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蘭結義

正是寒秋十月，秋風蕭瑟，落葉飛揚，黃沙漫天。一路上流民無數，朝廷雖設立了一些賑災救濟點，但是瘟疫、饑渴仍然導致了大量流民橫屍郊外。

幸虧有衛青一路相陪，同昭昭和馮雪兒何曾見過這種場景。想不到一代賢帝漢景帝期間也會發生瘟疫飢荒。

“今夜就在這休息吧！我去找點柴火來！”

天色已晚，寒意逼人，同昭昭和馮雪兒此時覺得身上的衣服太單薄了，三人身無分文，只能在這荒郊野外露宿，幸運的是樹林裏有樹枝可以撿些來生火，勉強能湊活着過一夜。

同昭昭想到自己和雪兒無依無靠，又無所長，不知未來如何在這陌生的朝代生存，不免隱隱有些擔憂，想着衛公子既然有親戚在長安，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去投奔他的生母和姐姐，不知道他可否幫上忙，於是問道：

“衛公子可是有什麼親戚在長安？”

衛青已經跟兩位姑娘很熟悉了，他也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跟她們述說了一遍：

“我母親在長安給人做仆，我跟着父親和後母還有幾個弟弟一起生活，這次河東災荒，家裏也受了點影響，雖不至餓死，但是也處境艱難，所以我想去長安投奔我母親。”

“你後母對你不好吧？”

雪兒快人快語，她想這衛青的後母肯定是對他不好，否則也不會背井離鄉，千里迢迢去投奔一個當僕人的母親，有後母就有后爹，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出門連盤纏都不給，這父親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衛青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嘆氣道：

“我本是私生子，後母能接納我實屬不易，何況我已到束髮之年，本當自立，是時候出去闖蕩了！”

古時候男子十五是束髮之年，男子十五闖天下，女子十五當家娘，少年衛青有此志向一點都不奇怪。同昭昭想起來看過的一些關於衛青的記載，衛青母親在駙馬平陽侯府當女僕，父親本是河東縣吏，在給平陽侯做事期間邂逅了衛青的母親，生下了衛青，後來衛青父親回鄉，又娶了繼母，衛青也被送到父親家中生活，可繼母對他並不待見，不能上學，每天只能去放羊，所以他此次出來雖是無奈之舉，但也是明智之舉，不然後來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昭昭不免心生敬佩，贊道：

“衛公子雖身世坎坷，但志向遠大，令人佩服！”

雪兒看着眼前的英俊少年，想到他就是叱吒風雲的未來將軍，也忍不住鼓勵道：

“男子漢志在四方，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衛公子加油！我看好你哦！”

衛青被雪兒奇怪的說話方式逗樂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爽快的女子，說話也很有意思，衛青本就是性情少年，他想起了自己那些孤獨無助、苦中作樂的童年往事，從來沒人對自己鼓勵過，期許過，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常常是一臉嫌棄的樣子，好在衛青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所遭受的磨難而自怨自艾，總是在書里默默尋找自己的寄託，甚至在放羊的時候也會揣一本書，坐在山頂上幻想自己的未來。同昭昭和雪兒的話讓他胸潮澎湃，他篤定地說道：

“衛青雖不才，能遇到兩位知己，實乃三生有幸。此次去長安，不出人頭地絕不返鄉，以後如果兩位有需要我的地方，在所不辭！”

就在三人互相傾訴的時候，這時樹林裏傳來一陣打鬥聲。

打鬥聲音越來越近，衛青擔心昭昭和雪兒的安全，小心留意着四周。

突然一個身着青色布衣的束髮少年朝他們奔過來，後邊跟了幾個蒙面人，手裏拿刀，衛青連忙從火堆里取出一根火把以做防身之用。

青衣少年回頭又與追上來的蒙面人赤手打鬥了一番，蒙面人手持大刀，招招致命，好在青衣少年武功不凡，才能有反擊之力。

但是少年漸漸體力不支，只能且戰且退。一個蒙面人飛身躍起，舉刀就要往少年後背砍去，看樣子這蒙面人是非要了少年的命不可，衛青來不及細想，直覺這四人蒙面殺人，不是什麼好人，於是拿起火把扔向那個蒙面人，蒙面人被火把打傷，扔了刀，倒地嚎叫。

其餘三人見狀，立刻就要向衛青砍過來，青衣少年趁機從地上撿起剛才蒙面人掉落的大刀，反手砍向三人。

衛青雖然不會習武，但是靈活機敏，與青衣少年恰好配合得天一無縫，一個擅躲引，一個擅攻守，三個蒙面人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其中一人看見衛青身後的兩名女子，心生一計，閃到衛青背後，就要向雪兒抓去，哪料到雪兒自幼跟叔公學過幾招太極拳，穿越過來又莫名擁有了神奇功力，她一掌就將蒙面人推的老遠，因為擔心同昭昭，雪兒只能護在昭昭身前，不然還會上前飛上幾腳。

青衣少年見蒙面人欺負女子，更是氣憤不已，一飛刀扔將過來，結果了那人的命。

四個蒙面人一人死一人傷，剩下兩人見勢不妙，只好收刀扶着倒地的蒙面人逃跑了。

青衣少年向衛青三人抱拳謝道：

“在下公孫敖，多謝三位救命之恩！”

衛青也連忙抱拳回禮：

“我叫衛青，舉手之勞而已。我不會武功，其實也沒幫上什麼忙，讓公孫兄見笑了！”

同昭昭聽到“公孫敖”的名字頗感震驚，公孫敖也是西漢名將，雖然功績比不上衛青，但是也立過不少戰功，歷史上記載公孫敖還救過衛青的命，後來多次跟隨衛青攻打過匈奴，是衛青的生死之交。看來兩人還真是有緣分，想不到交情從現在就開始了。

雪兒見公孫敖一表人才，武功厲害，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讚歎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你年紀不大，武功這麼厲害！你一定是出身將門！那些人是你仇人嗎？為什麼追殺你？”

公孫敖平日擅長舞槍弄劍，很少跟女子接觸，剛才見雪兒掌力驚人，不禁側目，現在又被雪兒一頓誇，靦腆說道：

“我祖上原是魏國武將，世代習武，只因祖父得罪了當地貪官，遭人陷害，從此家道中落。我父親為救祖父，四處伸冤，貪官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找來這伙賊人追殺我。”

“原來如此，公孫兄，想不到你的處境比我更艱難！”衛青聯想到自己的身世，不免感嘆道。

“衛兄，不必氣餒，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大丈夫頂天立地，這點磨難何足掛齒！你我家世清白，既然今日有緣，不如我們結拜兄弟，今後必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何？”

衛青雖有凌雲壯志，只因平日父親不待見，後母苛刻，終日只能放羊，虛度光陰，今日見公孫敖和自己年紀相仿，卻已經練就一身武功，不由得心生敬慕，與公孫敖結拜兄弟，正是求之不得。

公孫敖、衛青於是互告生辰八字，公孫敖要長衛青一歲，虛歲十六，公孫敖稱兄，衛青稱弟，他們也不講究什麼，二人對着天地叩拜，誓結生死兄弟。

“公孫敖，今與衛青結為兄弟，從今往後，願與青弟同生死，共富貴，患難與共，天地可鑒，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這番結義，讓雪兒羨慕不已，她最喜歡的電視橋段就是少年英雄之間的這種兄弟情義，這比起要死要活的兒女情長帶勁多了，要不是昭昭阻攔，差點她都要去和他們拜把子。她悄悄問同昭昭：

“這公孫敖也是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嗎？”

同昭昭點點頭：“他也是西漢名將！救過衛青的命！”

衛青二人結拜之後，雪兒忍不住鼓掌賀道：

“好啊，義結金蘭，以後你們就是好兄弟了！”

公孫敖見雪兒雖是女子，但說話爽快，又使得幾下拳腳，心中甚是喜歡，直接問道：

“敢問二位姑娘芳名？”

雪兒也不客氣，大方介紹道：

“我叫馮雪兒，這是我姐姐同昭昭！”

公孫敖看了一眼同昭昭，與馮雪兒相比，顯得文靜許多，兩個姑娘雖然都是荊布釵裙，但是落落大方，都是可結交之人。公孫敖生性豪爽，活潑率真的馮雪兒很對他的脾性，所以多留意了幾眼，隨後向他們告辭道：

“好，我記住了，今日與各位相見，甚是有緣，若是他日相逢，再與各位把酒言歡。後會有期！保重！”

衛青一聽，公孫敖這是要走，忙攔住說：

“公孫兄，不如我們一起去長安如何？”

公孫敖擺擺手，說道：

“我有任務在身，仇家一直在追殺我，跟我一起必定連累你們，你們不用替我擔心，我們就此別過，將來在長安定有見面的機會！”

公孫敖說罷，與衛青三人抱拳告辭，拾起地上仇家落下的劍，轉身朝長安城方向疾步離去。

同昭昭望着公孫敖剛毅烈直的背影，不禁感嘆道：

“年紀輕輕就有這等英雄氣概，真是難得！”

雪兒自幼按男孩子教養，喜歡跟着叔公練習拳腳，她對武藝超群的公孫敖頗有好感，雖然衛青相貌堂堂，也很勇敢，但是文氣十足，武力不夠，於是忍不住對衛青說：

“男子會點武功才好，既能防身，還能除暴安良，衛青，你要想出人頭地，我覺得你可以去學點武功！”

雪兒的問話正刺中衛青的內心，他要是有公孫敖的家世，也不至於像現在碌碌無為，毫無一技之長。

同昭昭自然看出了衛青的尷尬，安慰道：

“人皆有所長，亦有所短。衛公子心思縝密，雖然不會武功，但剛才看你臨危不懼，與人周旋，將來說不定也是難得的帥才。”

同昭昭一席話讓衛青很受鼓舞，於是又作揖謝道：

“謝謝昭昭姑娘的勉勵，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與二位姑娘同行，實乃受教良多，我剛才只顧感嘆自己的身世，還沒有姑娘的心胸，真是慚愧。”

同昭昭想到眼下這兩位英雄少年將來都是漢朝的中流砥柱，不禁感概萬分，自己能與這些歷史名人相遇、能親歷這段偉大歷史真是太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