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十大學

看到未知的留言，陣痛與回憶一齊湧出。

記憶穿過阻礙，他回憶起先前的事情，朦朧而虛幻。

“喔嘶……”韓傑抬起手，大拇指壓住太陽穴。

耳邊響起道聲音，它厚重、沙啞，但他卻能捕捉其中的一絲溫柔，那是獨屬於親人的溫柔。

“兒子，我為什麼會死。”

甩了甩頭，想要擺脫這令人不安的迴音。

“只是耳鳴，一定是我幻聽。”

聲音逐漸焦躁不安，彷彿有什麼在追逐它，捕獲它。它像悲情的獵物，竭力向自己的後代傳達獵人的恐怖。

“我為什麼會死！”聲音成倍放大。

路邊的燈閃爍不定，童話中的怪物躲藏在街道角落，黑暗處，它們冷眼打量着人間，盯着這名年輕人。

路燈閃爍不定，恐慌蔓延。

韓傑故作鎮定地傻笑一聲，咒罵電力公司。

藉著模糊記憶，朝着一個方向快速走去，將黑暗和迴音甩在身後。

呼呼喘氣時，遠處黝黑的雲層有一顆亮點。

亮點深藍，由藍變大，再由藍變紫，紫中透紅，像一團火從熱烈的玫瑰中孵化。

韓傑心跳炙熱，極富節奏地跳動，冷風打在臉部。

他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像躲避人間的鬼魅魍魎、午夜夢魘般，逃亡。

忽然，噗的一下，天上的火光孵化。

太陽漸升，晨曦來臨。

韓傑雙目聚焦，貪婪地注視天邊的火燒雲。雙腿慢下來，漸漸步行，忐忑的心放了下來。

光明撫慰他的神經，長舒口氣。

呼吸平穩，步伐穩且有力地走向第十大學。

韓傑目光下移。

一身的衣服髒亂不堪，沾有粘稠泥土和血的腥味。

“這樣回去，別人一定會看出什麼。”

畢竟身處一個陌生環境，小心點總不會出問題。

韓傑撓了撓頭，把先前裝入包的日記拿出，他邊走邊翻看日記，想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啊，有了。”

脖子微微低下，眼睛近乎貼在日記本上。

“今天，我來到第十大學，3—515是我的宿舍，3樓是平民居住的地方，確實很簡陋，房間不大，地面臟，真不知道這宿舍有什麼好的，真是又臟又亂。至少我來到了第十區最好的大學，希望能有好的未來吧……”

“我的天，我真無法忍受這髒亂的地方，我看到一隻老鼠！天哪，不是一般的簡陋。”

韓傑拍拍腦袋，努力回想，的確記得3—515的宿舍號，也清楚自己的床鋪位置。

不久。

大門入眼。

韓傑趁着清晨的閑暇，悄悄溜了進去，躲過門衛。

雖有些后怕，他剛剛沒看太清楚，他似乎看到門衛躺在看守室里，手邊放置一把黑色狹長的物體。

沒看錯的話，是一把槍！還是步槍的樣子。

在中國能有槍？？？

有大學竟然允許門衛帶槍？？？

韓傑凜然。

他認為事情不太妙，有些許詭異。

進學校。

學校很大，大到超乎韓傑的想像。

他以前參觀過北大清華，眼前的學校遠比北大清華寬廣、繁華。

面對如此氣派的景色，韓傑不由驚嘆，嘴巴圓張，感嘆一聲。

“世界上存在這樣的學校嗎？”

韓傑不記得國內有如此氣派的學校，難道這具身體上的是國外大學？怎麼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呢？

他自認為把握到些什麼。

他沒有乾等着，憑藉著模糊記憶，在校園內找自己的宿舍。

直到一片區域，遠遠見到拿着槍的保安。

他站在一片小區的入口處，躲的遠遠，藏在樹后觀望。

“卧槽，不會是真槍吧。”

韓傑不相信，保安會持一把真槍巡邏。

問題是一名時刻保持警惕，頭戴黑色防彈面罩，穿着厚實、黑色防彈衣的保安，會手持一把玩具槍嗎？

答案是否定。

不是假槍，大概率就是真槍。

不得不說，韓傑第一次親眼目睹真槍，不免有些好奇。可好奇歸好奇，他多是害怕，因為擔心，他很快悄悄溜到其它地方。

時間不長，他來到一棟宿舍樓，這棟宿舍樓與其它樓比起來要破舊不少，一看就屬於大學城區的老房子。

他往前走時恰巧與一個女生擦肩而過。

女人高鼻樑，寬眉，她似乎並未發現韓傑，與他擦肩而過。

在看到女人第一眼時，韓傑心情忐忑、恐慌。

“自己衣服是漆黑的禮服，不太容易看出乾燥的血跡。”

他這樣想到。

加快腳步，想要快點走進宿舍樓。

他害怕女人察覺到異常，畢竟穿越不是好事，要是這具身體有奇怪的仇人，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空氣凝重起來，清晨的舒心一掃而空，氣氛詭異不少。

女人倏然間停了下來。

“你……”

當女人轉過頭，韓傑步伐急促，徑直走入宿舍樓。

女人雙眸漸漸變暗。

……

韓傑呼呼喘氣，緣着樓梯，一個勁往上跑。

心臟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簡單跑了兩步，肌肉酸疼。

“啪！”清脆的聲音響起。

韓傑腳下踩到一片潮水，身體失衡，向前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的天，嚇死我了。”

韓傑撐起身子，往後偷看，確定無人後平復心情。

意外如此突然，確實嚇到自己，他完全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看出什麼！

額頭熟熱，深呼吸，捏了把汗水，再次冷靜下來。

“真不知道，我的心臟要被嚇幾次。”韓傑調侃道。

看樣子，那女人沒有追來。

韓傑搞不清楚情況，只能採取比較保守的策略——暫時拒絕和過多人見面。

“咕嚕。”咽口唾液。

繼續上樓。

最開始時，他看過老宿舍樓高處印刻着“3”的標誌，不出錯這裏是自己的宿舍樓。

清晨的緣故，樓道、樓下空無一人，韓傑上樓，鋪面而來的水氣似一張薄薄的網，罩在頭部。

呼吸不順。

上樓，潮濕感加重，淡淡的霉味填滿肺部，任何人自然而然會感到不爽，尤其是韓傑。

他忍着味道上樓。

來到五樓，興許是太陽光容易照進來，味道變淡不少。太陽光炙熱，蒸發掉空氣中水蒸氣，空氣乾燥些許。

作為一個北方人，韓傑一身不適感得到緩解。

趁着樓道沒人，快速找到515號宿舍。他印象模糊，憑藉著下意識的指引，往前邁了一步。

棕綠色樸素大門上，有一個小圓形的燈泡亮起，聲音響起：

“叮咚，歡迎韓傑先生。”

樸素大門每一段金屬伸展，覆蓋表面的光滑貼片往外推擠，露出道道縫隙，縫隙里閃動電子燈光，極富未來既視感。

大門發出屬於蒸汽時代的噴氣聲，泄氣聲不大，但也不小。

韓傑有些吃驚，神經緊繃，特別是最初他毫無防備，大門發出噴氣聲，剛好嚇了他一跳。

“這是……”

打量大門，十分好奇，不過他立馬醒過來，一頭鑽了進去，直奔浴室而去。

丟掉衣服，打開熱水，熱騰騰的水沾濕身體，化開僵硬過度的肌肉。

不久，韓傑雙眼頹乏，躺在床上。

他大致弄清情況。

宿舍是一雙人間，而且相對的床鋪為空，證明另一位同舍不在。

房間瀰漫著一股怪味，怪味的源頭並非來自住戶，那是建築物長期處於陰雨卻未檢修的味道，長期的陰雨讓不少衣物、建築多出股霉味。

宿舍不大，門框之類生鏽，甚至就在剛才使用水龍頭，他生怕用力一扭，把水龍頭擰掉。

韓傑換了一身短袖，清清冷冷，利利索索，只是太累了，倒在床上便睡過去了。

身體已經睡着，韓傑大腦並未休息。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際關係，陌生的地理位置，陌生的社會……

自己轉生太過突然，任誰也無法開懷、放鬆。

他真希望能回家，或是見到幾個熟悉的人，熟悉的建築之類的。

想着想着，夢從枕頭底流出，包裹住他……

耳邊響起了噪音。

“喂喂，醒醒，韓傑？別睡了。”

思緒抽離，韓傑揉揉惺忪睡眼。因為是上床下桌，那人抓了抓他的腳，這才弄醒他。

男生留着中分，幽黑的雙目，年輕人雖是病體單薄，但容顏靈秀，氣質清雅。

“喔……你是誰啊。”

噗……

韓傑下意識問了出來，他整個人怔住。緊張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年輕人聲音柔和，緩和他的緊張。

“喂喂，連我萊恩斯都不認識了嗎？看來你是睡覺睡傻了啦。”

韓傑調整情緒，不慌不忙，用身體肌肉記憶應對。

他壓住恐慌，，像平日裏的同舍那般冷冷地問了一聲：“怎麼，有事？”

韓傑微微側過頭，向下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萊恩斯那張笑嘻嘻的臉。

“哎呀，還不是今天又曠課了，龍老師異常憤怒，你再不去就要叫你家長來一趟，他要跟你家長好好談一談。”萊恩斯語氣輕鬆，故作生氣口吻。

韓傑愣了愣，他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什麼。

家長？

他現在還不了解這個世界韓傑的信息，萬一見了家長，對方認出我不是他的兒子，那就糟了！

韓傑渾身一震，手心裏也時不時的滲透着冷汗，他不敢往下看了，也不能表現太明顯，否則這位同舍很容易看出破綻。

咳嗽一聲，他不緊不慢地沿着床梯來到地面，不慌不忙地穿衣服。

萊恩斯見狀，哭笑一聲，推着韓傑就往外走。

韓傑：“喂喂，我還沒穿好衣服。”

萊恩斯：“別秀你胸肌了，我承認我是一塊肌肉，九九歸一行了吧。”

看來，另一位急壞了。

萊恩斯身材不高，屬於男生中比較瘦小的那種，而韓傑雖說不高，但也不矮。

於是一個小矮子推着一個高個子，兩人出了宿舍，徑直往教學樓去了。

在路上，韓傑順便觀光第十大學，第十大學遠比想像的要大，甚至說，科技水平要高得多，自動的機械臂隨處可見，自動點餐裝置……

一看望去，大街上的人中有的攜帶奇怪東西，其中有加長版的魔術棒，帶刀刃的玩偶手臂，還有背着一具巨大腐朽的機械，腐敗的味道傳來，讓人反胃、厭惡。

“哇哇哇，學長！這是什麼味道！我的天！”萊恩斯捏住鼻子，又指着路邊的人喊：“喂，你背上的東西是什麼？”

路人解釋道：“要你管，老子干爆的一個收容物，我正準備去換錢。”

萊恩斯別別眼，兩人走的很快，進了教學樓。

不久，他們來到教室，教室的模樣跟高中無異，以至於韓傑懷疑上了假大學。

“這難道不是高中嗎？叫什麼第十大學！”韓傑在心中喊道。

他板著臉，環顧四周，萊恩斯見狀，指着最後排靠窗的位置說：“韓傑，你好久沒上課了，座位都換了，你現在坐最後面的位置。”

韓傑故作漠然，點點頭，走到最後一排，奇怪的是周圍人紛紛頭來奇怪的目光，就跟世界上發生某種本不該發生的事，他們吃驚，議論。

“上課！”

一個聲音鎮住所有人，教室瞬間落針可聞。

龍老師是一位年長女性，皮膚蒼老，但氣質非凡。

她站在講台上，環顧四周，直到目光落在韓傑身上，她開口道：“韓傑，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次。”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明白老師的意思——明擺着要整韓傑。

周圍傳來低語聲：

“終於整他了，我早看不慣他了。”

“整天翹課，仗着家裏有點錢。”

“他冷漠的樣子，看啊，他還在瞥着眼睛看，是不是在偷窺我們……”

當然，龍老師親口點名韓傑，的確讓他措手不及。他最強烈的感覺是不爽，其次是失望，看來這個世界的“韓傑”人緣很差哎。

人緣太差和人緣太好容易成為班裏焦點，暫且先努力提升人緣。

只是韓傑不知道，他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讓人覺得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使其他人總對他有所提防、恐懼。

他抬起頭，打算聽一聽課，可過了一會兒，他放棄了。

接下來的課上時間，他索性不聽課。

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龍老師在講什麼！

一個個字連成的句字他根本不明白。韓傑自認為博學多識，可龍老師口中吐出來的彷彿不是人類語言，是火星語。

也是，他都不確定自己在不在地球。

他心情沉重，進入某個低谷，找不到出去的路。

他掏出小本子，偷偷在課桌下檢查封面，封面的倒計時一秒秒減少，不多不少，無情且真實。

倒計時：6天16時2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