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樹九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李三水和冉再約定的時間也到了。
來到圖書館,二樓的自習室里人不是很多,因為這個點正是吃晚飯的時間。
他走進去,掃視了一圈裏面的人,然後他就和一個同樣看着門口的人對上了眼,正是老三。李三水記得范維子曾經順帶提了下他的名字,叫,冉再?
冉再的目光就那麼定格在了他身上,李三水很好奇他是怎麼確定自己就是那個他要等的人的。
李三水摸了摸臉,帶起職業的微笑,微微頷首用眼神示意他跟上來。
他轉身走回走廊,在心裏簡略的打過草稿后便看着眼前一臉天真的年輕人道:“你好,我叫李三水。”
冉再眨了眨眼,“冉再。”
李三水抱起手臂,斜斜的靠在窗邊,“所以,我就不繞彎子了,你們這群年輕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他沒有直接問具體的問題,因為他知道順着別人的話撒謊可比自己絞盡腦汁的編容易多了。
在他的設想里,范維子一定是確實看見了一些東西,然後這些因素因為恐懼被他自己的大腦編造成了一個完整的見鬼事件。
那麼拋去那些神神叨叨的描述,真正不能解釋的東西就剩的不多了。
就像那個黑衣服的人,雖然范維子一直在說當時自習室里除了他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但李三水自己過來調查的時候卻發現這裏的結構並不是一覽無遺的那種。所以范維子漏掉了其他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唯二想不通的,一個是鬼火燈籠,一個就是鍾懷言的異常行為。所以李三水只要問清楚這兩樣就可以了。
冉再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道:“沒有我們,只有我。我本來只是想試一下那個校園傳說是不是真的,所以想趁着人少去試試的,也沒想到會嚇到人。”
李三水高高的挑起了眉,“請詳細說說。”
冉再轉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磷火你知道吧,就是傳說中的鬼火,其實只是化學作用而已。我只是想着看能不能自己搞出來,說不定就能解釋那個傳說了,誰知道會害了我自己的朋友們。老大被我嚇到了,跑得時候慌不擇路,這才差點一頭栽下去。”
他說完一臉苦惱的嘆了口氣,“本來就是我搞出來的事,我哪還有臉去邀功呢。”
磷火,被他這一提醒,李三水也想起了這東西,繼而又想起了那個男孩描述的所謂鬼火燈籠,這下就能解釋很多問題了。
“你都是從哪弄到的那些玩意。”李三水皺起了眉,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
“就,畢竟我是學醫的的嘛。”
冉再聳了聳肩,李三水則翻了個白眼。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不懂數理化,生活處處是魔法。
既然謎題已經解開,范維子那邊李三水就知道怎麼處理了。
他笑着拍了拍冉再的肩膀,“看在你這麼坦誠的份上,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在極大考驗了冉再演技的一番互相坦白后,兩人終於達成共識,由冉再去向范維子解釋清楚一切。
即使那也代表着李三水這兩天都是白忙活了,但現在他有更頭疼的問題,暫時也就隨他去了。
告別了冉再,李三水馬不停蹄的又去了男孩所在的醫院。
他進入病房,發現男孩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玩着手機,身邊卻沒有他父母的身影。
李三水遲疑了一下,還是打算出去等他父母回來了再說。但他剛一轉身,卻被身後男孩的聲音叫住了。
“哥哥。”
“你好。”李三水認命的轉身,他是真的不擅長應付小孩子,“你的父母呢?”
男孩已經坐起了身,小聲回答:“去買飯了。”
“都是嗎?”
“爸爸上班去了。”男孩歪了歪頭,“哥哥你能過來一下嗎?”
李三水疑惑的走過去,在靠近床邊的那一刻被男孩猛地抓住了手臂,他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又要咬自己。
好在男孩只是抓着他,然後放在被窩裏的另一隻手拿了出來,李三水看到他手心中那顆安然無恙的木珠時愣住了。
“這個?你爸爸不是說壞掉了嗎?”
男孩笑了笑,一派天真道:“沒有啊,我只是把它藏起來了,因為我想把它還回去。”
所以他是撒了謊,李三水一邊接過珠子一邊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不再需要了。”
男孩輕聲說完便自顧自的重新躺了回去,甚至閉上了眼睛。
李三水莫名其妙的帶着珠子回到了工作室,卻發現門口赫然站着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范維子的宿友,高個子的那個。
“你好?”
男生轉頭也發現了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你好。”
兩人進入屋內,李三水這才發現男生站在門口是因為門鎖住了,壬七不知去向。
他只能自己動手泡了茶,但男生看起來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自己嘗了嘗也覺得索然無味,立馬就放下了。
奇怪,明明都是一樣的茶葉。
然後男生先介紹了自己,他說自己叫,鍾懷言。
李三水驚訝了一下,這位原來才是那個被范維子一直針對的鐘懷言?看起來明明很正常啊。
當然面上李三水當然還是正正經經的按照程序開始詢問他的目的。
“我想驅鬼,我覺得我的宿友好像有點不對勁。”
李三水捂住臉擋住想要抽搐的嘴角,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然後他就聽到了又一個版本的圖書館那晚的故事,顯然在記憶方面鍾懷言的確向范維子撒了謊,他是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的。
但他的記憶中是他出去上廁所,回來時就看到范維子突然從教室里衝出來,一副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的模樣。
然後他看見了窗外的人頭燈籠,再然後,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走向窗邊。
他的最後一個清晰的記憶是范維子身後突然燃起的藍色火焰,以及火焰中一個模糊的人影。
事後他也回想起了那個校園傳說,再加上范維子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樣,他自然而然的懷疑起了范維子是不是在那晚被替代了。
看着眼前一臉冷靜敘事的鐘懷言,李三水只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正經道:“嗯,那麼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鍾懷言瞥了他一眼,“事實上,我只是需要一個保險,並幫我驗證一下這件事的真實性。”
“你想怎麼驗證?”
鍾懷言沒有說話,只是掀起一點嘴角,“不麻煩,今晚只需您在場就可以了。”
他說著拿出了一小疊紅彤彤的鈔票,“這些是定金。”
李三水緩緩彎起了眉眼,“當然,我很樂意幫忙。”
反正到時候冉再肯定也和范維子解釋清楚了,多加一個鍾懷言想必也不打緊。
等到送走鍾懷言,李三水哼着不成調的小曲給壬七打了電話。
“遇上什麼麻煩了?”
李三水挑了挑眉,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不見,但還是下意識扇了扇手裏的錢,“你老闆我是那種無能的人?你在幹嘛?趕緊回來,我今天請客哦。”
壬七笑了一聲,“真是難得,今天接了個大單?”
李三水一點也沒注意到對方把問題拋回了自己,興緻勃勃的給他講了鍾懷言和范維子這兩人的“愛恨情仇”。
壬七聽了也是一陣稀奇,“好吧,那我可不能錯過了大餐和好戲。半個小時左右我會回去。
最後壬七果真準時回來,李三水又問了一遍他去幹了什麼,壬七隻說是去備貨。
這方面李三水向來不會多問,兩人稍加休整,接到鍾懷言信息通知后便一起趕去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