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養手1

5、養手

手是女人的使者，誰想俘獲女人，第一步一定是先拉其手，所以，女人對手的愛護也是十分周到細緻的。使者的體面也就是主子的體面，哪個女人要有一雙纖纖玉手，那是很露臉的事，當然了，要是再戴上一枚金的銀的或鑽石的戒指，就更露臉了。然而，手並非專職使者，除了給心愛的人傳達信息，有時候還得做點事，特別是勞動婦女，做事似乎比給愛人送溫情還重要。

阿菊便是個要做事的女人。她丈夫是縣上的幹部，她是農村的社員。社員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向陽花”。名字儘管好聽，這朵“花”卻不那麼好當，她文化程度不高，弄不懂其深意，但卻一心一意將丈夫當成“太陽”，不過，這顆“太陽”的光芒和熱量都有限，連照亮照暖自個兒的家都困難，一家老小的生活，一半兒還得靠她那雙手。

她未過門前，丈夫那不敢跟人提起的幾個瘦工資幾乎全墊到了家裏，但仍是吃得緊張，穿得緊張，連燒灶的柴草都時常斷頓兒。一次家裏來了個下鄉的幹部，雨天柴下濕了，飯下鍋里就差一把火飯滾不上來，緊急時，慌忙把牆上一頂半舊的草帽塞進灶堂才解了燃眉之急，但小妹卻跺着腳兒哭了，那草帽是小妹的，天晴了用什麼抵擋毒太陽？

她來后，挑起了這副重擔子，不到二年，家裏不愁吃不愁穿，燒火柴在院子裏堆了垛。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功勞，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在當幹部的丈夫面前還誠惶誠恐，覺得自己是個干粗活的農民，和丈夫親熱都不敢。丈夫要接她的手，她卻使勁兒躲。丈夫奇怪，她怯怯地說：“我的手硬得很。”

丈夫拉過她的手來，那是怎樣的手啊：掌心裏通片都是硬繭，彷彿生皮革；手背粗黑，皴裂的小口子血紅；指肚上老繭翹起，邊沿好像刀刃；……他看着，撫着，一下緊緊地把那雙手壓在他的臉上，眼淚從她指縫間流了出來。她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緊張地問：“你咋了？你咋了？”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