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章 逃
林河心道:心疼,我他娘的當然心疼,我大明軍人,就這麼白白犧牲了,但你這也不要牛皮吹的太厲害,你們這群狗日的不還是被我大炮火銃乾的屁滾尿流嗎——老子坐地上,當然不是嚇的,而是要割開腳上的繩子!
這小刀片固然是鋒利,但是要割這繩子,還是非常費力,要一直划,無法立竿見影,林河本是先去試割手腕的繩子,奈何反手根本用不上力,那刀片實在太小,好懸這玩意還差點脫手掉落,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地上,先去割腳上的繩子,反正天快黑了,他們也不一定能發現。
又過了一小會兒,那三人拿了五套大明官兵的衣盔,回到了葉赫面前。
葉赫道:“扒去衣服那幾個,丟下山崖了嗎,數量要對的上,別出錯!”
白山趕緊道:“大人放心,已經丟的遠遠的喂野狼了!”
葉赫道:“好,那咱們就趕緊換上,一會他們的支援恐怕就到了。”
三人點頭,立刻着手脫去自己的衣物,去換明軍的衣盔,若是不脫去自己本來的衣服,那裏三層外三層,鼓鼓囊囊,看起來就會非常不自然,容易露出破綻。所以他們也換的徹底,除了褲衩子,該脫的都脫了。
葉赫也不含糊,絲毫不忌諱男女有別,也麻利的去脫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換明軍服飾。
林河看他們大演脫衣秀,真乃天助我也,他手中拚命用力,那刀片割破了自己的虎口也渾然不知,終於,那腳裸上的繩子“啪”滴一聲,斷了!
而此刻,阿豹那三人正在穿褲子,剛提到膝蓋處,這衣盔穿脫起來很是麻煩,他們着實用了些時間。
一抬頭,他們驚訝的發現,林河跑了。
沒事跑兩步。
他此時,雙手還是被反綁着,跑起來那姿勢,也非常滑稽,可這速度,倒是一點也沒影響,如那大馬猴一般,咔咔的就是撩!
軍隊和錦衣衛,都有這方面的訓練條例,絕地求生之類,女真人當然也有關於此類訓練。
三人尷尬的看看自己的褲子,此時,是光着腿追呢,還是提着褲子追呢?
還是阿豹眼疾手快,他抄過自己的劍,奮力一擲!
要知道,人如果跑動的時候,手被反綁着,是極其不容易控制平衡的,這山上自然是崎嶇不平,林河跑的也就沒法是直線,阿豹的利劍投擲出,預判就產生了誤差,那劍從林河臉頰堪堪劃過,猛刺入他旁邊的樹榦里,劍身不停的“嗡嗡”抖動。
葉赫是后換的衣服,他此時還沒換上外衣,手裏拿着明軍衣鎧與頭盔,身上一件單薄的秋衣,褲子還沒脫——她罵道:“阿豹,你瘋了嗎,萬一把他殺了,就壞了我的好事!”
阿豹趕緊低頭認錯,葉赫又道:“沒用的廢物,快點換好裝備,你們按原計劃,我去擒那廝,便再會和!”
林河被這劍一驚,摔了一跤,立刻頭拱地,腰部發力,嘿的一聲又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繼續跑。其實,這個時間點逃跑,希望也很是渺茫,可若是錯過了,恐怕就更沒有機會了。
葉赫冷笑一聲,哼,這次捉了你回去,就挑斷你的手筋腳筋!
她還不忘拿着那繳獲的明軍衣物,好暇待整的去追擊林河。
士兵着甲費事費力,阿豹三人還互相幫忙,總算把這身行頭搞定。
他們三個,在身上臉上抹了血,剛剛趴到這死人堆里,明軍的支援就到了。
按理說,大明的部隊,想全面搜索的話,此時,一定是分散的特別開,可這支援來的夠快的,不知是誰帶的隊,有點章法。
來人正是姚衡遠。
他已換了武服,貼身挺拔,外着軟甲。身後,跟着十餘衛所士兵,和兩名錦衣校衛,看到了遍地倒下的明軍,他怒髮衝冠,劍眉緊皺,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一些,捉到了這群建奴,定要讓他們嘗嘗錦衣衛的十八般手藝!
一名年輕的軍士傻愣愣的看着遍地的同袍屍體,他就是剛剛去通風報信的,僥倖逃過一劫,就這轉眼的功夫,兄弟們都陣亡了,簡直不敢相信……
姚衡遠喊道:“有沒有還有氣兒的,吱個聲,別讓兄弟們白白犧牲了!”
他一揮手,眾人停住腳步,立即散開呈戰鬥隊形,兩根手指向前一點,兩名錦衣校衛鋼刀出鞘,接過後邊士兵遞過來的大盾,一左一右,他在中間,呈倒三角隊形,緩步向前。
阿豹一看,這是老熟人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比起剛才那幫蝦兵蟹將,就這架勢,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趕緊低了低頭,捅了捅白山,使了個眼色。
白山會意,在死人堆里動了動,天色此時也已然黑了,加上他抹了滿臉的血污,看不清他的長相,他佯裝虛弱的道:“大人……建奴……建奴,往那邊……”
當然,他指的是林河逃跑的反方向,手裏卻是握緊了兵器,輕輕又懟了懟阿豹,若是這總旗發現不對,他們三人就第一時間暴起拼殺。
姚衡遠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他沒有多想,上去簡單查看了一下,以為是受傷未死的衛所士兵,此次搜山行動倉促,各個隊伍互相之間不認識很正常。他留下兩人善後,又帶人朝指點的方向追去了。
殊不知,部隊長官對下級傳達的命令,並不是說“建奴細作”,因為如此一來,會人心惶惶,而是說,有流竄“悍匪”傷人搶劫,衙役不能敵,才派出軍隊大規模搜捕。姚衡遠心中焦急,反而是沒在意這個細節。
留下照看同袍的兩名軍士,有一個就是這原來小隊的人,他跑去傳令,躲過一劫,也是新兵,一下見到這麼多兄弟都倒下了,腦子一片空白,將將緩過來,哆嗦着喊道:“二狗、柱子!二狗、柱子!”
這二狗與柱子平時與他要好,其他人他也不太熟識,阿豹心中暗叫不好,這萬一他們換的要恰恰是這二狗和柱子的衣服,對不上號可有點小麻煩了。
如果把這倆留守的再幹掉的話,他們三人雖穿着明軍服飾,可貿然進城,部隊之間都有口令,萬一口令對不上,那就不好辦了。
關鍵時刻,白山又演技爆發,虛弱的道:“我……我在這……”
那年輕士兵根本沒上過戰場,毫無經驗,聽見同伴的回應,喜極而泣,他的要好朋友還沒死,也沒注意這聲音是否不對,趕緊撲過去查看。
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嚨上,刀尖已經刺破他脖頸的皮膚,嚇的他當場愣住,白山低沉兇狠道:“別說話,不然攮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