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舟三
京玖冷不丁聽見他這一句，腦中自動代入某些畫面，白天剛添了點健康的臉色又白了回去。
一張張哀怨的面孔，無聲尖叫的魂在浪里翻滾着，妄圖拉着岸上人的腳重新爬上岸去。
魷魚頓時不香了，他停下了嘴，瞪着冉再。
冉再的話只有康書蝶和京玖聽到了，兩人都是一臉難看的瞪着他。這下東西是沒法吃了，康書蝶看着手裏的食物就會聯想到它們是不是泡過屍水。
京玖抵着額頭問冉再：“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個無聊的傳言？”
冉再笑笑，看着海面道：“但凡沿海地區總會有一些關於海底的傳說，畢竟它和天空一樣，是遙不可及卻也讓人浮想聯翩的地方。但是也有一些不只是幻想，而是人們口口相傳的歷史，其中真假參半造。”
冉再說著問向兩人，“你們聽說過鬼舟嗎？”
康書蝶激動的點點頭，滿眼放光道：“我聽說那都是海市蜃樓。”
“看到的可以是幻像，能觸碰到的卻做不了假。”
有村裏的人來給他們送酒和菜，冉再停了停，等人走了才又道：“據說確實有人見過。”
冉再慢慢講起，那幾乎是上一輩的事情了，現在還記得的只有一些當時才抱在襁褓中，如今已經步入老年的人。
此地早在很久之前就存在海上鬼船的記載，但是近代從來沒有人見過，漸漸的大家就只當它是村志上的一個傳說了。
直到一條商船的到來，那船非常豪華，船上不光有中國人還有一些白皮膚，藍眼睛的洋人。據說他們是從海的另一端過來的，因為一場風暴他們偏離了原來的航道。
船主人是一對中國的夫婦，他們出了很大的價錢想找一個帶路的，也不需要走太遠，離開這片水域，去到另一個港口就可以，而且他們承諾的報酬非常豐厚。
人選很快便確定了，是村裏的一個獨身的混子，這人雖然平常好吃懶做但不可否認口才不錯，三兩句忽悠就成功上了船。
轉天天還未亮船就靜靜的走了，和它來時一樣匆忙，村裡人也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直到幾天後，那個混子回來了。帶着一身的傷，半死不活的划著一艘小船回來的。
混子修養了足足兩天才向眾人講述了他的遭遇。
他們在海上只行了一天，天黑時居然遇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鬼船，鬼船中的幽靈攻擊了他們，船沉了，除了他以外的人全都死了。
這件事從此便成了這片海邊小村永久的噩夢，也是導致這裏逐漸落後的主要原因。
因為真的開始有人遇到鬼船。
如果不是近年的國家政策，這裏恐怕會一直封閉下去直到空無一人為止。
至於那個混子，他用從船上帶回的東西過了一段好日子，甚至從外面買了個老婆。
但他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就在他大婚的第二天，村民發現他死在了家裏，新婚妻子也不見了蹤影，後來人們才在海邊發現了新娘的紅蓋頭和鞋。
“話說……”冉再突然看向京玖“你那天經過的那個屋子就是他的。”
京玖深深皺起了眉，又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巧合。
“所以說你那天去有看到什麼嗎？聽說他帶回的值錢東西很多，說不定就有藏起來的呢。”冉再看着他手上那個創可貼。
康書蝶很不贊同，“那種東西怎麼能拿，就算有，這都多少年了哪會留給你。”
“也不是。”
旁邊突然有人插話，康書蝶抬頭見是老湯，一時有些尷尬。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編排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終歸是不好的。
老湯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說：“村裡人一直覺得他的死就是因為帶回了那些東西，召來了海里死去亡魂的報復，所以倒真沒人去打那些東西的主意。”
冉再笑道：“那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康書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就不怕也被那什麼纏身。”
冉再嬉皮笑臉的攤手，“也不一定吧。”
老湯一摻和，這下大家都好奇他們在聊什麼了，吃着燒烤喝着酒，再沒有什麼比鬼故事更配這樣的夜晚了，紛紛要求冉再重講。
於是話題瞬間變成了“走近科學”，就這個故事的真實性爭論的熱火朝天。
聚會結束后大家都回了民宿，京玖默默在心裏祈禱別再出什麼么蛾子。
然後他就被冉再拉着一邊打撲克一邊聊了半晚意義不明的閑嗑，一晚便這麼平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人再聚齊已經是快要下午一點鐘了，昨晚鬧到太晚大家都在補眠休息。
京玖倒是準點吃了午飯，和他一起的還有康書蝶。
不久冉再打着哈欠也下來了，明明兩人是差不多時間睡下的，他看着可比京玖憔悴多了。
飯後休息了一會，下午老湯打算專門帶他們跟着一對打漁的父子體驗一把打漁的感覺，把幾個甚至沒去過幾次海邊的內陸“鄉巴佬”激動得不行。
唯獨昨天剛聽了一耳朵海上鬼故事的京玖和康書蝶興緻平平，康書蝶是借身體問題躲過去了。但是京玖就沒這麼好運了，貝耀中惦記着他昨天連海都沒下，在船上獃著看看風景也好，便硬勸他上了船。
京玖差點沒繃住笑臉，嘆了口氣還是答應了。
冉再看熱鬧不嫌事大，沖他眨了眨眼，指着海水做鬼臉。
京玖也沒客氣，“幼稚。”
不大的漁船上主人家忙活着，其他人跟在後面嘰嘰喳喳的問着問題。
京玖一個人轉到船艙另一邊，隨便找了個地方坐着無聊的看着海面。不一會冉再也找了過來，京玖一看到他那張懶散的笑臉就忍不住想皺眉。
“怎麼不去那邊。”
“你呢。”京玖反問了他一句。
冉再聳了聳肩，“我來了兩天，這些東西早沒新鮮勁了。”
京玖心裏嘆氣，面上不動聲色，“那你還留在這裏幹嘛。”
“等你啊。”
冉再笑得真誠，京玖卻覺得心裏更彆扭了，他還是對於兩人的偶遇打心裏懷疑他的真正動機。
可要是說他是專門為了自己才來這裏的又未免有點自作多情了。
“話說你還記得張哥是找我來幫你看身體的吧。”
冉再突然轉移了話題，京玖點頭道:“所以你想現在開始嗎？”
“關於這個......”冉再局促的說，“因為我畢業后並沒有做這方面的工作，其實已經把大學學的那點東西忘得差不多了，貿然給你檢查不說你了，我自己都不敢信。”
就知道不靠譜，京玖冷冷的想，“既然這樣，那索性就不麻煩了。”
冉再咳了一聲，“雖然我沒法在這方面給你什麼建議，但是鑒於我這麼多年的經驗，我可以確定以及肯定你的問題出在其他方面。”
京玖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想說我腦子有病。”
“當然不是！我又不是學心理的。”冉再趕緊澄清。
“你到底什麼意思。”京玖覺得自己快要維持不住基本禮節了。
“接下來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問題的答案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但是我想讓你知道的事情就在這些答案之中。”
簡直荒唐，京玖是這麼想的，但看見冉再嚴肅的表情，他卻只是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