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倫敦大火（中）
夜空被不正常的紅色浸染了。
高達三十多米的巨大火焰魔物，陡然屹立於倫敦城內，與遠處的倫敦塔搖搖相對。[shuhaige.com]
上半身為人形，腰部以下則完全是旋轉着的龍捲——從其腳下方圓十幾米的岩漿池中，拔地而起的、岩漿的龍捲。
岩漿構成了它的身體，燒紅的石塊構成了它的盔甲。
數十米高的怪物，光是屹立在那裏，就掀起了不斷擴散的灼熱風暴。
相較之下剛才的獵殺魔女之王就像是玩具一樣渺小和可笑了。
扎克斯.菲爾蹙起了眉毛。
眼前的巨大召喚物竟然破除了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攻擊術式。
“達摩克利斯之劍”的術式壓根是無法用蠻力破壞的，能突破“劍下重壓”的，只能是擁有“王”的意義的存在。
並非是簡單的被稱為“王”就可以，而是必須是真正的，擁有“王權”的“王”，才能破除這個術式。
所以史提爾的“獵殺魔女之王”根本無法抵擋“達摩克利斯之劍”。
但是，這個看上去像是獵殺魔女之王放大了數十倍以後的東西，卻做到了。
火焰...的王？
從來沒有什麼典故和傳說中，有眼前這種形態的，火焰之王。
並非這個世界所存在的魔物。
“哼，原來如此...世界扭曲的奇點...就是因為預見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所以你才必須死啊......”
扎克斯將厚重的大劍單手抗在肩膀上，慢慢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最高級別的魔法警訊已經被觸動，負責處理英國國內魔法事件的清教派很快會到達，留在這裏的話，只會徒增無意義的傷亡了......”
並非是害怕會被清教派壓制，而是因為清教派的魔術師們會在與他的戰鬥中傷亡慘重。
這才是他口中“無意義的傷亡”，因為他的目的是保護英國，過於削弱清教派的力量與這個宗旨相違背。
並不是自大，而是基於雙方力量對比后得出的非常客觀的結論。
“那麼，還是再等待時機......”
......
“不了個是吧，玩脫了......”
御坂美菱看着將她自己包裹住的結界，苦笑了一聲。
史提爾覺得自己的魔力在不斷被術式抽取。
“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我忘記了...每次召喚這傢伙出來的人，不是被其奴役，就是被殺死......看來這次也不例外......”
拉格納羅斯，在御坂美菱的記憶中，將它召喚出來的黑鐵矮人成為了它的奴隸，而在熔火之心將其召喚至玩家面前的埃克索圖斯則直接被其一鎚子敲死了......
而現在，利用現有的術式拼湊出的這個拉格納羅斯，似乎也繼承了這種噬主的性質，反過來將御坂美菱當成了維繫其存在的一個零件。
御坂美菱看着周圍逐漸變得濃重的紅色光芒，喃喃自語道：
“...為了維持在此世的存在，將我當成了術式的一部分了嗎......”
史提爾感受着魔力從體內不斷的流失，這樣的狀態無法構築起任何術式，恐怕一跨出魔法陣就會被高溫烤糊了吧。
“也就是說，這個狀況連你也沒有意料到是嗎？”
“呃，要知道這是我第一次召喚這種東西來着。”
“能想解除嗎？”
“現在這個術式已經不受我控制了，不過......”
御坂美菱沉吟了一下，然後，手指艱難的動了動。
一個紅色的符文在史提爾胸前亮起：
“把你送出去還是沒問題的...這個火焰防護結界在岩漿中最多持續15秒，支撐你脫困，足夠了。脫離這個術式的作用範圍后，你就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魔力了......”
這個術式並非史提爾見到過的，但現在也沒空計較這些了：
“那你呢？”
“你呆在這裏的話，只會給它添加魔力來源...趁現在我還能稍微抑制它一下，你先出去......”
稍稍沉默了一下，就這麼一點功夫，御坂美菱周圍紅色的光芒已經完全將她包裹，而史提爾周圍，也完全變成了岩漿的世界。
彷彿置身水底一般，史提爾只聽到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我...抑制...外部...擊破......”
......
高度超過三十米的岩漿巨人，照亮了倫敦的夜空，遠遠看起來彷彿連天空都被點燃了似的一片通紅。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驚人的能量。
當靠近到那東西大約100米左右的時候，溫度就已經讓人汗如雨下了。
再往前靠近的話，熱量更是幾何狀的增加，如果沒有加持防護術式的話，50米就是人類的極限了。
魔物的底部是一片方圓數十米的岩漿池。
空氣已經因為高溫而扭曲，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彷彿哈哈鏡中的景象一般，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態。
遠離巨人的岩漿池邊緣，泛起了幾個氣泡。
氣泡變得密集，然後隨着粘稠的岩漿響動，一個有着紅色長發的不良神父從岩漿池裏爬到了岸上。
非常不可思議的，他身上除了有點髒亂，一點也沒有被燒傷的痕迹，甚至連衣服也只是邊緣微微有些許焦黑而已。
一個複雜的紅色印記在他胸前閃爍了一下，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竟然整個岩漿池都在術式的作用範圍內......恐怕再多呆一秒，就會被岩漿完全吞噬吧......”
終於重新掌控了體內的魔力，史提爾一邊喘着粗氣構築起防護術式一邊這樣慶幸着。
一截斷木在碎石和黑色的泥土間靜靜燃燒，嗶嗶啵啵的爆裂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謹慎的靠在一棟古老的建築物後面，史提爾習慣性的點燃了一根香煙，狠狠抽了一口。
“敵人，似乎已經不在了...也對，在倫敦城中發生了如此巨大的魔法事件，可以預見清教本部的支援很快就會到達，那傢伙應該也是知難而退了。”
鬆了口氣般的，史提爾長長的吐出一道煙霧。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搞定這個大傢伙，然後把那個亂來的混蛋給救出來了......”
一想到御坂美菱，史提爾就開始覺得腦仁隱隱作痛，他突然對遠在極東之地的某個刺蝟頭感到實實在在的敬佩——能在有着這個災星的日常里生存下來，應該說不愧是那孩子的現任監護人嗎？......
“轟！——”
連肺腑都被震動了的爆響，打斷了史提爾的思緒。
從牆角探出頭，他看到：
岩漿巨人的身體裏，似乎有什麼力量爆發了，然後——
數十隻獵殺魔女之王，從火焰巨人腳下的岩漿池中出現了。
“啊？”
史提爾的腦海里一瞬間呈現出空白狀。
即使是他自己，頂多也只能利用三位一體的教義一次操縱三隻獵殺魔女之王，但現在眼前這種好像士兵一樣站的整整齊齊的一個加強排是怎麼回事？
作為一個魔術師，史提爾無疑是極具天分的，完全解析現存的24個符文文字（cha
acte
une）、更開發了6個具有新力量的符文文字的天才魔法師。
但即使是他，也是有極限的，人類的極限。
眼前的魔物身上，不存在人類的極限。
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又或是即使發現了也壓根不在乎，被御坂美菱稱為“拉格納羅斯”的火焰巨人，對腳下靜靜佇立着的獵殺魔女之王方陣傳達了什麼訊息。
一瞬間，獵殺魔女之王們朝各個方向四散開來。
“這...混蛋！”
看到這樣的場景，紅髮的魔術師臉色大變。
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
這裏可是倫敦的城區！雖然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但這裏確確實實的是英國的首都！同時也是四大世界級城市之一的、有着超過700萬人口居住的城市！
而獵殺魔女之王本身就高達三千度！光是靠近都會導致金屬熔化！
如果讓這樣的東西在人口稠密的城市裏擴散開來......
後果不堪設想！
火光開始閃亮，並且逐漸朝四面八方擴散、遠去。顯然那些被放出去的獵殺魔女之王已經開始製造出足以席捲整個城市的大火。
甚至有兩隻獵殺魔女之王，正在朝着史提爾的方向前進。
史提爾那佈滿了血絲的眼裏，緊盯着拉格納羅斯那巨大的身影：
“不.可.饒.恕......”
獵殺魔女之王並非是為了破壞而產生的。
雖然是溫度超過三千攝氏度的火焰怪物、並且能夠自動追蹤直到殲滅敵人，是將“進攻是最好的防禦”這個理念發揮到極致的強攻擊魔法......
但這一切，原本只是為了守護一個少女而存在的。
即使那個少女已經不在他身邊，
即使那個少女身邊已經有了其他人，
即使那個少女已經忘記了和自己的約定，
即使那個少女愛的人，已經不是自己。
他也依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那個少女。
這就是，史提爾.瑪格努斯，操縱着獵殺魔女之王進行戰鬥的理由。
......
但現在，耳邊可以聽到遠處的求救和警報聲，眼睛可以看到火焰正在倫敦城中四處蔓延......
從守護中誕生出的獵殺魔女之王，現在只為了單純的破壞而存在。
紅髮的魔術師目眥欲裂：
“不可饒恕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