏，一群蒼蠅在一個泛紅的土堆上來往打轉。有幾隻野狗嚊着鼻子，四處轉悠着。

…………

漸漸的，有撕咬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