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悚雨夜

老王家的五個兒子當中，就數老二行春長得瘦弱，個頭也矮。

他從小就對地里的莊稼以及其他的農家活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等稍微長大一點，他既不喜歡學文，也不喜歡練武。就是喜歡種地放羊。年齡再大一點的時候，家裏雇了一個放羊的小孩，他就開始白天種地，晚上看羊。

那時候家裏放牧羊主要是為了羊糞能作為上好的肥料給莊稼用。為了用羊糞方便，所以晚上都是在距離自家土地最近的位置，用活動的木頭柵欄做成圈羊的臨時羊圈。放牧一天的羊群晚上就宿在這個簡易羊圈裏。然後在緊挨着羊圈的地方會安放一張小床，小床上面用藤條做成弓狀，上面罩上一領席子，再罩上油氈紙，既可以擋風，又能遮雨。這個就叫羊床子，是晚上看護羊圈之人睡的床也是屋。

為什麼要晚上看護羊呢？

那個時候人偷盜羊的概率比較小，大部分的作用還是為了防止有野獸晚上侵襲吃羊，說白了主要是為了防止狼。

因為狼是比較狡猾的動物，有個民間傳說和現代有首歌都說的是：披着羊皮的狼。

連披着羊皮這種計謀狼同學都能想的出來，也確實是夠狡猾的吧。

行春白天領着幫工的人在田裏勞作一天，晚上匆匆吃點飯就要到田邊的羊圈旁邊羊床子裏去看護羊群。碰到天氣好的時候還好過，一旦有下雨或者颳風的晚上可就遭罪了。因為變天的時候羊群不老實，有時候會隨着打雷下雨衝出羊圈跑了，這個叫羊跑圈。所以逢到變天的時候，他都要穿上蓑衣，拿上放羊用的鞭子，一邊抽着鞭子啪啪啪的炸響，一邊要圍着羊圈一圈一圈的轉着看。說來也怪了，只有這樣做，不管下多大的雨，刮多大的風，羊群都會集中到一起老老實實窩在那裏。

所以說常年放羊和看護羊的人沒有一個好身體，因為白天放羊要跟着羊群滿山跑，當地有句小孩彥語是這樣調侃牧羊人的：放羊的，滿山跑，磕（同摔）了一跤崴了diao！

跟着羊滿山的跑吃飯就不當回事了，隨便一邊放羊一邊啃上幾口煎餅。渴了就找個山泉喝上幾口，久而久之，放羊的人會百分之百的都患有脾胃病肝病等和消化系統有關的疾病。

而晚上在荒郊野外看護羊又會受潮氣寒氣侵襲，會容易患氣管肺部等呼吸系統的疾病，還有風濕類風濕也是寒涼潮氣所致。

好在行春只是晚上看護，沒有白天的滿山跑，現在還年輕，除了偶爾感覺腰腿痛外，其他的沒多大毛病。

晚上看護羊的感覺兩個字是“寂寞”，還有兩個字是“害怕”，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在荒郊野外的山上，只有羊群和自己作伴，所以內心的恐慌無助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老留信四姐家有四個閨女一個兒子，兒子小名叫兵兵，因為最小，又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從小嬌生慣養，被父母寵的無法無天，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在家裏誰都管不住。但是兵兵從小是誰的都不聽，就聽他大舅的話。留信見兵兵肯聽自己的話，也格外寵他，鋪子裏的東西，兵兵是想吃就吃，想用就用，這應該也是他不想回家的原因之一吧。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在大舅家和幾個表兄弟一起玩耍，一起練練武，不過他也不是練武的料，只是跟着玩而已。二舅留增家也有好幾個表兄弟，他就不喜歡去和他們一起玩。

他既不喜歡練武，也不喜歡學文化，就是喜歡大吹，胡吹亂侃，滿嘴跑火車的那種。從小就跟着二表哥行春往田裏轉悠。長大了就跟着一起種地。

這天白天他就說起大表哥行蘭一大早趕集遭遇到惡狼擋道一事，他繪聲繪色的還拿出模仿惡狼的動作來嚇唬大家。

在他的精彩模仿下，雖然是大白天，但包括行春在內的幾個人還感覺內心有些害怕。

末了，兵兵還特地和行春說：二表哥，你今晚看羊的地方就是有名的“狼溜道”，狼溜道，狼經常走的路老百姓就叫“狼溜道”。晚上你可要注意了哈！

說罷還衝着行蘭做了個鬼臉。

行春狠狠的瞪他一眼，說：你就是沒好心眼，這麼大了天天沒個正形。

晚飯後，行春一邊往羊圈那裏走，一邊又在想表弟兵兵白天說的話，晚上圈羊的地方確實是叫“狼溜道”，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叫法。越想心裏越犯嘀咕，感覺到自己的小心臟在咚咚直跳，頭皮也一陣陣的發麻。

藉著朦朧的月色，為了給自己壯膽，就一邊走，一邊甩響牧羊鞭，甩出清脆的響聲，啪，啪的在空曠的夜裏格外脆響。

也由不得行春不害怕，畢竟那個時候狼多，晚上野外狼活動的頻率還是很高的，甚至白天都會經常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

等趕到羊圈的時候，天陰起來把那點朦朧的月色也徹底遮擋住了。伸手不見五指，到處漆黑一片。

行春就拿出火鐮和火摺子開始打火，雖然家裏的鋪子賣洋火，但是洋火還是屬於很奢侈的物品，再就是在野外看羊經常碰到天氣不好，火柴受潮濕后還沒有火鐮好用。

火鐮是用撿起來炮彈殘片用火燒紅后自己打制的。那時候兵荒馬亂的，一些和武器彈藥有關的東西老百姓不缺。火摺子更簡單，就是用高粱的秸剝去外皮后裏面的東西，平時用火燒一下頭，成木炭狀，這樣火鐮和火石打出的火星只要蹦到這個火摺子的木炭位置，最多兩三下就能打着火，看着火后趕緊用嘴吹幾下。這樣就可以點火什麼用了。

一般在野外看護羊這樣的，有蚊子的季節就拿着蚊子草搓成的蚊子草繩，沒有蚊子的季節就拿艾蒿繩，這樣自製的繩點燃后着的很慢，一般相當於60公分左右的長度就可以着一晚上。中間如果需用火點旱煙袋，或者點火就不需要再打火鐮了。

因為是夏天，行春拿出是蚊子草繩點燃后，左手拿着蚊子草繩，右手拿着牧羊鞭，在這漆黑的夜晚，吹一下蚊子草繩也會有短暫的一點微光可以大體看清一個小小的範圍。

行春走一會就吹一下那根繩，再甩上一下響鞭。圍着羊圈的一圈還沒走完，這時候天開始滴起了雨點，緊走幾步轉完一圈他開始往羊床子走去。把蚊子草繩放在羊床子底下，掀起席子趕緊鑽進羊床子裏躺下了。

羊床子，就是一張很小的床，用軟蠟條綳成弓子形，上面罩上席子，再罩上油氈紙，四周全部封好，一側留有一個可以活動的小門，即可擋風，又能遮雨。

這時候雨已經開始下大了，躺在羊床子這狹小的空間裏，雨點砸在油氈紙上聲音格外的響，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一陣緊似一陣……。

在這個驚悚的雨夜，羊床子安在“狼溜道”里，行春不自覺的還在回想着白天表弟兵兵說的那些有關於狼的事，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就這樣害怕着恐慌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睡夢中的行春忽然被羊的慘叫聲驚醒，他揉揉眼睛支起耳朵仔細聽，透過依然很大的雨點聲，確實聽見了羊的慘叫和羊群的躁動聲。

壞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行春自言自語嘀咕一聲，硬着頭皮咕嚕一下爬了起來……。

欲知行春起來到底會遇到什麼樣的驚險，且看下回，下回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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