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離---生於黑夜
“w，你銃里的榴彈還剩幾發？”
啟明倚靠在廢墟里的斷壁殘垣，右手摩挲着劍柄，提卡倫多銀色的劍身上沾滿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血液凝固在劍上，形成了暗紅色的紋路。
“還剩最後3發，把伏兵全炸死在這八成不可能，但也不是沒有辦法……”w啐了唾沫，腹部的傷口清晰可見，隱約能看見裏面的紅色內臟，喘着粗氣。“赫德雷在哪？”
“他在應付後面包圍的伏兵，nnd，整個小隊恐怕就剩我們三個了。”
誰能知道，一個小時前，整支小隊還在沙漠裏行進前往營地會和，通訊被隔斷的一瞬間，本以為不過是在常見不過的信號干擾，一隻從沙地里射出筆直射向通訊兵的弩便拉開了伏擊的序幕。
整支小隊被包圍，如同深陷蟻獅捕食範圍中的螞蟻，伏擊的效果顯著，小隊成員迅速消減到只剩三人。
就在剛剛，小隊裏的大劍手布萊恩還劃開了伏擊隊裏一人的喉嚨，自己卻被迅速趕上的三人捅了個對穿，刀刃抽離血肉的聲音令人作嘔，布萊恩倒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w的榴彈帶着尾煙，精準落入三人中央，一瞬間，屍體被炸的四分五裂，肉屑隨着沙礫飛濺，只在沙地上留下一灘深紅的血跡。
“啟明，你該走了。”
狂風在沙丘上肆虐，給戰場帶來喧囂。
“放nm的屁，我扛着你一起走。”
啟明迅速彎下身，架着w的雙臂將他扛起，提卡倫多斂去了它的鋒芒，回到了劍鞘，w的鮮血順着啟明的鎧甲流下，但戰場總是瞬息萬變，一名隱藏在廢墟中的薩卡茲刀術師抓住了機會，帶着必死的覺悟，向殺死自己同班的劊子手奔襲而去。
“糟了，什麼時候！”
即使反應過來也為時已晚，刀術師如離弦之箭向二人衝來，鋒利的刀刃稍一接觸便砍下了w的雙腿，w悶哼一聲，本就嚴峻的傷勢又加劇了不少，鮮血不要錢似的滴下。一擊得手，刀術師便抽身而退，面具下的嘴角咧起。
“咔嗒。”
一聲銃械上膛的聲音響起，不祥的預感在刀術師的心頭擴散，榴彈帶着硝煙在眼中越放越大，榴彈與身體接觸，血沫隨黃沙而飛，只有一灘碎肉與鮮血能證明刀術師存在過的痕迹。
“啟明，你走吧，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就像那天整個隊裏只有你願意幫我過生日一樣高興，我們約好要賺一筆大錢然後周遊泰拉的……”咳了一口血，w強忍着撕裂一般的痛意，嘴裏的鐵鏽味越來越濃，令人反胃。
“所以，帶上我的那一份，活下去，去大地上看看，好嗎？我們的家鄉卡茲戴爾已經不復存在，可這片大地上難道就沒有別的同樣美麗的地方嗎？！薩卡茲人都有生存的權利，戰場也絕非薩卡茲人的歸宿，所以…”
w的身體正在失去溫度，殘存的意識告訴他現在應該把榴彈安放在承重柱上，只有炸毀這裏，赫德雷和啟明才有機會逃離。
“聽着，啟明，放下我，離開這裏，去大地上看看，戰爭結束后就離開這裏吧，永遠不要再回來。”w的聲音越來越弱，“戰場不會是你的歸宿，和赫德雷他們一起去看我從來沒見過的風景吧，誰知道戰場以外的花朵有多麼美麗呢？”
啟明將w的身體輕輕靠在殘垣上，生怕弄疼了他，可惜這也只是無用功。“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的看看這片大地。”
w真心的笑了，與平常的詭笑不同，他真的很開心，可惜他的意識在逐漸的遠離他，死神也在他的身邊揮舞着漆黑的鐮刀，無聲的獰笑着。
幸運的是，手指此時還聽從指揮，而前方的伏兵們已出現在不遠處，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會動的賞金而已。
啟明已經消失，前往廢墟的盡頭，w將最後的榴彈裝進銃械，用盡最後的力氣瞄準承重柱。
“嘿嘿，最後一發，還能玩個大的。”榴彈順着槍管飛出，與承重柱碰撞產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將承重柱炸毀，上方的建築層也徹底失去了支持，垮塌掩埋了下方的伏兵，w卻已經看不見了，他的魂靈回歸了整個種群，也遠離了戰爭的痛苦。
建築垮塌濺起的煙塵與爆炸的熱浪混合，伏兵與他都沉寂於黃沙之間。
風平浪靜后，此時，卻有一位隱藏的傭兵自陰影走出，來到廢墟里翻找着什麼，最終拿走了w的遺物--刀與銃，向著啟明離開的方向前去。
廢墟外，啟明離開了廢墟成功與赫德雷匯合。
“w呢？”赫德雷的紅瞳望向啟明。
“死了。”啟明低垂着頭，金髮在陽光下卻更加耀眼，眼眸隱藏在投射下來的陰影里，看不清表情。“走吧。”
兩人行進在沙漠中，周圍都是斷壁殘垣，不知走了多久。在這片黃沙間連生物都沒有，唯有狂風恣意喧囂。
“滴！”通訊器的接通打破了寂靜。
“是我。”赫德雷的聲音在沙漠中響起。
遠處的信號煙向告訴他們方向。“已經抵達目標地點，肉眼確認到信號煙坐標。”沙漠恢復了短暫沉寂，卻又響起，“……很久沒有和同行打交道，稍微有點損失，但他們在地下發報站藏着的物資也比較充裕，多少能挽回一些。”
通訊機那邊的人也說了什麼，但啟明並沒有聽清，“嗯，是的，斥侯可以先出發了，我會儘快。”赫德雷的嗓音頓了一會，“……對了，有個意料之外的損失，w死了。”
又是“滴！”的一聲，象徵著通訊的結束。
遠處黑髮黑角的纖細身影映入眼帘—是伊內斯，“說的那麼慘不忍睹，結果還不是四肢健全的回來了嗎？”伊內斯沒好氣的說道，金色的眼眸在這位紅髮的老兵身上打量着，眼裏流着猜測的光。
“還是說你想要利用苦肉計邀功？”“那你也大可不必離開營地來迎接我們，你不用這麼擔心不是嗎？”紅髮的老兵直視着她的眼眸道。
“隊伍遭遇了伏擊。”黑髮美女的聲音一頓，“什麼時候的事？”“兩個小時前，隊伍失去通訊的時候，而且w死了，他摧毀了廢墟，沒有他的死戰，我們不可能逃得回來。”
柔順的黑髮在風中搖擺，伊內斯提出了建議，“要去回收嗎？”“不，重新深入的代價太高，風險太大，我們承受不起。”赫德雷回絕了她的提議。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處黃沙正不安分的運動，向他們緩慢靠近，微不可查。
“如果他能活下來，他大概率會成為超過我成為營地里最值錢的雇傭兵。”赫德雷的眼神回望了來時的方向，似在懷念戰友。
“算了，至少他現在不用打仗了。”赫德雷收回了眼神，“等戰爭結束，我們有的是機會重操舊業……”一聲長嘆從紅髮老兵的口中嘆出，天空中高懸的太陽見證着這一切，“……如果會結束的話。”“哼……”伊內斯環抱着雙臂，懷中的果實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可惜戰場之上也無人有心情欣賞。
“安慰的話等會再說，日落之前我們要離開這裏，不然我們就會成為被圍攻的對象，雪狼，紅標，戰場之上想要我們人頭的人數不勝數，立刻整裝，回去整隊。”赫德雷話音剛落，伊內斯的嗓音便傳入耳朵，金色的雙瞳直視着他的紅眸。
“關於想要你人頭的雇傭兵，你面前就有一個，我不過是把你的頭顱寄存在你的脖子上罷了，而且……”金眸中帶着絲絲怒氣，“你在命令我？赫德雷“副”隊長？”
“……其他小隊失聯，總指揮權輪替到我身上。”赫德雷沒有絲毫讓步。“我們平起平坐。”黑髮的女傭兵有着自己的傲氣，“唉。”赫德雷長吁一口氣，退了一步。
“……伊內斯，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回到據點，和僱主重新商談一下報酬。”紅髮的傭兵語氣有所放緩，“這只是建議，不是命令，好嗎？”
伊內斯收回了逼人的眼光，一聲冷哼，眼睛望着不遠處的沙丘。“w的死，能為我們加上多少籌碼？”顯然，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以此為代價，“很多。他是一名真正優秀的雇傭兵，……明碼標價的優秀。”
黑髮的女性依然盯着沙丘，“那他至少……不算白白送死。他最後有沒有留下什麼？”
剎那間，提卡倫多出鞘，帶血的劍刃暴露在風中，“--安靜。”伊內斯的聲音不大，卻順着風聲傳遍了四周，“有人向著這靠近，三點鐘方向。”
一眼望去，四周只有倒塌的殘垣與建築的廢墟，不見人影，而伊內斯的聲音卻篤定無比。
“只有一個人，滾出來！”
赫德雷無言沉默，隨黑髮少女的一聲嬌喝，一名衣衫襤褸的薩卡茲女性自陰影走出，沉默無言，手裏緊握着的是，三人同時臉色一變，—w的刀和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