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想送終的顧鍾
恬靜的鄉村,怡人的山水,路旁的野花,蜂蝶飛舞,甚是怡然自得。
一位少年,在路邊的花叢前沉思。
“喲,顧鍾,大白天的又在思春了?”一聲略帶戲謔的笑聲在少年的身後響起。
“王篤,皮癢了是吧,調侃我,褲襠里的鳥又想挨踢了?”顧鍾聞聲嘴角微微上揚,回身嗆到。
不等王篤繼續開口,顧鍾飛身上前,一把摟住王篤的脖子再次打趣道:“你這毒舌,啥時候能改改,小心以後吃大虧。”
“別別別,別摟着我,可別把你這一身窮酸氣傳染給我了。何況這十里八鄉,誰還不知道我王篤的大名,吃虧怎麼也輪不到我的。”王篤一臉嫌棄,掙扎着從顧鍾手中溜開。
“再者說了,天塌了不還有高個的頂着。就算吃虧,這不還有顧哥你嘛,嘿嘿嘿!”王篤諂媚且又猥瑣的笑着。
“打住,每次你這麼笑准沒好事。虧王叔當年還求着算命先生給你起了這麼個忠厚老實的名字,我看你就應該叫‘王犢子’!”顧鍾瞧着王篤這幅不懷好意的模樣,料到他又在想什麼壞主意,連連後退。
光着屁股長大的兩人,對彼此的脾性都了如指掌,王篤也就不再故弄玄虛,直截了當的說道:“顧鍾,村裡前幾天來了一批藥販子,你知道他們要收購的是什麼嗎?”
“村裏有價值的藥材也就只有野生茯苓了吧?”顧鍾稍作思索便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王篤白眼一翻,鄙夷的嘖道:“如果是茯苓的話,我犯得着跟你裝神秘嗎?”
看着顧鍾一副言之有理卻又無言以對的神情,王篤心裏暗爽,倒也不敢繼續賣關子:“他們收購的是‘回心草’,就我前段時間薅的、據說對男人好的、後來被咱兩炒了當菜吃的那草。”
王篤上周不知道從哪采了一大堆的野草,村上的赤腳醫生“賽華佗”告訴他這草叫作“大葉蘚”,別名“回心草”,有清肝明目養心安神之效,更重要的是能壯陽。
有如此奇效,那肯定不能把顧鍾落下,王篤第一時間便屁顛屁顛的回去把這消息告訴了顧鍾。兩人都是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半大小伙,當即洗鍋開火直接爆炒,等“賽華佗”慢悠悠的過來準備也“討點”好處時,“回心草”已全然下了二人的肚子,氣得“賽華佗”指着空鍋當場罵娘,嚷嚷着是暴殄天物。
“那草也有人收購嗎?”顧鐘有些許詫異的道。
“不僅收,出的價錢還不低。據我爸講,一斤200,有多少收多少,現在全村上下,都快把後山扒光了!”王篤略帶不滿的回道,不知道是怨別人搶了自己的生意還是譴責他們破壞了環境。
“那你不跟着他們去找草,跑來找我幹嘛。王篤,看來我在你眼裏還是更重要一些的啊,我可太感動了!”見王篤半天不說重點,顧鍾故意打趣道。
“打住打住!咱們就不要互相噁心了好吧?”
王篤趕忙認慫,轉身環顧了四周,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湊到顧鍾耳邊低聲的繼續說道:“我知道哪有大批的回心草,保守估計得有上百斤,而且,那地方村裡其他人肯定想不到,就算想得到,他們絕對也不敢去。”
“想不到?不敢去?重賞之下還必有勇夫呢,還有什麼地方是村裡人不敢...”顧鍾話還沒說完,猛然想到了什麼,情急之下,一把扯住王篤的衣領吼道:“王八犢子,你去死亡谷了?上回那些回心草也是擱那採的?你是嫌命硬還是活夠本了,那地方你也敢去!”
王篤顧不上抹去臉上的唾沫星子,趕忙先伸手捂住顧鐘的嘴。
“我的親哥喲,可小點聲吧,你這一嗓子,我沒去也得變去過了。我就是在谷口往裏望了望,上次那麼點也是我在谷口外面採的。”
“我保證!”怕顧鐘不相信,王篤臨了又補上一句。
“死亡谷”是村裏的禁忌,老一輩三申五令不準靠近那裏,平日裏更是提都不許提。
那地方以前是一片亂葬崗,入口狹窄不說,兩側山崖高約百米,幽深駭人,連老一輩都不清楚裏邊具體埋的什麼人哪個年代的,只知道早年時常有人畜誤入,要麼杳無音訊從此失蹤,要麼就曝屍谷口,死狀慘烈,幾乎沒有一個全屍的,唯一一個進去又活着出來的是村裏的傻子明。
傻子明原名王子明,不僅不傻,聽說還是村裡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後來又去當了兵,退伍回來后就在村裡開了個小賣鋪,日子過得精打細算。可就是這麼一個精明的人,有一天突然闖進了死亡谷。就在大家都惋惜等着收屍的時候,王子明卻活着出來了,但從此變成了傻子,逢人嘴裏就一驚一乍的念叨着“鬼!有鬼!死亡谷里有鬼!”。
經過這麼一攤事,村裡原來對死亡谷的傳聞半信半疑的人都變得深信不疑,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那裏了。
以顧鍾對王篤的了解,雖然弔兒郎當,大事上卻從不說謊,加上即使撒謊了,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就足以說明他確實沒有進過死亡谷。不過顧鍾也聽出來他話里的意思了,那百來斤回心草肯定是長在谷里的。
“王篤,我告訴你,這份錢我是無福消受了,你也別有命掙錢沒命花,我可不想給你送終!”顧鍾鬆開王篤的衣領嚴肅的警告道。
看着生氣的顧鍾,王篤也不敢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誰都賭氣似的不願先開口、氣氛變得越來越沉寂之時,身後忽地傳來一道尖銳又滲人的聲音,嚇得二人癱倒在地。
“鬼!有鬼!有鬼啊!”是傻子明,說完這句話,傻子明就瘋瘋癲癲的向村頭跑去。
“傻子明,你給我站住!”嚇了一跳的顧鐘王篤兩人猛地跳起,異口同聲的喊道,追着傻子明也往村頭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