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冒名頂替
離城門關閉的時間越來越近,衛青還是沒有回來。
“城門快關閉了,不等他了,我們還是試試拿這個玉佩能否入城吧!”
同昭昭三人來到城牆下邊的設卡處,沒想到這塊玉佩竟是一塊暢通無阻的通行證,同昭昭只亮了一下,門口的侍衛立刻放行。
三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門。公孫敖不禁疑惑這同昭昭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禁衛軍對她如此恭敬。
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公孫敖多想,獄中的祖父還等着自己去救,家族的冤情還等着自己去申訴。公孫敖在城外為自己打了一把劍,順便還打了一把匕首,他將匕首遞給雪兒,與她們告別道:
“敖要事在身,就此別過了,這個你拿着防身!”
雪兒接過匕首朝空中比劃了兩下,小巧精緻剛剛好,拿着它保護姐姐最合適不過了。鋒利的匕背上還刻着一個篆體“雪”字,一看就是特意為自己打造的。
雪兒不懂漢代禮儀,她感激地朝公孫敖的肩膀拍了拍:
“謝謝你,公孫敖,多保重,等你辦完事了來找我們,我還想跟你練武功呢!”
公孫敖也不介意,他就喜歡雪兒的率真活潑。
“好,後會有期!”
長安城裏商鋪林立,來往的人群絡繹不絕,漢初雖倡行簡樸,但豪門士族依舊穿着講究,言談舉止無不透露着這個時代的貴氣。
雪兒問昭昭:
“昭昭姐,這玉佩究竟是什麼來頭,怎麼這些人見了它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應該是什麼重要人物的信物!”
“會不會是皇帝的什麼信物?”雪兒想到這,不禁興奮起來:“我就說我們運氣沒那麼差,搞不好我們還是個公主呢!”
同昭昭示意雪兒別聲張,她悄悄低語道:“這玉佩你先拿着,這個身份應該比較尊貴!”
“那怎麼行,既然送給姐姐了,那就是姐姐的了,而且只有姐姐才配得上這塊玉佩。”
昭昭再三推辭,沒辦法只好還是將它收下了,她環顧四周,想找個人問問關於這個玉佩主人的身份。
正好路邊一隊巡邏侍衛,昭昭將玉佩舉起,領隊的侍衛立刻低頭行禮。同昭昭舉着玉佩問道:
“你認識我嗎?”
“見玉如見人,周將軍信物,小姐莫不是周侯府千金?”
周侯府,怪不得玉佩上有一篆體周字,周將軍是誰?同昭昭只記得西漢的周亞夫,不過在景帝期間,周亞夫已經封侯拜相,走上了人生巔峰,今年是孝景帝十五年,按照歷史推算,周亞夫應該是武帝登基前三年,也就是去年(后元一年,143年)被奸臣所害,在獄中絕食而亡,可惜一代名將最後卻落得了如此凄慘的結局。
按理說周亞夫當上丞相后,就不是什麼將軍了,這侍衛還稱周將軍,或許他曾是周將軍的麾下,又或者周將軍另有其人。同昭昭不敢瞎猜,人生地不熟,不如就讓這侍衛引路去周侯府。於是同昭昭故意端着架子,說道:
“恩,有幾分眼力,足下怎麼稱呼?”
“在下北軍巡捕營徐敞!”
“現在長安城內不少流民,我們多有不便,徐郎可否送我們一程!”
“遵命,護送周小姐是卑職的榮幸。”
侍衛領隊聽說過周亞夫有個孫女,是周府的掌上明珠,頑皮任性,肆意妄為,經常隨意出入城門,周府出事前連當今皇上都要袒護幾分,因此沒有懷疑同昭昭的身份,轉身將隊伍兵分兩隊,一隊繼續巡邏,一隊護送同昭昭他們。
同昭昭路上有意試探道:
“徐郎和周家很熟啊?”
“我原是周將軍手下,周將軍任丞相后,調任我到北軍做侍衛巡捕。我一直銘感將軍的知遇之恩,將軍出事後也為此深感不平。”
同昭昭心想,果然是周亞夫,周將軍驍勇善戰,忠厚正直,也難怪他的舊部將為他抱不平。在這些部將心目中,什麼丞相,什麼條侯,都不如叫大將軍順口。史書上只記載了他有一個張狂的兒子,沒想到這個坑爹的兒子也有一個任性的女兒。
很快就到了周府,同昭昭謝過侍衛,抬頭看到朱漆大門上懸挂的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低調地題着“周府”兩字,漢字周正,行簡意遠,四周屋檐高聳,門前一對威猛石獅,好生氣派。
“姐姐,我們要進去嗎?”
“這個玉佩是侯府千金的信物,且看他們的反應,如果他們懷疑,我們就說是路上撿到的,特意來送還,如果確認我們身份是——”
“姐姐,我明白!”雪兒激動地想,身份若沒問題,那就意味着他們有可能真的穿越成侯府千金了。雖然不是什麼公主,做將軍的女兒也是挺威風的。姐姐若是將軍的女兒,那我不也就是將軍的女兒了嗎?
“你們什麼人?”
門口侍衛的一句問話打斷了雪兒的美夢,他接過同昭昭手持的玉佩仔細看了看,對她們並沒有放鬆警惕,反而詢問起她們的身份。
看來侍衛並不認識她們,也就是說這塊玉佩的主人另有其人,同昭昭只好按照剛才設想的話來應對:
“我們路上拾得這塊玉佩,知道與尊府有關,特意前來歸還,可否勞駕與貴府主人通報一聲!”
“既然玉佩已經歸還,你們就不必在此了,今日府內有重要事情,明日你們再來領取賞金吧!”
侍衛一臉冷漠,把雪兒氣得直罵:
“你們號稱侯府將門,竟然待客如此無禮,我們千里迢迢物歸原主,是為領取你那點賞金嗎?”
侍衛正想將雪兒拿下,從門內走出一玄色麻布衣服頭戴巾幘的僕人,看樣子像是該府的管家,他制止了侍衛的行為,接過侍衛手裏的玉佩,看了看同昭昭和雪兒,點頭說道:
“辛苦兩位姑娘,請跟我進來!”
真是一波三折,同昭昭和雪兒惴惴不安地跟着管家進了周侯府,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同昭昭心裏一點譜都沒有,雪兒還是有點失落,這塊玉佩壓根就不是她們的,她們並沒有穿越成什麼侯府千金,這老天還真會開玩笑,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又從峰點跌入谷底,她打量着偌大的將軍府,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王公大院,現在親眼見到這豪門府邸,錯落有致的庭院樓閣,富麗堂皇的雕廊畫柱,處處散發著恢弘的宅邸氣勢,處處彰顯侯府的尊貴,這要跟二叔公講,可有得吹了。
同昭昭卻心思沉重,還想着剛才門口的侍衛說的話,今日府內究竟會有什麼大事呢?
管家將同昭昭二人領至一個清香雅緻的房間,一個着紫色漢服容貌端莊的中年女子正襟危坐。
“你們見過純兒?”
純兒?
是了,估計是相府的千金。按照年齡來推算,那這位堂上的女子應該就是純兒的母親。
可是純兒她一面都沒見過,同昭昭就怕問到自己這個問題,只好搖搖頭,誰知雪兒卻點點頭。
“這是純兒給你的玉佩?”
同昭昭心裏直着急,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怎麼能瞎編。
可雪兒面不改色心不跳,接過話說:
“是啊,這純兒呢,人美心善,我們在逃難的時候我姐姐暈倒了,她見我們可憐,不僅給我們送吃的喝的,還將這個玉佩交給我,讓我們來長安,說是見玉如見人,讓父母不要挂念她!”
雪兒一向就有胡說八道的能力,編的瞎話竟讓夫人無話可說。她雖然擔心純兒的安全,但現在也無可奈何。
夫人見雪兒伶牙俐齒的,與純兒有幾分相似,就問雪兒:
“你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
“夫人,我叫馮雪兒,這是我姐姐,同昭昭。家,家鄉在——”
雪兒並不熟悉地理,眼看沒法編下去了,同昭昭接着回答:
“我們是河東郡人,家鄉因為發生旱災,又遭遇瘟疫,家裏人染病,我和表妹只好結伴出來逃難至此。”
“你們在長安可有親戚?”
同昭昭搖搖頭。
“你們有何打算?”
“這個,不瞞夫人,我們出來其實也沒什麼打算,當初只是為了逃難,但如今已經到了長安,我倒是希望能夠在長安多呆些時日,只是如今我們已身無分文,沒錢住客棧,不過我們可以先去難民安置處湊合幾天,既然玉佩已經歸還,我們先就此告辭了。”
同昭昭不卑不亢,心裏其實就是想博得夫人的同情,好收留她們,不然深更半夜地留宿在難民安置處也太不安全。
夫人見同昭昭說的楚楚可憐,當下決定收留她們:
“你們在長安無親無故,不如今天就在本府安頓下來,明日你們再做打算如何?”
同昭昭和雪兒正求之不得,同昭昭連連謝道:
“如此甚好,謝謝夫人盛情!”
雪兒也激動地對夫人說:
“夫人,您真是太好了,您可不知道我們這一路連口像樣的飯都沒有吃,更別說洗澡了!”
夫人笑了笑,囑咐管家說:
“劉管家,去給兩位姑娘準備點飯菜,再找人收拾出兩間屋子,各準備兩身衣服,一會安排兩位姑娘用膳休息。晚上府里要會客,你忙玩這些再去前廳那邊幫幫忙。”
“是,夫人!”
同昭昭和雪兒謝過夫人,跟着劉管家來到一間別緻的客房。待收拾妥當,桌上已經擺了好些珍饈佳肴,好些天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雪兒狼吞虎咽,同昭昭一邊用膳,一邊側耳傾聽外邊的動靜,似乎外邊有點吵鬧。
這已是入夜時分,為何府上會有這麼多客人出入?同昭昭扒開窗戶往外看,這一看嚇得直冒冷汗。
雪兒見姐姐神色大變,好奇地跑到窗戶邊,見外邊突然冒出來不少帶兵器的侍衛,忙問道:“姐姐,這將軍府侍衛好多!”
同昭昭連忙示意雪兒不要出聲,她擔心這麼多侍衛出入,在這天子腳下,怕是早已引起朝廷注意了。眼下看這情形,莫非都是周亞夫舊部,因為周將軍冤死獄中,他兒子召集這些人打算給周亞夫報仇?
這個周亞夫兒子真是膽大包天,就因為他的膽大妄為,坑了自己的爹,現在又來坑自己的家族,要是被朝廷知道這個密謀,怕是今夜這院子裏的所有人都會被射成篩子。
同昭昭心急如焚,該如何阻止這場無謂的犧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