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天還是好的,這兩日卻下起來了雨,且是有雷聲的,五點便有了七點的昏色。

男人大多不在家,有事在外,沒事也在外,連街頭巷口抽兩口旱煙也是好的。

少年家門前原只有兩棵樹,兩棵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後來又栽了一棵,於是,三顆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且樹長得不高,樹榦纖細,連葉子也是稀稀少少。

風吹恐要倒的樣子。

以前院子裏種過四棵柿子,年年皆有好幾籃子的柿子吃。很甜,聽別人這麼說。少年怕汁水沾手,且品像不大喜歡,所以別人再三推薦也沒吃過一個。

房檐上攀着一兩條葡萄藤,年年結果,卻又少的可憐,又酸的要死,可以開開胃。

雨沒停,女人就同少年一起立在房檐下看,聽聲音,又拿着把裂了許多的蒲扇搖着。

兩個人皆是靜靜的,不說話。

女人抬頭看房檐下的燕子窩,住了幾年。一夜雨打破了,自己費勁補上,可燕子卻飛走了,再不回來,且也不知生死,有點回憶了。

少年搬了兩張凳子,兩人現在皆是坐着。

街上有哭聲,一頂頂白帽子,死的是兒子。前年出去,具人說回來時屍體都不全了。這家的女人哭瞎了眼后找了根細繩,吊了。後事全於男人操辦,往後怕是難過了。

女人看着,等人都走,地上還有紙錢,有的都打濕了。風一吹,有的落到女人和少年腳旁。

“你小時候我總是歡喜,同你父親也是。”女人靜靜的說道。

少年沒插話,只是把凳子拉近,好聽得更清。

“現在你長大了,我卻是老了。”女人又道,面似愁容。

“如今這世道變了,比我那時更刻薄,不容人了。”

“現在,就是咱們家裏也變得恐怖起來。日後,你擔子重。”

這兩句是女人說的。

少年遲疑着,他一個月前就有想法了,只是現在才有機會說出:“我想出去,”

女人是早猜到的,所以並不意外,但還是難接受。

“我真怕,”女人道,

“我出去三個月,再回來,也未可知。”少年道。

“那我也不攔着,可總告訴我個地方。”女人道。

少年說他想先投奔舅舅,在周縣城裏開了間茶館,生意不惡。

女人聽了則是同意,且她也是極想這個哥哥。

與少年收拾了幾日行禮,挑好天兒送他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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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實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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