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營救（二）
來人的身形之快，落地之穩，聲響之小，讓袁崇煥也大吃一驚。
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功夫。
他也是練家子，衝鋒時也碰到過硬茬，對面這外的身手，他從來沒有遇見過。
這小小的牢獄中，竟然也是藏龍卧虎之地。
剛才自己在昏昏沉沉中，一個人竟然也是手法如電，身形如魅。
於天明也嚇一跳。
他就沒有聽見聲響，那個人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沒有一點的思想準備。
等他看清了來人，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來人是張雨——那個飯館的老闆。
他剛要對這個老闆表明謝意，不是人家自己今晚上不要說見到袁督師，就是張雪濤也見不到。
要想進這個大獄，更是不可能。
張雨點卻沒有看他，卻一下子給袁崇煥跪了下來。、
這一動作，不僅讓袁督師摸不着頭腦，就是於天明也有點找不到北。
更讓人吃驚的在後面：“袁督師，您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見了，這小兄弟說的對，只要青山在，一切都不晚。憑我的關係和功夫，我相信今天晚上可以把您救出去，牢中的上上下下，我早已經都打點好了，只要我用這個麻袋把您往裏面一裝，神不知鬼不覺，你就能走出這個大獄。”
袁崇煥有點不相信似地看着這個飯館老闆。
“您是什麼人，我怎麼敢指望您為我冒這麼大險，這可是夷九族的罪呀”。
我說出一個人來，你也許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張嫣張皇后，你可認識，或是可曾聽說？”
怪不得他有這麼大的神通，原來是張皇后的人，於天明恍然大悟。
門外站着把風的張雪濤也不禁一機靈，打了個冷戰。
讓我想一想，我的腦子有點亂，袁崇煥坐在一旁的亂乾草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起風了，風響着尖厲的哨音，從門縫裏吹了過來。
一層層寒意將屋子裏的每個人都卷了進去。
於天明將身上的衣服裹了一裹，袁崇煥一點動靜也沒有，似入定了般地過了一會兒，才無力朝他們二人擺了擺手：“你們走吧，我想好了，這就是我的宿命，明天就是我的祭日。
謝謝這位小兄弟冒死來救我，明天能在明白人的刀下亡，也是我的福份。”
於天明怎麼也不會想到袁崇煥會想出這麼一個結果出來，在有了這麼一個大的後台的加持下，在有這麼一個功夫高超的義士的幫助下，完全可以從容地走出去，等躲過了風頭，一切都會從頭來過。
這是大明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將軍，萬萬不可，還是要三思而行，今天晚上，就是沒有這位小兄弟來，我也會把你救走的。這由不得你，說完，張雨點也不知從哪裏弄出一個麻袋來，一下子將袁崇煥的腦袋給套住了。
袁崇煥急得大叫：你們想讓我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么？快把我放下。
我就是咬舌自盡，也不會跟你們走。
張雨不甘心地將麻袋放了下來。
你們怎麼不明白，現在由於我的過失，百姓損失慘重——我就是一罪人，我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也是命啊，都怪我太自大了，總以為找到了剋制建真的法門，太死板了，沒有想到，他們會繞過關寧防線，才會有今天的結果，說實話，我是有點不甘心，我不甘心痛痛快快地與皇太極決戰一次，我不甘心在沒有完成擊破建真之前就撒手而去。
然，大錯已經築成，一切太晚了！“
”怎麼晚了，只要我們出去了，我們可以從頭再來，重整兵馬，來日再和建真一決高下。
不一樣了，不一樣了，我出去之後，沒有人再支持我一個罪人了，即使我重新將兵，沒有聖上的命令，誰也不會相信我，現在的我其實就需要去死，這樣民憤才可以熄滅，軍威才可以重築!"
..........................
沉默，牢房裏一片壓抑的沉默。
“哎，張雨嘆口氣，”想不到袁將軍考慮得這麼深遠......"
張雨說著，就要向外走，
媽的，哪有這樣的，救人救了半天自己先退卻了，這還是個男人嗎?
於天明大罵一聲，他真希望自己的崩潰系統現在啟動，讓這個死腦筋的袁督師轉過這個彎來。
可是盼什麼什麼偏不來，這個系統想不到這麼不好用，還是靠我自己的三寸舌頭吧。
“將軍，您想過沒有，如果您的關寧鐵騎在您死後被奸人給領導了，那對於大明豈不是滅頂之災?
該來終究會來，人這一生終會有定數，國家亦然，國之將亡，奸孽必出，那就不是我考慮的事了，我只想用死來證明我的清白，至於我以前我所做，歷史會給出一個公允的評價。
你這是自私，你怎麼可能只想着自己呢，一個忠臣首先要想到他的國家他的百姓，你這樣時時想着自己的人怎麼能稱得上是忠臣?
這一句話，不僅讓張雨吃一驚，連袁崇煥的臉色也有點把持不住了，慘白的臉上竟然有了一點紅暈。
好，這位兄弟說得好，我聽你的，只為百姓，只為國家，我跟你們走。
張雨想不到這個屠夫的孩子竟然這麼厲害，竟然能說動已經有了必死之心的袁督師。
都是高人呀，想到這裏，他一句話也不說，上來就把麻袋套在袁崇煥的身上，扛起他，轉身就走。
於天明趕緊給他打開牢門，外面冷風一下子吹了進來，讓人身上起了一層層的寒意。
突然一個尖厲的聲音喝道：不許走！
於天明以為牢裏面來了巡邏的，這要是被發現了，眼見是走不了了。
按套路來說，應該是外面大號大叫，馬上來一堆人，然後將他們團團圍住。
沒有，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人，一把刀，擋住了去路。
想不到擋住去路的人竟然是張雪濤，這個張雪濤，不是自己人么？
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還出來阻攔，早這樣，他還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全都是蒙圈的操作呀。
”雪濤，你怎麼會，會怎麼是你？
張雨一緊張，有點說不成話了。
“張雨，你想過沒有，你們走了，都會沒有事，可是我呢，我的一家十口人都在城裏呢，追查下來，我全家都沒命了呀，我本來出好心，是讓你們見上一面，好還下你們的人情，你們也得為我想一想，今天可是我值班呀，要是就這樣走了，我全家的命都沒有了呀.....”
你們可以走，這個麻袋必須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