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個人
半個月後,繁華的s市的東南角,一座奢侈的私人別院會議室里。
“徐老,我們能請的都請了,這已是第七個有名有望的道長。“一位下屬模樣的中年人恭恭敬敬俯首立在屋子中央。
‘啪’,一盞精緻的茶杯摔在他腳前,茶水濺到他光亮的皮鞋上,中年人皺了皺眉頭,忍住了縮腳的念頭。
”皆是些欺世盜名之輩,哄騙些孩童的手段,怎麼連你們都分別不出。“
訓斥中年人的是坐在首位的老者,穿着質料上乘的寬鬆袍子,老者渾身沒多少肉,衣服像是掛在架子上貼合著身體。乾瘦的臉龐上,那一對深陷的眼睛特別明亮,很少能看到這樣尖利明亮的眼睛,除非是在白洋淀上。
老者腳旁還擺着一張小凳子,尺寸上看去,像是給三四歲的孩童準備的。
“好好說話,別發那麼大的火氣,氣壞了身子,我找誰哭去。”
立在一邊的看起來華貴的婦女哀怨道。一邊躬身給老者擦着被茶水沾濕的手指。腰肢扭動,眼眸扭轉間,透過有些濃厚的妝容,依稀能看出曾今的風姿綽約。
“好了好了”徐老不耐煩拍了拍婦女(臀)部,“夫人你先坐下。”
婦人吃痛,乖乖在一旁尋了椅子,併攏雙腿,卻只坐了半個屁股。
“徐兄,你說的事靠譜么,按照你說的高人我們這尋了大半年了也沒見個人影,你孩兒的癥狀若送去海外說不定早已治好了。”
“還有,你那暴躁的脾氣,幾十年了也該收一收了。”
陪坐在一旁的也是位年歲相差無幾的老者,與那瘦高的徐老不同,姜老長的矮敦敦,胖乎乎的面孔,油光發亮的額頭下,濃眉大眼。那面相就像一尊彌勒佛,總是樂呵呵的樣子。
姜老陪着笑臉,又拿了個新杯茶,放在徐老面前,為他沏茶。
“多年的兄弟了,這次我來,也是心疼令郎,不過徐兄你不去找名醫,非得去尋什麼道士,這原因你可是從不談起。”姜老皮笑肉不笑。
“這不是爾等該關心的事。”徐老眯了眯着眼。
“既然你這麼說,當兄弟的自然不敢多問,不過上次談的事。。。”
似是沒察覺到茶水倒滿,姜老依然提着茶壺,開水順着桌子邊角流淌下去,不偏不倚滴落到徐老的腳面。
一旁的婦人見狀驚呼,起身想推開姜老。
徐老淡定自若揮了揮手,不理婦人,凝望着姜老:“你待如何?”
“那要看您老人家的意思了,我一個小家族怎比的上你們徐家。你徐家短短十來年就成為本市產業鏈最雄厚的家族,涉及類型之多,我等是拍馬不及,不過誰不知你徐家青黃不接,老來得子,我們當兄弟的也是時時刻刻挂念着。”
像是沒聽到徐老的提問般,姜老自顧自和顏悅色地說著。
“可以,不過你要把你查到的告訴我。”徐老伸手端起滿當的茶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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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喜笑顏開,往後招了招手。
那立在後面的中年人立即從懷裏掏出一件信封,恭恭敬敬遞交上去。
“這便是查到的,徐兄珍重“姜老大剌剌站起來,攙着那中年人”我們走吧。”
姜老帶着一伙人離開。
屋子凝重的氣氛緩和下來,婦人哀怨着臉道:“這些年家族的產業一縮再縮,所謂最大早已名不副實,就連尋個人也不得不求上別人。“
“我何嘗不知,只是我歲數已高,精力不濟,再立在上頭招風,摔下來怕是連皮毛都不剩”老爺子嘆了口氣,“就連這姜胖子也在試探底線了。”
徐老擺了擺手中的信件,冷哼道:“早就查到的信息,卻是送些假冒貨過來,我這次要是不發火,說不定還得拖下去,這老傢伙就想探我的口風。”
“就是那個道士的事?”
“不該問的別問。”老爺子聞言,淡淡看了婦人一眼。
“爺爺。”屋子後方的側門被推開,闖進來一位少女,一臉焦急的樣子,少女明眸皓齒,雪白的脖頸繫着一根紅繩,最是吸引眼球。
老爺子聽見孫女的叫聲,條件反射站起身子,一向穩健的身子竟有些微顫。
“又發病了?”
老爺子一陣風似的疾步走出屋子,從側門出去,走過一條長廊,拐過彎徑直推開一扇暗門。
一條筆直向下的樓梯映入眾人的眼中。
地道十步一盞燈,把地面照的亮如白雪,然而湧出來的冷風讓人不寒而慄。
徐老毫不猶豫帶頭走下去。順着地道走了七八分鐘,老爺子掏出一把古樸的鑰匙,打開門上陳舊的銅鎖。
推開門,是個寬闊的大廳,比歌舞劇的舞台都是要大一些,大廳的中央立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籠子。
籠子內單單擺了一張床,一個男人跌坐在一旁,低垂着頭,看不到表情。
他頭髮短寸,身上的衣物乾淨整潔,應該是長期打理的緣故。
那男子用手使勁刮擦着地板,發出讓人難受‘撕拉’的聲響。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低沉慌張的聲音從那個男人嘴裏發出。喊着喊着,逐漸歇斯里地,木質地板被刮擦出橫七豎八的印跡,印跡邊沿卷着,都是些木屑與指甲屑。
“什麼時候開始的?”徐老滿臉的痛心。
“二十分鐘前,我就在監控里看到了。”一名屬下急急忙忙回答道。
“馬上派幾個人去一秒秒看監控,看看有什麼異常。”
“是,是。。”身邊傳來幾聲應答,下屬們離開。
‘啪嗒啪嗒。。。’腳步聲漸行漸遠,屋內就剩下爺孫倆跟夫人。
“爹爹什麼時候才能好,都兩年了,一直是這樣”那少女失落着看着爺爺。
“這次快了。。”
“爺爺你每次都說快了。”少女嘟囔着嘴。
“這回是真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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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子抽出信封內的紙張,對着燈光。
“爺爺你為何總要去找個道士?”
老爺子揉搓這手指,閉着眼,心中默默在衡量,終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爹的病,我心裏明白,我何嘗不曾希冀找幾個醫者就能治好他,都試過了!“
老爺子沉重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後來花費了大量財力與精力,就連生意都荒廢了許多,才從別人口裏打聽到也有人出現過跟你爹一樣的癥狀。”
”然後呢?“
老爺子看了眼籠中的男子,寵溺着摸了摸孫女的頭,接著說道:“然後,我就去尋找,結果那得病的早就搬了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線索就斷了。”
“後來呢後來呢?”少女眼中露出急色。
“後來我又打探到,我那兒子得的根本不是病,找醫生沒有用。有高人指點,都是我自己造下罪孽,那高人也沒有辦法,就指點我去尋一個道士。我才知道都是我的原因,我的原因。。。”
老爺子止住嘴,沉默了一會。
“那個姜胖子,道上叫他‘八面玲瓏’,就如隔窗吹喇叭-名聲在外,消息靈通,嗅到我身上來了。”老爺子露出恨恨的神色,“他察覺到我們徐家的困境,聯手幾個老傢伙同時施壓,我不得不一步步退讓。”
“‘八面玲瓏’可謂名副其實,說是幫我找消息,其實他就是賣布不賣尺-存心不良,奈何形勢逼人,消息到手這代價也夠大。”老爺子指着紙上的字跡,“不過消息跟我了解的都是吻合,想來做不得假。”
“爹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少女托着下巴,蹲坐在一旁。
老爺子看着信封,似是想起了什麼,說道:“你們好好陪會他,我出去一會。”
徐老走出大廳,拐向另一邊通道,七拐八拐在通道盡頭牆上摸索了一會,悄無聲息地開了一扇門。
走進去,只是個僅僅能容兩人的狹小房間。挖空的牆裏,兩側點着蠟燭,中間供奉着花瓶大小的物件,被一塊灰布蓋着,看不詳細。
屋子角落裏稀稀拉拉堆着孩童常玩耍的玩具。
徐老捏着拳頭,神色激動,揚了揚信件,隨後丟在供物前面。
“等着,我能請你來,就能把你趕出去,莫在糾纏我的家人!”
徐老立着,沒有多說狠話,眼中露出複雜,輕輕關上房門。
也不知是關門帶起的還是哪兒生起來的風,那紙張被吹起,晃晃悠悠擦到蠟燭火苗,燃燒着。
燭火照映下,灰燼里就剩下一小塊依稀能看到字跡。
紫雲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