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城外,

一處客棧。

大廳里沒什麼人,更沒什麼客人。

一個穿長衫的中年男人,窩在櫃枱後面。一雙手很乾枯,但指甲修得細長,用它打着算盤上的珠子。

中年男人的眉頭一直緊着,不時要嘆上一口氣,然後需抽一口旱煙,緩緩的吐出來,方能繼續算賬。

其實店裏並沒有什麼賬可算的。

大廳里有兩個跑堂,都圍着桌子,死鹹魚一樣的趴着。

一晌午就這麼過去,也就只能這麼過去。

可飯是要吃的,兩個跑堂在吃一盤魚,幾隻蒼蠅在上面亂飛,顯得不太乾淨的樣子。

不知道是桌子和盤子那一個更臟。

掌柜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也是在櫃枱後面。一壺燙在開水裏的酒,幾隻大蝦也燙在裏面。有燒雞,還冒着熱氣。怕燙手,所以是先吃花生米的。

一個跑堂突然叫起肚子疼,片刻后另一個也跟着叫起來。

“高低外邊解去!”掌柜皺着眉頭呵斥。

兩個跑堂彎腰抱肚的竄出去,走過門幾步遠便倒下了,沒了氣息。

掌柜是看不到的,他眼裏是燙紅了的大蝦和香噴噴的燒雞。這酒也是不錯,餘味悠長。且花生米是炒過的,又撒了鹽。

掌柜只有在吃飯時才不會去想賬本的事,這時候,他是很認真的。

掌柜拍了拍手,因為手上沾了鹽,兩隻手正準備撕燒雞了。

可掌柜是吃不到了,因為他的腦袋先吃了一粒花生。半截鑲嵌進後腦,倒在地上,血開始一點點流。

“你為什麼不在他飯里也下毒?”躲在暗處的男孩抬頭問道。

這也不過是六七歲的孩子,眼裏卻像是見貫了的樣子。

“因為這飯很香,是萬萬不該浪費的。”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看樣子是二十二歲左右。

這是個男人看了該流口水,女人看了該嫉妒的女人。

她很有姿色,皮膚白皙,胸和臀都是十分豐滿。她的腰看上去纖細圓潤,雙腿又是細長筆直。

她遠比櫃枱上的酒菜可口多了。

人是她殺的嗎?這該是無疑的。

女人邁着腿走過去,將盤子上的一隻燒雞撕下只腿,遞給男孩。自己也吃了起來,又拿起燙好的酒往嘴裏灌,花生米也是大把大把的抓,絲毫沒有在意儀態的事。

弄得手和嘴都油膩膩的,像個偷吃的女孩,又怎麼能和地上的三具屍體聯繫在一起呢。

女人用燙酒的水洗手,現在是差不多溫了,洗得很認真。

她原先沒注意到裏面有蝦,現在都撈起來。但她不準備剝了,又要佔手。但想起一會還要處理地上三個屍體,髒的怕是要洗澡換衣服才好,也就趁現在吃的好。

粉嫩的指甲剝起蝦皮的樣子也很好看,畢竟都是一個顏色。

女人捏着一個餵給男孩,自己也吃了一個。很鮮,忍不住嘬了口手指。

晚,

無月,

窗戶半開着,風吹動了青綠色的帘子。

浴盆里的水反映着室內明亮的燈火,又被一雙玉臂攪動的波光粼粼。酥胸半露在水面,沾着幾滴水珠滑過。

滿屋是女人的笑聲和戲水的響聲。

“水燒好了沒?這都要涼了。”女人沖屋外喊着。

“夠久了,三桶了!”男孩趴在樓梯扶手上揉着自己的胳膊,顯然累的不輕。看樣子,他在這個年齡承受了自己不該承受的重量。

“才幹多少就嫌累,你姐姐我容易嗎我,那三個男人多重!還不是我拖過去的!”女人抱怨着。

“可坑是我挖的!更是我填的!”男孩用手拍着房門:“為什麼洗澡的是你,不是我!”

看樣子,好像男孩的委屈更大一些。

“我也要洗澡,你去給我燒洗澡水去!”男孩用一種自認為十分嚴肅正經的口吻“命令”道。

客房的門被拉開,女人穿了件絲衣,大腿大部分露在外面,白嫩的晃眼。一隻手拎起男孩的后衣領子,丟進了浴盆里。

清晨,

女人昨晚睡的該是很舒服,她已經大半個月沒有睡過床和洗澡了。

但她還是起的很早,她已經等不急“搜刮”這間客棧了。

可是忙活一早上她才明白自己是起早了,整間客棧的現銀不比昨晚姐弟兩搓落下的泥重多少。

男孩顯然起的晚一些,看着自己姐姐的表情十分的滿意。

丟過去一本賬本,

“年年虧損,入不敷出,茶館改酒樓,酒樓改客棧,城裏搬城外。這個胡老闆的生意是糊的不能再糊了。”男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但我們可以在這裏等着,不是嗎?”女人眯着眼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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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實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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