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冰之台,少年柳客

第一章 黑冰之台,少年柳客

序詩:

《京畿無少年》

少年自張狂,肝膽尚開張。

打馬御街前,競艷魁舫旁。

酒斟濺兩盞,劍轉驚四方。

紅纓碰鈿頭,銀篦撕瀾裝。

持卷詩三百,提筆斗鑾房。

闌珊夢回夜,流落失故鄉。

狼煙破邊塞,邸報寒皇城。

勛貴亡朔北,良家五殤一。

饑寒食戰馬,刀折磨甲片。

十年兩生死,百姓九不存。

檀淵約貿貢,燕雲多遼丹。

尋鄰問家柱,雜苔劣青碑。

苦咽寒白草,幽泣悲鴉鳴。

可憐雙父母,不見門楣興。

自此傳家訓,三代避軍營。

忠效太高祖,重文輕武藝。

武舉醉校場,士子鎖翰林。

金鑲北海珠,玉嵌南國犀。

歲幣三十萬,彈冠享太平。

至此數三代,京畿無少年。

大周,天下正統,立國300年有餘,雄主輩出,盛世不斷。

然而正所謂盛極必衰,長久的和平和富饒使得國家變得遲緩腐朽,大周臣民漸漸沉迷在繁榮的美景之中,卻忽視了四周強敵的崛起。尤其是北境部族萬努爾,早已是狼子野心,一直窺探着繁華的大周,自前朝中期起,便一直連年騷擾邊境。

無數仁人志士想警醒朝廷,卻因人微言輕不被重視。武歷先皇駕崩前大搞文字獄,使得國內居安思危的意識被壓制到了極點,虛假的繁榮籠罩着整個大周。

天宏初年,新帝繼位,原本以為必定是銳氣充足,然而天宏帝仍然故步自封,在位多年仍無建樹。

故而,一些年紀尚輕,但胸懷大志的少年郎們在一位神秘人的號召之下,決定以另一種方式,為國家獻上自己的力量。

至此,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神秘組織——黑冰台,於天宏9年悄然誕生。

以身為冰,藏於黑夜,不為寒冬長存,願為春至消融。

天宏18年,大周,京都城,徐府,花園,致遠亭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大周皇城,京都城,鎮北軍參將徐至年的府上,小院、明月、晚風,一同圍繞着一大一小兩位少年郎。

一位體態渾圓,身着赤色錦袍,眉目間儘是少年奔放,雙眼似是迷離狀望着天上明月,雙手捧月向天抬升,輕輕呢喃着詩句,彷彿已經陶醉在詩詞的世界。然而他雙眼中是不是閃過的精光以及隱秘的側看卻已經暴露在了另一位少年郎的眼中。

那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郎,長發略顯鬆散的綁披在身後,眼似水波橫,眉似峰巒聚,面容雋美,體態修長,初看竟難分雌雄,然眉間英氣與喉上突結又可見其真身。與赤服少年不同,白袍少年年紀略大,手持書卷,安靜的坐在輪椅上,宛如天上謫仙人,折酒落凡塵,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徐人楚望着正在裝模作樣吟詩做態的弟弟,輕嘆一聲,卻又笑笑,“看來今天是沒辦法繼續讀書了。”說罷便把手上的書卷合上,“詩吟的不錯,倒也符合意境,不過你真的懂這詩?”

赤服少年燦然笑笑,“自然是懂得,若不然哥哥定然要罰我抄詩啦。”

“你呀。”徐人楚望着眼前的少年郎,眼中無奈與疼愛交織在一起,畢竟是小了自己十歲的弟弟,雖說自己與他是異父異母,但自從他10歲隨梅姨娘入了徐府,如今已有6年時光,自己早就已經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了,對於弟弟偶爾的調皮頑劣與古靈精怪倒也多了幾分喜愛和了解。

“說吧,是哪家姑娘?”赤服少年羞澀一笑,“自然時清樂坊的戀珠兒姑娘啦,哥哥您一向足智多謀,可一定要幫弟弟抱得……”

“若我不能,你當如何?”徐人楚打斷了少年的暢想,笑盈盈地問,赤服少年似乎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側頭深思“那隻能說我與珠兒小姐有緣無分……”“嘭!”赤服少年話還沒說完,便被嚇的原地跪下,臉上再也不見少年奔放與羞澀,只剩煞白的面龐與惶恐的顫抖。

徐人楚將手中的書狠狠砸在了石桌上,笑盈盈的臉早已陰雲密佈,“這就是你大鬧清樂坊的理由,就為了跟一個歌女私奔?你差點燒了一條街!”

徐人楚咬牙切齒地說到,左手顫抖地指着赤服少年“點火燒房,引人注意,你好帶着戀珠兒假死私奔?幼稚!天真!你的這些年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哥哥,我是認真的。”“給我閉嘴!”徐人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螺兒,你今年16歲,論才學,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敢說能勝於你,論武藝就更不用說了。”

螺兒是柳客的小名,只因柳客自幼體態渾圓,有喜歡紅衣錦袍,遠看就像一隻煮熟的海螺,當然,外人最多也只敢尊上一聲螺哥,能叫螺兒的不外乎自家幾人。

徐人楚慘然一笑“我這身體你是知道的,這些年我把畢生的願景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也沒讓我失望,科考一途過了鄉試,得了秀才,只等着明年會試,過了這關便算是有了入仕的資格,可如今你竟為了一個歌女要自毀前程!”

“哥哥,我知道錯了。”柳客顫顫巍巍的回答道,“不!你不知道!”徐人楚瞪着柳客,厲聲說道“你錯在哪?你錯在如果我幫不了你,你便選擇放棄!若是那戀珠兒不喜歡你便也罷了,若是她也鍾情於你,你這便是棄她於險地而不顧,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

“當然,這也不是最重要的,一介歌女也配進我徐府。還算她有自知之明,最後竟然怕了。”徐人楚緩緩地說道“也算你聰明,手尾處理的乾淨,沒人看見你點火,那戀珠兒為了牽連自己,也會做你不在場證明的證人。”

柳客剛想抬頭解釋什麼,卻突然聽到徐人楚笑了出來,“呵呵呵呵,起來吧!”“您…您不生我的氣了?”此時的柳客也是摸不清頭腦,這是什麼情況?剛剛還雷霆萬鈞,現在又夏日晴陽的。

“清樂坊也在這京畿之地經營許久,那戀珠兒可是成名多年,光是見面的茶水錢就不是你一個剛剛16歲成年的少年郎能承擔的,又怎會自降身價來招惹你呢?真以為在人家看上你這身肉了?”

柳客望着自己這位殘疾大哥微冷的目光,心中浪濤迭起,一時之間有些跟不上思路。徐人楚單指敲了敲石桌,又指了指北方,最後指了指天空,柳客深思兩息,突然全身僵硬,瞪大了眼睛,他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順着脊柱直衝大腦,徐爹爹此時正在北地輪守!

柳客十歲隨母親嫁進了徐府,雖是養子,但六年的時光早已讓他把徐家爹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柳客本就天資不凡,機敏過人,所犯過錯也不過是因為少年心性,如今經過自家大哥這麼一點撥,如何還想不到個中深意。“哥哥的意思是,有人想讓爹爹後院起火?”柳客駭然道,他剛剛想起前兩天與發小龐子儲閑聊時無意之中聽到的一個消息,“皇子輪檢!”

近些年,朔北強敵萬努爾部落內部新舊兩代紛爭不斷,大周邊境多年安定,然而依朝廷慣例,仍然每三年一次派遣不低於從四品文官以監軍官身抽查巡檢,以防邊軍重地貪污傷軍。

可偏偏今年領旨巡檢的不是什麼正經官身。冷光閃過徐人楚的雙眼“若此時死一個不值一提的優伶,也算是一樁風流美談啊。”柳客聞之色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殘廢大哥。

“你們幾個公子哥兒昨日白天在清樂坊與一群游商胡人大打出手,晚上清樂坊後院就着了火,那幾名醉宿在清樂坊的胡人差點被燒死,若不是戀珠兒證明你整夜都在她的花舫之上,你現在已經在刑部大牢候審了。這戀珠兒可是關鍵證人呀,若此時她死了……”

若是平時,死一個艷名遠播的優伶,最多不過是讓些個浪蕩子喊上幾日天妒紅顏,然後一些酸秀才寫上幾句酸詩,不過爾爾。可偏偏此時,牽扯上了世家公子爭風吃醋,他還是其中關鍵人物。

若這時死了人,甭管是誰做的,關聯人員一個都逃不掉,幾日牢飯到還算不上什麼,關鍵是自己還有這秀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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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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